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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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上又是几声闷雷响过,雨点像是被催促似的,疯狂地从天而降,雨越下越大,聚雨抽打着地面,雨飞水溅,迷潆一片。

风也越刮越猛,一道道闪电划过天空,像金蛇狂舞,“轰”地一声霹雳,仿佛震得地动山摇,我被这雷声吓得紧缩脖子,只能用手紧捂着耳朵。

我拖着湿透的身子在泥泞之中挣扎着,雨滴打在身上是冰冷的,全身己浸透,而此时我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替他找到药。

我按着方才的原路寻来,迷雾加杂着雨水的入侵,我双眸都无法睁开,甚至根本就无法看清战天齐的药到底掉在何处?

山坡下,我看着阵阵雨水顺着草垛流下,早己湿透全身的我根本就顾不得冷,趴在草丛之中不敢放过任何一块草地。

耳边的风雨声呼呼震耳,几次跌倒,无数次滑下山坡,腿上的痛一阵一阵,我几次尝试着爬起来,站起一半,却没有力气支撑,无助地倒下。

时间在逝去,我如若还这般没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药,眼前闪过战天齐苍白的面容,冷汗淋漓,还有那唇边忍痛出来的腥红血迹。

我告诉自己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不管多难,多危险,我都一定要替他找到药。

就在我再次爬起时,突然眼前一亮,不远处有一道光亮闪过我的眼晴,好似是战天齐的玉瓶,我记得那日在殿中,我也是从一个玉瓶之中取出解药才让他平息了体内的痛苦。

不会错,那一定是装着药的玉瓶。

惊喜交集,我拖着身子向前挪着,虽然那丝光亮还离我好远,可我还是拼了命地咬牙,向前挣扎。

“都给我听着,就算把这座山坡给我翻过来,也要找到他们,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声音从远处传来,我抬头,一丝慌乱与冷意扼住了我的心。

不好,是蒙天,不会错,虽然他在我面前不到三句话,可那声音我是熟悉的。

现下如何是好,玉瓶就在我的眼前,我不能放弃,纵然搭上这条性命,我也不能放弃。

我依旧小心翼翼的潜伏着向上爬着,玉瓶近在咫尺,我一伸手便将它握在了手里,这颗提至嗓门的眼开始一点一点落下。

正在我欲要转身离去时,一把锋利的长剑已硬生生地架在我脖子上,仿佛一瞬间就会割掉我的脖子,我心上一紧,将手中的玉瓶缓缓的放至衣袖之中。

“转过身来。”那声音带着肃杀之意。

我摒住呼吸,只能作最后一搏,在他的剑下缓缓转过身来,撞入眼睛的是一脸肃杀之意的中年男子,他正冷冷地望着我,在他眼中,我看见了杀意,他能识出我,必然就是那埋伏林间的杀手之一。

“他在何处?”男子依旧冷冷的看着我,脸上一道伤得极深的伤疤还未愈合,应当是拜战天齐所赐。

发丝上的雨水顺着的额头一直往下流,滴至我的唇角,我抿了抿唇抬头直视他却迟迟不语。

而此时的我并非是害怕,而是我心中毫无把握凭借此时的气力能胜过面前之人,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连累战天齐。

战天齐的性命关乎三万将士的性命,更关乎战国所有黎明百姓的安康,战天齐必须要活着。

而此刻,手握长剑的男子己然眸中生了怒,大声喝斥了一声,“说……”

在这名男子的喝声中,我心上一怔,可心里的感知让我依旧不畏不惧的看着他。

我的迟迟不肯开口,他眸中的怒气更甚,随即唇边扬起一抹冷笑,“好,既然不想开口说话,我就割掉你的舌头成全你。”

随着他手中的长剑怒指我唇边时,我的胸口猛的一震,空中的风雨冰冷无情,唇边的长剑亦是冰冷无情,死亡痛苦的感觉如此浓稠,浸透了我的心肺。

在他的威逼之下,我依旧未开口,瞪大双眼灼灼的看着他,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只不过是一条舌头而己。

