二十九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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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惑与不解,洛秋执剑的手不再坚决,对自己有了怀疑,为何,他的剑在后退,这些日子,他明明没有半分松懈。

招式的不断精化,是来自百招千招的凝练,来自不同传承的心得与精华被洛秋借来淬炼自己的每一剑,然而,即便这样,他的剑仍然无法靠近封印半步。

苦思两日两夜,洛秋不得其中根源,手中的剑不曾回答他的迷惑,在这个禁土中,无师相授,唯有剑相伴,他的问题也只有从剑身上寻找答案。

洛秋弃下手中剑,凝剑指,化万千剑招与一指挥洒,月下的身影舞动,在寒风中凝练己心,寻找最初的剑之始终。

风声,剑声,是剑者指破轻风的声音,素衣猎猎,一招一式皆是万家精华,一招一式又显然朴素无奇,剑之初始,不过一刺,一挥,一砍之间,繁华之后,终归平淡。

练剑十日,不近剑身,洛秋将万家的招式简化,无剑之后,繁华的剑招显得累赘异常,唯有最初,最平淡的寥寥数招在指间舞动,点点凝练初衷。

再十日,洛秋拾起了剑,十日练剑,剑随身动,剑与意行,再无万家招式痕迹,只余最初的剑与心。

又十日,洛秋息剑,观剑,十日不动,点滴凝心。

十日后,洛秋再次拔剑,欲再破封印,突然,大地震动,空间颤动,连站都无法站稳。

洛秋猛然回头,只见身后天空迅速变暗,乌云密布,狂风阵阵,一道道丈余粗细的雷霆轰然落下,恐怖的威势如同末日降临。

“天塌了”

这是洛秋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天如倾覆的末日,让整个禁土中的野兽都匍匐地上,瑟瑟颤抖起来。

“轰”

怒雷天降,夹带灭世之位直接将一方古林劈成了焦土,洛秋望着压来的乌云,心中的压抑感难以言明,禁土出了什么事?

铺满而立的压迫,让洛秋好不容易恢复的伤再次有了恶化的迹象,风云之下,数道身影出现,凌立虚空,一步踏出,天塌地陷,再出现,已千里之外。

“是他”

洛秋心中震动,看到了其中一道身影,竟是当日一眼便让他身受重伤的那人。

同一时间,禁土之外的人间大地也开始震荡,仿佛不堪承受莫名威压,剧烈摇晃起来。

远远超越人间极限不知多少倍的力量,让大地开始失衡,山崩地裂,这已不是约定俗成的人间界限,而是真正的人间极限。

“嘭”地一声,第一道身影踏出禁土,降临人间,神魔降世,大地崩碎,空间塌陷,惨烈景象,让人绝望。

禁土之中,洛秋看着一道道走出禁土的身影,心神无与伦比的震惊,是为自己,更是为将要承受末日浩劫的人间。

机会稍纵即逝,洛秋这一刻也管不了太多,疯了一般朝前方封印裂开的地方跑去。

还未靠近,道道神魔一般的身影便带给洛秋难以靠近的压力,待当日那名男子踏出禁土后,这种恐怖的压力方才小了许多。

最后的一人显然要弱了不少,当然,这只是相对前八位可怕到极致的存在而言。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看到最后一人低空飞过,洛秋一咬牙,猛地铺了上去,牢牢抱住后者的大腿,死都不放手。

这一刻,洛秋浑身都快裂开了,肌肤不断渗血,难以承受这恐怖威压。

第九人对于身上的洛秋如若不知,就仿佛人类不会对爬在腿上的一只蚂蚁有任何的关心,在这些神魔一般的存在眼中,洛秋与蝼蚁无任何差别。

来自第九人身上的气息洛秋只感觉一股窒息般的压迫,带出禁土的一刹那便被惯性的巨力甩出十数丈远,重伤的身体如同散架一般,尝试了几次都无法爬起身子。

一直过了整整半个时辰,洛秋才勉强撑起身体,看着这片被神威毁坏的面目全非的天地,眸中难掩震撼。

这是天罪,方才经历过雪难的人间,如何再次承接神明的降罪。

洛秋强撑着身子离去,心中阵阵无力,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间遭受这灭世浩劫。

压制的修为恢复的极其缓慢,虽然出了人间禁土,但由于封印的残存,洛秋的功体依然十不存一,加上损失了半身,恢复力量所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

