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并没有不同(1/1)

她自己感觉她的手术是做得很不错的,但是,术后他却一句夸奖也没有,不仅夸奖,连评价也没有。总结的时候,也只是侧重跟其他学生讲这个病例,而对她本人没有褒贬。

他是她的指导老师,或者摸着自己的心,坦诚地说,也是她的前夫,她最希望听到的是他的评价,好或者不好,总得说句话啊?

这一天里,剩下的时间还是有些忐忑,或者她做得不那么好?没有达到他的期望?毕竟他才是宁一刀。

下午讨论另一个手术,他定下来的主刀是丁意媛。

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她明白,她和丁意媛都是他带,他没有理由全让她主刀,只是隐隐觉得,也许他待丁意媛和她,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她觉得很不妥,难道一视同仁不是她希望的吗?凭什么要他对她优厚一点?

这么一想,那种隐隐的不舒服又淡了下去,不过,还是很想和他谈谈这次手术,所以,下班的时候主动等着他。

他似乎知道她在等她,换了衣服出来,很理所当然地走过来对她说,“走吧。”

“嗯。”

她跟上他,刚想说说下午的手术,丁意媛跑了上来,既兴奋又紧张的样子,“宁老师,我好怕,好紧张,怎么办?”

他眼神温和地看着丁意媛,“不用害怕,到时候我会在你旁边的。”

“……”突然之间,阮流筝什么都不想说了,心里那点酸意,她想控制,却怎么也控制不了。

原来,这句话并非他独对她说的,也没有什么更暖心的意义,只不过一个老师给学生的一颗定心丸,他会跟她说,跟丁意媛说,必然也跟他诸多的学生都说过。

此刻心里这种感觉叫什么呢?失望?

不管是什么,她的理智都在提醒她,不该有这样的情绪,可是,有时候理智和情感偏偏就是没法在一条线上,就好像,她在行为上能把他当成老师,可是心底对他的感情始终如一一样。

她想控制,可如果感情和情绪能控制,那世间也无难事了。

之后丁意媛跟他们一起搭电梯,一起走出住院部,丁意媛开朗的性子,在他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关于手术的,不关于手术的,都让人插不上话。

插不上倒是无所谓,反正之前想说的一些话现在也没了说的心情。

出了住院部以后,她便加快了脚步,甩下他们,独自往停车场走去。

取了车,开出了医院,下班高峰期,今天又还格外堵,她心中有点闷闷的,堵在车流里也有些焦躁起来。

忽的,旁边的车按了按喇叭,她侧目一看,是他的车,车窗开着,好像有话跟她说。

她打开窗,风灌进来,她冲他摇摇手,示意风太大,她冷,不想开窗。

然后,她手机响了。

都说真正的堵车,是堵得一步都走不了,她算是遇上了。

接了电话,“喂?”

“怎么走这么快?不是有话跟我说我吗?”他的声音响起。

她看了看车窗外,彼此的玻璃都关上了,人影已不是那么真切,她靠在靠椅上,略感诧异,“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跟你说?”

“你不是等着我吗?”他又道。

“你知道我等你啊?谁等你啊?”她惊叹于他的洞察力。

“平时下了班跑得跟兔子似的,生怕有人逮你,今天在那磨磨蹭蹭的,不是等我吗?”

“……”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

她也不想否认,“是,我是在等你,我想问问你,我今天的手术做得怎么样?”

手术是无错地完成了,但是在他心里是个什么等级?

“就算做得不够完美,你也说一说,让我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她怕他会照顾她的情绪而有所顾忌不说实话,又补充了一句。

“很完美,没有任何不好。”他很肯定地说。

她重重地舒了口气,眉目间多舒展开来,“那你什么都不说!?”不自觉言辞带了些嗔意。

“流筝。”他叫着她的名字,沉下声音,“我知道你在等我表扬你,可是我不会。”

“……”心思被看透,有点没面子,低声嘀咕,“我没有等你表扬,我是怕自己做得不好……”

“为什么能够允许自己做得不好?”他反问她。

“……”她一时无言了。

“你不能允许自己做不好,你的每一次手术都必须是完美的,因为你的任何一次不完美都会造成后果。流筝,你要记住,完美不值得称赞,更不值得骄傲,那是你应该做的,是对一个外科医生的基本要求。”

他从来没有用这么重的语气跟她说话,她一时怔住了,可是也记住了。这句话,后来也成为鞭策她一生医生生涯的警句,也许,这也是她从宁老师身上学到的比技术更重要的东西。

“流筝,当然,不是每一台手术都能百分百成功,我们在一些问题面前仍然束手无策,可是,我们对自己要有要求,在自己的标准里要做到百分之百的完美。”

她默默地听着,当真找到了在学校听老师教诲的感觉。

“流筝?”那边的人听着她半天没有反应开始只叫她的名字。

“在呢,我在听着呢。”她忙道。

“我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他问道。

“没,没有……”她赶紧否认,“在这个问题上,还是严肃一些好,我听着呢,也记住了。”

“嗯,明白就好。”

他这番严肃的话倒是让之前她那些磕磕绊绊的心思消了些,车流渐渐在动了,她忙道,“不说了,宁老师,开车了。”

说完,结束了通话,随着车流慢慢挪着车,他那条道比她这边更堵一些,渐渐,两人拉开了距离。

回到家里,阮朗正拖着行李准备出发,晚上的飞机,要去外地做活动。

“姐!再不回来我都走了!”阮朗朝她嘻嘻一笑。

“这就走啊?吃饭了没?”看着这个曾经调皮捣蛋的弟弟如今高大英俊,还开始为前途和事业奔波,心里也十分安慰。

“吃了!妈早早地给我做了饭!还是家里的饭好吃,真不想走!”阮朗返身抱着裴素芬。

裴素芬很是欢喜儿子这样的依恋,嘴上却说,“傻孩子!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阮朗嘿嘿一笑,把阮流筝叫到了一边。

“怎么?还有什么秘密要跟姐说?”阮流筝笑道,摸了摸弟弟的头,发现弟弟的身高跟宁至谦差不多了,比她高出一大截了,不禁感叹,“长大了!”

阮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姐,那个……”

一看他这为难的样子,阮流筝便知道了,“怎么?缺钱了?”

阮朗嘿嘿一笑,“知我者莫若姐也!”说完又怕姐姐生气,紧跟着解释,“姐,本来这次拍戏赚了点钱,但是毕竟是新人,片酬低啊,而且又给家里买了车,再加上这段时间回来跟朋友们聚了几次,所以……”

“你都跟什么人聚啊?”阮流筝一向对这个弟弟不放心的,之前他那些朋友好些都不学好。

“姐,你放心!我跟从前的朋友都断了来往了,现在这些朋友都很靠谱,姐夫一定也认识的!”阮朗忙道。

“阮朗!”阮流筝斟酌了一下,还是很认真地跟阮朗说,“不是姐姐反对你交朋友,可是,我们要量力而行啊!这也不是姐姐心疼钱,而是,我们不是那一堆里面的人,没必要往那个堆里扎!”

如果阮朗的新朋友都是他认识的,那么非富即贵,又在阮朗这个年纪的,一个个必然出手阔绰,阮朗在那样的圈子里,老混别人的吃喝,未免让人看不起,可是要他也去打肿脸充胖子,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