眼前的男子己经对我失去了耐性,左手两指狠狠的掐住我的下颌,令我张口,右手中的长剑收回瞬间又像一条毒蛇般向我的口中飞来。

那一瞬间,我慌乱的闭上了眸,在黑暗之中等待被割舌的痛苦。

突然鼻间一阵血腥扑来,掐着我下颌的手瞬间的变得无力,待我惊诧抬眸时,面前的黑衣男子突然定住,眼神狰狞而又痛苦……

我还未来得及反应,那男人直挺挺的向后倒下,他的身下迅速蔓延着鲜血,在雨水的冲击下,缓缓流到我脚边……

我惊魂未定,一双冷眸直入我的眸中,粘着鲜血的长剑持在战天齐的右手上,他仍是不住的颤抖,袖口一股血流下,顺着手指往下落,刺痛了我的双眼,我惊呼扑了过去,“爷……”

他丝毫未在意手上伤口渗出来的血,沉声道:“跟我来……”

瞬间手上一冷,他冷如冰的手紧紧的抓着我,让我冷得刺骨,我亦能感觉到他体内的痛苦己经蔓延到了他全身,可他依旧强忍着,他拉着我小心翼翼的躲避着那些人的眼睛,在泥泞之中寻找出路。

终于到达了洞口,而此时我的手上一松,长剑哐啷一声落在石头之上,他便如空中落叶一般从我的手中跌至地上。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无力的喘息声带着止不住的颤抖而来,我知道是他体内的痛苦己无法抑制,方才他持剑在风雨之中寻找我,而后又救了我,己是精疲力尽。

我连忙从袖中取出玉瓶,将药倒至掌心,轻轻的将他扶起,将掌心的药送至他的唇边,“爷,快,先把药服了。”

他颤抖的从我的掌心接过药吞咽下肚,在我搀扶之下入了洞内。

火堆里的木头快要烧尽,我便着手添了一些木头,瞬间又点亮了整个山洞。

他在一旁闭眸打座运气至丹田,我一边添着木头,一边看着他头顶的寒气一点一点的被逼出体内,看着他的苍白如纸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恢复血色,待到他额头的冷汗止住时,我的这颗担忧的心终微微放了下来。

身边一丝动静而来,我转眸看向他,他己睁开了双眸,气色也恢复了不少,他欲要起身,我连忙上前搀扶着他,寻问道:“爷好些了么?”

他双眸直直的看着我,突然眉头紧皱,用力一把将我狠狠的推开,竟徒然生怒,“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不要命了?还是你想借此机会让本王这一生都愧对于你。”

我听着这些话,竟似被什么戳痛了心一样,印象中他从来没有带着惧色与痛意的对我生怒,这是第一次,他一双眼寒意凛冽得灼人,可又清晰照出我现下的影子。

他就这般迫视我,我内心只觉沉郁与酸楚连连,最后我终是低了眸,唇边浅浅淡起冷笑,“我不是任性,也不需要爷愧对我,这一生能嫁爷为妻,是我的福气,毕竟在我的心里清清楚楚的记得,我欠爷的己经太多了,想要尝还,爷却丝毫不给机会,我虽然知道这样很冒险,甚至会死,可我心里就是不忍看着爷这般痛苦下去,只想为爷做些什么!”

他看着我,唇边微微一颤,却不再言语,方才还寒意凛冽的一双眼睛,仿如深雪渐融,突然一把将我拥入怀中,紧紧的抱着我,温热气息暖暖拂在我耳根。

火堆中偶有一点火星爆开,分明方才还觉得冷,此刻却似周身血脉都一起沸热了。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他紧紧的抱着我,声音低沉颤抖。

在他紧紧的怀里,我没有说话,此时此刻,我不知我能说什么?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就好。”

接着他的唇落在我耳垂,轻轻贴着耳畔,沿着颈项一路细细吻了下来。

我心头一紧,想要避开他,可他力气更甚,“不要动。”

他的吻越来越温柔,我心头剧跳,一颗心似要夺出胸口,不敢动弹,甚至连喘息都不敢。

他薄削双唇灼烫在我的耳边,激起阵阵酥麻,仿佛沉沦在无边无际的温暖潮水之中,缓缓漂浮,忽起忽落。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隔着一层薄薄丝衣,在他挑开衣襟之时,我心头一怔,猛的抓住了他的手,“爷看清楚了,我是华蝶衣,不是纳兰珞,珞儿姑娘一心待爷,爷也一心待珞儿姑娘,我不希望爷后悔。”

说完这些,我掀起了自己的衣袖,一颗红色的朱砂痣呈现在眼前。

他面容一怔,突然停了下来,“谁与你说的这些?”

