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贴身护送显深情一片(上)(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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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泽在前面慢慢地走着,始终跟梨容保持着一段距离,直到出了竹林。

“梨容,你要到哪里去?还是我来送你吧。”他转身过来,轻声问。

梨容微低着头,小声回答:“我要去六角亭,我的丫环应该还在那里等我。不过,不劳烦殿下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呢,你一个女孩子家,这里这么偏僻,”他沉吟片刻,忽然问道:“你还是信不过我,是吗?”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梨容忙不迭地摇头:“我只是不好意思再麻烦您。”

“一点也不麻烦,”朗泽笑道:“我很乐意为您效劳。”

她微微一笑,算是应承下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笑颜,是她第一次对他展开笑颜,一时间,朗泽竟有些愣神。她不再是冰美人,不再冷傲如霜,至少她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感觉,是这么的愉悦和亲切,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温柔。他在陶醉中失神,在震撼中眩晕。

朗泽又一次,情不自禁地走近她,忽然,耳畔传来一声惊呼:“小姐!”

他猛地惊醒过来,一抬头,不远处,厚木正带了一个丫环跑过来,那个丫环,他知道的,是梨容的贴身丫环。朗泽心里一转,不由得庆幸这小丫环出现的及时,不然,自己一时情动,不知又该做出什么举动来,再让梨容误会一次,就全完蛋了。

“小姐,可算找到你了——”佩兰跑过来,傍着梨容,警觉地看了朗泽一眼。这个浪荡皇子,又想打什么坏主意?!

朗泽明白佩兰眼神里的含义,不禁有些尴尬。

梨容轻轻地拉拉佩兰,示意她是误会了。

“厚木,怎么你没有去太学么?”朗泽连忙转移话题,缓和一些气氛。

厚木支吾着解释道:“是要去的,听见林子里有人哭,进去一看,是小丫环迷了路,所以带了她出来,然后,好人做到底,怕她一个人不安全,只好陪着她找小姐。”他看一眼偎依在一块的主仆二人,不情愿地说:“既然找到了,又有殿下护送,那我,也该去太学了——”

厚木刚离开,忽然一阵呼啸,几匹快马从相反的方向向梨容三人奔过来。

“奴!”一声高叫,马座上紫色袍子刮过来一阵紫风,在他们身边疾停住,黑马两只前蹄悬空而挂,朗昆端坐在马上,手握成拳,死死地勒住缰绳,而一双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朗泽身边的梨容!

他远远地,看见了梨容淡绿的身影,心急之下,双眼根本无暇再去看别的人,直到勒马的一瞬,他才看见,朗泽竟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身子拦在马前,而此刻的梨容,眼睛紧张地,不是盯着自己,而是朗泽!

她是在担心,怕朗泽受伤么?

朗昆忽然一下胸口发紧,他默然好一阵子,才从马上下来,叫一声:“二皇兄。”

朗泽并没有发现朗昆脸上不自然的神色,埋怨道:“你不是个冒失的人啊,怎么这么大意,差点惊了谢小姐。”

朗昆没有解释,默默地看了梨容一眼,眼光复杂。

梨容没有看他,将头轻轻地别到一边,倒是佩兰,满脸笑意。

朗昆眉头微微一皱,脸色阴沉下来。

朗泽伸手,将朗昆拉到一旁,说:“你别老绷着个脸,吓着人家女孩子了。”他说:“我送谢小姐回去,要不,你先回宫吧。”

朗昆默然道:“我跟你一起。”

“那怎么行呢?!”朗泽急了,冲他挤挤眼:“我送谢小姐回家,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跟你一起。”朗昆瓮声瓮气地说。

“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朗泽提高了声音,嚷嚷道:“你先回宫嘛——”

朗昆站在那里,执拗着,一动不动,不肯离开。

“犯什么牛脾气呢,你呀!等你对谁家的小姐上了心,才会知道,这种时候,是人越少越好,”朗泽只好低声下气地说:“算我求你了,先回去吧——”

朗昆静静地看了朗泽一眼,又偏头看梨容一眼,还是,低头上了马。

“驾!”一声,猛抽一鞭,马一腾四蹄,少顷便已远去。

不多时,朗泽的侍卫也找了阿旺,并把马车赶了过来。

“上车吧,梨容。”若是在以往,朗泽必然会上前,借机殷勤地托住那小姐的胳膊,顺带握住小姐的玉手,拿捏把玩和游戏一番,可是,面对梨容,此刻的他,没有这个心思。他知道,她不是别的小姐,她绝不会允许他这样对她,而他,也不想这样对她。

可以被亵玩的女子,不是梨容。他对她的尊重,不仅仅是担心再被她煽上一耳光。

马车在朗泽和侍卫的护送下开动了。

“小姐,六皇子也来了呐。”佩兰说。

梨容点点头,没有开腔。

佩兰低声地试探道:“我觉得,六皇子比二皇子好多了。”两只眼睛,骨碌骨碌地望着梨容。

梨容静静地垂下眼帘,漠然道:“是么?也许吧。”

佩兰有些不解,小姐的语气,怎么这么平淡呢?她望着小姐,小心地说:“六皇子好象,也是准备要送我们的,小姐为什么,不让六皇子送呢?”