失去半身的代价会一点点显露出来,这不是开始,也不会是结束,洛秋心中有准备,却依旧很难适应,毕竟半身离体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别说是他,就算曾经的古之圣贤都无法知晓这其中的代价究竟有多大。

不知是巧合还是因缘,洛秋在回去的路上再次遇到了昔日的赵家商队,将近五年过去,当年在路上捡到他和军师的领队没有太多变化,赵瑟没有认为洛秋,因为昔日的小男孩却已长大成人,改变了太多。

洛秋也没有道出自己的身份,如今认识他对赵家绝不是什么好事,既然这样,相逢又何必曾相识。

车队是朝着楚朝皇城的方向赶路,洛秋跟随着车队一起,借此养伤,尽可能快的恢复实力。

从赵瑟的口中他得知,侯府的情况目光并不乐观,在皇城赵家也算是一个大家族,对于这些平民不知道的事情多少有一些了解,而且凯旋侯府被北土的众圣境联合逼宫,在皇朝权贵之中已经不再什么秘密。

洛秋想不到即便他离去,亦带给侯府如此大的麻烦,是他低估了生之卷对这些三古传承的吸引力,这已是不要脸的明抢行为,他们竟然也拉的下这张老脸。

他必须赶紧时间回到皇城,只有他出现,侯府才能从这危险的漩涡中全身而退。

“前面便是千峰岭了,大家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明天一早再赶路”

山路难行,而且充满危险,赵瑟让车队停了下来,就地扎帐休息,以养足精神。

洛秋的帐篷就在赵瑟旁边,入夜了,其他帐篷中的灯火都已熄灭,赶路是一件很累人的活,大家早就困的不行了。

洛秋睡不着,坐在帐篷外,静静地看着夜空中的星,今夜又是一个晴朗的夜晚,繁星点点,很美,让人迷醉。

人间的星空与禁土有很大不同,真实、清晰,仿佛触手可及,伸出手,便可以感觉到月的凉意。

而在禁土中,给人的唯一感觉便是永恒的空虚,空洞而又孤独,那种感觉让人每次想起都觉得浑身发冷,是绝对不想记起的回忆。

他不知人间的这份美好还能保持多久,他亲身体会了禁土出来的九人的可怕,脆弱的人间真的能承受的起这份上天的罪责吗。

还有侯府,又是否能安然度过这次劫难。

洛秋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忧心天下的圣人,但他亦有自己的在乎的人,人间若有事,侯府定然不能幸免,他如何能不担心。

“睡不着吗”

赵瑟走出帐篷,来到洛秋身后,看着眼前这心事重重的少年,问道。

也许是错觉,他总觉得似乎曾经见过这个年轻人。

“恩”

洛秋轻轻地点了点头,对赵瑟到来并不吃惊,虽然他的功体暂时无法完全恢复,但对于身后来人却也不至于无法察觉。

在禁土生活的这三个多月,要是没有对危机到来时那一份灵敏的直觉,他早就不知道被兽潮踩死多少回了。

“有什么心事吗,要是可以的话不妨和我说一说,毕竟活的久了,吃过的粮食要比你们年轻人要多一些”赵瑟陪着洛秋坐了下来,望着夜空,轻声问道。

“赵叔,您说,有一天人间的这片天要塌下来,怎么办?”

洛秋侧过身,看了一眼身边的中年人,眸中带着一丝迷茫问道。

这一次的人间劫难,与天塌无异,那种恐怖的存在只是一个眼神便足以让一方世界天塌地陷,甚至最弱的第九人都远远不是人间可以抗衡。

次元相差太多,这已不是人间应有的力量。

“人间天永远不会塌下来,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山上站的最高之人会为人间顶住这片天,我们都是山下之人,站不了那么高,也不必想那么多,徒添忧愁而已”

赵瑟的话轻描淡写,简单之极,没有什么高谈阔论,却是最为平淡真实的道理,平民不可能思帝王之忧,蝼蚁也不可能知神明之愁,种种因果,追根到底不过是量力而为罢了。

洛秋听懂了一些,他虽是修行之人,但比起人生体验,他较身边的赵叔拍马也难相及,许多道理,唯有活得久才能体会,这一点,洛秋很清楚,所以虚心听取。

“沙沙沙”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树林中,树叶摩擦的声音传来,很轻,常人很难听到,洛秋起身,眸子中闪过一道莫名冷意,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只是,没想到却是用杀人来报。

“赵叔,您回去休息吧,我去林中走一走,很快便回来”

剑负身后,洛秋迈步朝前方的林子走去,夜风中,衣衫猎猎,杀机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