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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说,过完十五才算过完年。易思弦的酒吧放假到正月十七,十八恢复营业。

程茜辞了职,在酒吧入了股,帮她一起经营。

一阵子不见,易思弦整个人消沉了很多,话也少了,成天冷着脸。

“你们老板怎么了?”她问吴端。

“死了男人的女人都这样,”吴端耸肩,“我妈还活着的时候,也这样。”

程茜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虽然我亲爹没死,不过在我们娘儿俩心里他已经死透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程茜没见过路识君,自然也不知道吴端跟路识君有张一模一样的脸。不过倒是听以前见过路识君的员工八卦过,说这个吴端跟前一个姓路的保安简直是共用一张脸。

她看这个保安成天摸鱼划水,不是躲在那儿打游戏就是跟女客人调笑,一点正事不干,还以为他跟易思弦有一腿。

但现在看起来,也不像。iyuzhαiwu.νip(iyuzhaiwu.vip)

晚上下了场大雪,等酒吧打烊,外面的雪已经积了半尺厚了。

不好打车,易思弦索性慢悠悠地走着回家。

身后两米开外,跟着嘴巴禁闭的吴端。

“过来。”她停下脚步,朝他勾了勾手指。

吴端小跑着过去。

“从现在开始,可以说话了。”

“豁~”他大大地呼了口气,“老板,这大冷的天儿,你干嘛这么折腾自个儿啊。”

“你要是冷,可以自己打车。”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身为一个保安,当然要时刻保护老板的安全了。”吴端走到她左边,将步伐调整成跟她一致的。

两个人漫步在凌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呼一吸,嘴巴就有白汽扑腾出来。

就这么慢慢悠悠地走了很久,终于到家了。

易思弦换好拖鞋,一言不发地进了浴室。吴端跟在后面把门锁好,又将晾在外面的衣服收起来挂进她衣柜里,然后进厨房热了点儿牛奶。

等把牛奶倒进杯子里,她也裹着浴巾出来了。

“老板喝牛奶,”吴端把杯子递过去,“睡前一杯奶,一觉到天亮。”

易思弦接过去,怔怔地看着杯口。

“我是不是特别没心肝,”她像是在问吴端,又像在问自己,“他的牢是为我坐的,命也是因为我没的,但我不仅报不了仇,连陪他一起死都不敢。”

“老板,好死不如赖活着,”吴端在她身旁坐下,“人各有命,或许他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是来还债的。”

“这么想是不是好受一点。”

易思弦张了张嘴。

上辈子么,可是她不记得了啊。

人只有一辈子,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什么因果轮回,都是自欺欺人。

而她善不会自欺欺人。

“你今天来我房间睡。”易思弦起身,端着牛奶回了卧室。

进去前还不忘叮嘱一句:

“洗干净点。”

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路识君跟着吴徳庸回了“家”。

大而华丽的别墅,两只眼睛根本看不过来。

他略显拘谨地跟着吴徳庸上了楼,进了据说是他“从小住到大”的房间。

却一点熟悉感都没有。

衣柜里的衣服、桌子上的摆件,抽屉里有一张合照,照片上是一个女人搂着一个小男孩。

“这是你妈妈,这是你小时候。”吴徳庸摩挲着照片,面露惋惜。

这张照片,是他在吴端住的地方拿回来的——或者说是偷。

“妈妈?”路识君皱眉,试图回忆起一些跟妈妈有关的记忆。

但脑子就像被人抽空了一样,连空白都算不上,只有一团虚无。

“没事没事,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吴徳庸拍拍他,“走,下去吃饭,咱爷俩把大年叁十那顿年夜饭补上。”

外面的雪还在簌簌下落,易思弦将脸埋在吴端胸前,突然有点理解《甄嬛传》里的四大爷为什么要到处搜集纯元周边了。

——并不是因为痴情,也无关滥情。只是当一个与爱人很像的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确实很难不被吸引。

“老板,”吴端不敢乱动,半边身子都僵了,“我能换个姿势吗?”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挺敢的吗?”易思弦松开他,“又是劫持又是劫色,怎么这么怂了。”

“这不你现在是我老板吗,”吴端翻身平躺,舒服地呼了口气,“肯定得看你脸色啊。”

说话间,床头的灯“啪”一下熄了。

“卧槽!”吴端一个翻滚,手脚并用抱紧了她,“老板,闹鬼了。”

“跳闸了。”易思弦不耐烦地想推开他,但他纹丝不动。

“我去推一下闸,你放开。”

“你别走,我害怕。”吴端抱紧了不撒手。

易思弦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她一抬脚,直中他下叁路。伴随着一声惨叫,易思弦终于能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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