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当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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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二以为,自己要重新开始生活了,没想到梦破灭的这么快。

他娘陈婆子,本是萧二夫人陪嫁的婆子,一家子跟着嫁去萧家。

萧家底子薄,吕氏屡屡想插手媳妇的嫁妆。

好在萧乾要脸,吕氏并没有得逞。

但是她也学精了,威胁恐吓收买萧二夫人梁秀秀身边的人。

有些人,天生贱骨头。

明明自家主子对下人极为好,犹如家人一样。

好的太过,有些下人就习以为常,若是哪次突然不好了,反而心生怨愤。

陈婆子,就是如此。

那一年收成不好,梁秀秀心善,减免了自己庄子上一半的租子,并给了银子,力保佃户能安稳过冬。

这件事,让京里其它有庄子的人家,非常为难,很是恼怒。

跟着办,自己收益减少;不跟着,显着自己家不厚道。

吕氏在外面听别人抱怨了几句,加上梁秀秀平时与她就不对付。

回来后,吕氏勒令梁秀秀将租子,提到跟别家一样。

梁秀秀不改,还背地骂吕氏是“吕扒皮”,进京做贵夫人才几天,就忘了水深火热的阶级兄弟。

那些新鲜词,萧府的人都听不懂,但也知道不是好话。

吕氏气急,晚间对着萧文治狠狠哭了一场,闹着要回乡去。

萧文治无法,回屋后,就说了梁秀秀一通:“不过是几分租子,你也发银子下去了,那些人冻不死,也彪显了你的仁义;

租子岂是说减就减的,没得坏了规矩!”

梁秀秀不认:“咱们是人,庄稼人就不是人?若年年丰收,我安心做米虫也无不可;

但是眼下雪灾,我岂能昧着自己的良心,置那些衣食父母不顾?”

萧文治气急,也是梁秀秀好多话,他理解不了,只认为自己将其惯的,无法无天了。

两个人话赶话,闹的就有些大,萧文治直接抱着被子,去了书房。

梁秀秀也是个倔脾气,估计也是婚后的琐碎,磨的她没了好脾气。

就这么巧,庄户上有人在这个时候,将庄头贪墨过冬银子,租子也并没有按照梁秀秀的意思减,而是自己吞了中间的差价的事情,告发了。

那个贪墨的庄头,就是陈二的爹。

梁秀秀刚因为租子的事,跟婆婆和夫婿吵了一架,自己人又急急出来打自己的脸。

她一时冲动,命令人将陈二的爹,当众二十大板,捋了庄头一职。

因为救治不急,陈二爹没过完年,就去了。

梁秀秀心生懊悔,给足了陈家银子。

但那点银子,比起没收的那些贪墨款,实在是连个零头都不够。

陈二生气,天天在屋里咒骂,不巧就被祝嬷嬷听见了。

陈婆子求饶也不管用,陈二还是被祝嬷嬷带到了吕氏跟前。

吕氏先是恐吓,后是收买,陈二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叛了主。

没过多久,萧二姑娘起痘,梁秀秀用尽各种办法,最后无奈,抱着孩子去灵验的水陆寺祈福。

祝嬷嬷找到陈二,让其在马车上做手脚,务必不能让梁秀秀活着回来!

钱财动人心,陈二也想挣爹挣的那些白花花银子,便同意了。

但是自己娘,陈婆子也跟着去,陈二找了个理由,让陈婆子提前下山。

陈二讲到这里,突然不往下说了。

青川将刀子,又深了深,已然看见血印。

陈二吓得,身子抖成个筛子,却咬着牙,怎么也不往下说。

杜筱玖一直静静听着,见状,眉毛高高挑起:“莫不是,你还做了其它亏心事?”

陈二顿时面色土灰,牙齿打着冷颤,嘎吱嘎吱响。

果然!

杜筱玖冷冷哼了一声:“怪道,我也去过。”

那里,车速快一点,别说车厢,车夫都要跌下山崖。

但是娘或者,翠翠姨也活着,车夫陈二更是活的好好的。

但是大家都以为他们死了。

“当时,到底出了何事?”杜筱玖问道:“为什么,都还活着?你的脸,又是怎么花的?为什么要逃亡,莫不是萧家要杀人灭口?”

她心里太多疑问了,总想问个清楚,为娘抱不平。

就拿减租子来说,本是善举,可以解救几个庄子的佃户困难。

娘的方法确实激进,难道那些京里贵人,就是无辜的吗?

他们不愿意迁就,就可以随意在背后,诋毁别人吗?

杜筱玖捏紧了拳头。

陈二还是不开口,青川却在这个时候说道:“陈二,你原是有媳妇的,怎得十年前,你媳妇失踪了?”

这话一出口,陈二立刻瘫在木板床上,浑身抽起来。

杜筱玖深呼一口气:“莫不是,当初驾车的不是你?”

陈婆子一直在萧府后宅,安然无恙。

萧家的人,定是知道陈二已经死了,才放心的养着陈婆子,给人制造自己慈善,且与此事无关的假象。

可眼前的陈二,明明活着,还极其没出息的怕死。

他到底怎么制造假象,连萧家都瞒了过去?

陈二闻言,鼻涕眼泪齐流,身上的衣衫,全被汗打湿,透透的。

“你已经落在我的手里,不说,死路一条!”杜筱玖叹口气:“说出来,或许还能饶你一命;毕竟娘和我,都没死不是吗?”

陈二听后,瞳孔猛的缩小,重新跪了起来:“当真?”

杜筱玖轻轻一笑:“自然。”

陈二不信,抬眼看了凶巴巴的青川一眼:“那你让他,将刀拿远些。”

“……”

杜筱玖忍住心里的鄙视,冲着青川挥了挥手。

青川也只把刀,稍微偏了偏而已。

“若是你不老实,明天的太阳,估计是看不到的。”杜筱玖轻飘飘加了一句。

陈二转着眼珠子,一咬牙:“我说,我因为这事,十年没睡过安稳觉了!”

一闭上眼,就梦见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立在床前。

这几年,陈二都不敢独处,混在码头、盐帮、乞丐群里,睡大通铺。

若不是年纪大,实在混不下去,又打听到娘还活着,他不会进京,租赁这么个小院。

大晚上一个人,太吓人!

“我之前,是有个媳妇。”陈二斜了眼青川:“这位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青川哼了一声,对着杜筱玖解释:“姑娘让我盯着陈婆子,属下顺便,将她祖宗三代,都查了个清楚。”

只是还没来得及对杜筱玖说,陈二就出现了。

杜筱玖点点头,问陈二:“接着说!”

陈二强按住不自觉抖动的手,咽口吐沫,接着说道:

“我小时候折了腿,成了瘸子;好一点的姑娘,不愿意嫁给我;我娘便买了一个哑巴女人给我做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