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瑞雪丰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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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匹夫风雨
如今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只是在对待张狗儿的媳妇身上，张天远还一直下不定决心，张天远不是嗜杀的人，实在不想再牵连无辜，可是有没什么好的办法。
刘昌平隐约猜到张天远的心思，可是这事也不好替张天远作出决定，有些事情，是必须由张天远自己决定的，只有他自己突破了心里的那道坎，才能继续带着大家朝前走。
“小牛，你带两个家丁去把张狗儿的媳妇带到我书房来，注意别让他撒泼打诨，必要时候可以用点手段。”张天远决定还是见一下这个传说中的泼妇再做决定。
不一会，张小牛便把人带了过来，几乎使拖着进来的，起初张天远还以为这个女人要胡搅蛮缠呢，结果一进门这娘们就爬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求饶：“张爷饶命，张爷饶命，小女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都是那张狗儿一个人的事，都是他一个人的事。”
张天远诧异的看着眼前跪着的这个长得还算可以的少妇，心里被巨大的落差感搞的差点内伤，看来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张小牛在一边鄙视的看着这个曾经让庄里乡亲都害怕的女人，淡淡地说道：“她起初想闹，我便告诉她张狗儿已经被我杀了，就成了这副德性。”
张天远摇头笑了笑了，想了想说道：“你家男人的事情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了，如今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一是给你笔银子，从此远走高飞，再不许回到青县，否则定然取你性命。二是继续留在张家庄，但是从此不得出庄，否则也是一个死字。”
这张狗儿的媳妇原本以为自己是没活路了，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两条路让自己选，一时真是犹如喜从天降，幸福来的太突然，竟一下子呆住了。
“怎么，你还想走第三条路？”看着这个女人的样子，张天远没来由的一阵反感，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个女人倒是干脆，立马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如此寡恩少义之人，自己真不应该就这么放了她。
“我选，我选，张爷，我选第二条路，我愿意留在张家庄，哪也不去，哪也不去。”张狗儿的媳妇赶紧说道。在她看来，自己一个女人出远门那就是找死，现在可不是什么太平盛世，而且说不定张天远还会派人跟着，将自己杀了，留在张家庄一是让张天远放心，二来也还算有个家，这日子多少还能朝前过。
听了这女人的选择，张天远也不好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让她出去了。
“大哥，就这样把他放了，我们的事她可都知道。”张小牛说道。
“小牛，我发现这段日子，你的煞气是越来越重，这样可不好，大牛叔的仇我们一定会报，但是你也千万不能被仇恨蒙了心智。庄子里知道我们事的恐怕不止张狗儿一家，可是为什么其他人都没去告密就张狗儿去了呢，这一来我们给大家带来了好处，二来就是我们这些乡亲们都很质朴，他们虽然本事不大，但是这心里都是透亮的，知道谁对他好。难道对这样的乡亲们我们也要全部杀掉吗？”张天远反问道。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小牛刚想解释便被张天远打断了。
“小牛，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你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我能不了解你！但是小牛你要记住，我们的路还长，我会带你去看你从没见过的风景，但是答应我，不要掉队，不要开小差，如果路上只有我一个人，我会很孤单的。”张天远暗叹了一声走到门外站住抬头看天。
张小牛并不能完全听懂张天远的话，但是张小牛却能感受到张天远心中的那股豪情和孤独，张小牛不知道这么矛盾的情绪为什么会同时存在，让人既想笑又想哭。张小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于是单膝跪下说道：“大哥，有你的地方，便会有小牛！”
多年后，张小牛对那日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也是在多年后，张小牛才真正明白张天远对他说的那些话。
下午的时候，县令被杀的事情终于暴露了，这一消息以惊人的速度迅速传播，在傍晚的时候青县的所有乡绅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没想到曹怀真躲过了鞑子竟然没有躲过劫匪。
没有了县令，县里就是县丞说了算了，可惜这个局面是县丞王廷升打死也不想面对的。要知道一县主官被杀，他这个县丞也就是干到头了，至于县簿杨鸿康一个追责也是躲不掉的。
王廷升在家破口大骂，这个曹怀真怎么就没被鞑子给杀了呢？