“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再说,”梨容幽声道:“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她的耳边,依然是他没有半点感情的那一句“朗昆?!不叫我六皇子么?!”她本来,是那么的意外,那么的惊喜,那么的激动,可是他,却是那么居高临下的态度,那么泾渭分明的轻视,那么拒人千里的傲然,让她悲哀地发现,他,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真命天子,也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几何轻贱,他们,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她的眼前,又漫起满天的梨花,他的呼吸,深重还在耳边,他的吻,真切还在唇边,一切,都还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真实,却恍惚之间,已经成了一场旧梦。她不知道,应该怀念,还是遗憾,只有无边的失落,象抵挡不了的洪水,瞬息之间已经漫上堤岸。局势竟然已经不能再被自己掌控,梨容的心里,惆怅无助而惶恐。

佩兰以为提起六皇子,小姐至少该有一个笑脸,可是听话听音,小姐话语里的沉重,是她始料不及的。她怎么也想不通,那天在交庄,看上去还似乎情意两相知的两个人,怎么在短短的几天里,就忽然变了卦,六皇子一脸阴沉,小姐心事重重,到底,是为了什么?

佩兰望着小姐端穆的面容,不敢再随意开口说话了。

马车里,静悄悄的。忽然,颠簸的感觉消失了,似乎,已经上了大路。

“二皇子殿下!”梨容在车里喊道。

“有事么?”朗泽掀起车帘。

“是进城了么?”梨容说:“如果已经进城,就不再烦劳二皇子护送了。”

他望她一眼,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朗泽,是已经订婚之人,是镇南大将军的女婿,如果被人看见护送梨容,话一传开,那不但是梨容,就连他自己,也要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对于这些,他是无所谓的,因为他早已名声在外,而且也不是什么好名声。可是,关系到梨容的声誉,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他微微一笑,自嘲道:“也是,不该是我不肖的名声搅坏了小姐的清誉。”

“您误会了,”梨容说:“城里人多眼杂,我只是不想给殿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原来如此,朗泽黯然地想,如果被母后知道,还不知会掀起多大的波澜,也罢。他说:“好吧,你们先走,我随后再进城。”

他一挥手,侍卫们让开,谢家的马车缓缓地前进,不远处,已经是城门了。

朗泽手执缰绳,望着梨容的马车进了城门,一直没有上马,时间渐渐地过去,他仍旧站在原地。

“殿下。”侍卫在旁边轻声唤道。

“唉——”朗泽忽然深深地长叹一口气,垂下脑袋,缓缓地抬起手来,无力地一扬:“回吧——”

他的身后,不远处的树丛里,是朗昆端坐于马上的身影。朗昆深思的面容上,有一层寒霜。

皇宫的夜,静谧而阴森。

已经是二更天了,朗昆还没有睡,一个人,坐在准御宫的院落里,雾水已经沾湿了他前额的发和坎肩,而他,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石凳上。

他满心都是梨容,无法入睡。

那一句该死的玩笑,让他懊恼了整整一天。他还记得梨花下,她微闭着眼睛的样子,如同梨花一般的温润和纯洁,而竹林之中,朗泽的身后,她刻意的回避,对他敬而远之的态度,实在是令他沮丧。

他静静地站起身,挺起胸,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夹杂着淡淡的梨花香,那是,属于她的香气——

她啊——

谢夫人坐在前厅,正好看见佩兰经过,她叫住佩兰:“小姐早餐吃了多少?”

“没有吃。”佩兰回答。

昨天中午和晚上都只是抬了抬筷子,今天早上又没吃。谢夫人眉头一皱,问:“怎么没吃?”

佩兰说:“我端了过去,小姐说她不想吃,又让端了出来。”

“这孩子,我看着,怎么好象有什么心事似的。”谢夫人偏着头,费力地寻找着原因,无果,又问:“你一直跟着她,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没有?”

佩兰马上想到了六皇子,话在嘴边转了几个圈,心里终归还是偏向于小姐,她低下头,违心地说:“没有什么事呢,夫人。”

谢夫人半天无语,想找出症结又无从下手,悻悻然道:“你下去吧。”

这时,家丁进来了:“夫人,有客求见。”

“谁呀?”谢夫人漫不经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