骂归骂，可是事情还要做，王县丞一边吩咐县衙捕头蔡大刀尽快破案，否则在自己被革职之前，一定将他这个捕头革职；一边又如实向上汇报，甚至连曹怀真卖地、卖房一事也是如实报了上去，希望能够以此降低一些自己的责任。
不提已经残缺不堪的县衙那边天天人心惶惶地到处追查元凶，再说张天远这边，在大量现银的支撑下，雇佣的民夫最多时竟达到三百二十一人，运尸葬尸进行的相当顺利，在崇祯十二年春节到来之前的倒数第五天，终于全部完成。同时，在张天远的授意下，李华飞带上大量的现银，挨着庄子去收购粮食。明末时期市场上的白银十分短缺，加之青县的各地乡绅在前段日子的买地买房中都流出了很多现银，此时正需要回流白银，如此一来，竟被李华飞以十分低的价格购买了大量的粮食，不仅解决了张家庄的粮食危机，而且还有很多储备。
仔细一算，对张天远来说，全县乡绅可都成了活雷锋，又是送银子又是送粮食的，真是让人过意不去。
在离过年还有三天的时候，县衙捕头蔡大刀向县丞王廷升报告，知县曹怀真被杀一案告破，乃是师爷徐文亮见财起意，勾结匪徒里应外合所为，证据就是徐文亮已经逃跑。
县丞一听仿若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哪里还管事实真相，赶紧行文向上汇报，只是现在各地县衙已经封印休假了，要不知这份报告什么时候能被上级看到，不过考虑到鞑子还在沿线肆掠，估计各地衙门也不能真正放心的休假。不过总体说来，王廷升的头上的大石头已经变成了小石头，你知县先是不自律，后来又分赃不匀，最后出事，这能怪的了谁，
从王俊锦那听说蔡大刀最后让徐师爷背了黑锅，张天远也是哑然失笑，看来这对主仆是至死都要纠缠不休了。至此张天远也是长出了一口气，来到这个乱世近一个月了，几乎天天都是奔波忙碌，为了生存而战，如今终于是可以缓一口气了。
在除夕夜来临之际，天上洋洋洒洒的下起了鹅毛大雪，要在往年，张家庄的庄客们一定会为这大雪发愁，一没裹体之衣，二无填腹之食，这般的大雪不知又要冻死几人，饿死几人。可是今年却是不同，虽然前些日子的鞑子兵祸让乡亲们十不存一，但是剩下的人却都因为张天远的照料基本上解决了温饱问题，更重要的是他们心中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之火，这位张老爷可是说了来年张家庄的乡亲们租种土地可是免收租子的，想到一年的收成除了归还粮种外，都是自己的，乡亲都觉得这简直就是活在世外桃源了，都是一个劲地称赞这个新老爷。
其他庄上的人，听说这个张家小远哥一个月前还呆呆蒙蒙的，可是忽然有一天摔了一跤后被神仙开了窍，于是一发不可收拾，不仅提前预计到了鞑子的进军路线，还亲手杀了三个鞑子，就连青云观的清阳道长都要巴结奉承，让自己的关门弟子前来服侍张家小哥。这张家小哥也真是不简单，回来后竟然自己掏银子给全县的死难百姓收尸，这般菩萨般的行径哪是其他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乡绅能比得了的？这张家小哥只怕就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派下来救咋们这些受苦受难的老百姓的，你没听说这十里八乡的那些老爷们提到小远老爷那也是满口称赞的。
张王氏觉得自己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如今不管谁见了自己都是一口老夫人的称呼，那些小媳妇都是可着劲的巴结自己。张王氏也从没有过过如此热闹舒心的春节，如今一切都是满足了，只是还缺一样，那就是赶紧给自己这个儿子找个媳妇，过完年后可得让这十里八乡的媒婆们好好寻摸寻摸了，一定要找个屁股大点的，能生养的，老张家三代单传了，在小远这一辈可得要改变一下了。
张大山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但是看到自己儿子如今的局面，那也是天天笑容挂在脸上，整个人仿佛都年轻了几岁。
不过此时也有人不开心，张狗儿的媳妇张陈氏看着已经空了的米缸，边流泪边大骂道：“狗儿啊你这个不得好死的东西，好好日子不想过，偏要去惹张小远那个杀神，如今就留下我一个人，可怎么活啊。”张陈氏这边正在边哭边骂，忽然听到有人敲自家的门，吓了一跳赶紧说道：“狗儿啊，你可不能回来害我啊，你要找也去找张小远那个小贼去，不关我的事啊！”
“狗儿家的，赶快开门，你磨磨唧唧干什么呢？”屋外的人见半天没人开门，大声喊道。
张陈氏一听这不是狗儿，怎么好像是哪个挨千刀的张小牛啊，一想到张小牛的凶样，张陈氏赶紧过去开门问道：“他牛叔啊，您这，这么晚过来有啥事啊？”
张小牛在外边听了不耐烦的说道：“我大哥让我给你送点粮食过来，你既然不愿开门，我搁你门口了，自己拿吧，我还要回去喝酒呢！”
张陈氏只听到“咚”的一声，好像有个口袋放在了自家门口，然后便听着脚步远去了。
张陈氏打开门一看，门口放着两个半袋粮食，一个袋子里装的是大米，一个里面是白白的面粉，张陈氏抬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张家大院，内心一时百感交集，泪流满面。有哪个女人喜欢当泼妇啊，还不都是为了口吃的。张陈氏面向张家大院的方向默默地跪下磕了三个头，这才提起粮食进了院子。
张天远没想到自己如今居然是青县最红最热的人了，甚至相邻的一些县府都已经有人听说了他的事迹。不过张天远知道，自己现在才是万里征程的第一步，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等大家吃完年夜饭散了后，张天远一个人站在院子中，仰首向天感受着雪花的冰冷，可是内心却是一片火热，崇祯十二年，我来了。
不好意思，还是有点晚了，周一有点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