我唇边酸涩一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爷己经这么做了。”

他不语,我便推开他的身子,想要起身之时,臂膀上一紧,他扳转我身子,令我仰头直视他的眼睛,“告诉我,你会不会后悔?”

我慌乱的看他,他的鬓发,他的眉目,他的唇,无不一处深深的映在了我的眸子里,可却答不上他的话,我内心强烈的反问我自己,我会后悔么?会么?我不知道,我也不敢想。

我终是在他的眸光下摇了头,“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不想让爷后悔。”

“既是如此,就算要后悔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他唇边闪过一道温柔的笑意,接着手臂猛然一带,将我揽倒在臂弯。

我看着他深邃的双眸,一时之间,我心神震动,恍惚又回到大婚之时,他在长剑之下护我周全将我席地抱起的那一幕。

当时只觉他与我想像中的并不太一样,可府内的几个月,我与他之间忽起忽落,忽冷忽热,忽远忽近,让我根本就无法参透他的用意。

可我却在他冷敛无情,淡漠温柔之中渐渐抛弃儿时那无法忘怀的情感,竟在心里为他留有一个若隐若现的位置。

这次北漠重逢,生死惊魂,亲眼目睹他喋血杀敌,护我几番令他身陷险境。

及至此时,他就近在咫尺,拥我入怀,我恍然有陷入迷情之感,是幻还是真,己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除了他,谁都无法再闯入我的眸中来阻止我那暗生的情愫。

他轻轻抬手至我发髻间,轻轻的取下我的梅花簪子,我的发簪瞬间松脱,长发散开,如丝缎垂覆,铺满他臂弯。

他将我放在柔软的干草上,俯下身来深深吻住了我,缠绵迷离。

此刻火光暖融融,隔绝了洞外风雨残声,我的脑子从未像这一刻这般清醒过,他带给我的灼热,美好,我都深深的刻在了心里。

因为我知道,在这一刻,我那颗燥乱不安的心己一点一点的安静下来,我的眼前不再有儿时的记忆,也不再有任何的顾虑,我的心里只在乎这一刻给我带来的美好缠绵,甚至强烈的想要拥有,想要记住,想要眷恋。

我没有想到,我与他的洞房花烛竟是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洞之中,一夜的缠绵,让我真实的成为了他的妻子。

比起那日醉酒相求而来的洞房花烛,我的心是暖的。

外面仍是风雨交响,火堆也在一点一点的燃尽,当我睁眸之时,洞口己看到了微微一片光亮。

天是亮了,可风雨却未止,还有那弑杀……

我静静伏在他的怀中,一动不动,长发缭绕在他胸前,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身上深深浅浅的旧伤。

我微微抬眸,他似乎还在熟睡之中,熟睡之中的他,一道剑眉依然冷峻,唇角还紧紧抿着,我试图想要伸手轻轻的滑过他这些深深浅浅的旧伤,从而感知到他那些年叱诧战场的英勇无畏。

我的手轻轻的落在了胸前的一道旧伤之上,从伤疤来看,幸好偏了三寸,要不然……

此刻想起这些,心里有丝丝痛楚,夹杂着微酸的情愫。

头上传来一阵沉重的痛意,有些抬不起眼皮的感觉,只能再一次闭上双眸,在他的怀里陷入了睡眠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从朦胧之中察觉到身边有了动静,他似乎在轻轻的将我的身子从他怀中移开,还拉过已经半干的外袍牢牢地将我盖住。

待到我从朦胧中想要睁开眼时,耳边便是他起身离去的脚步声。

我微微睁开双眸,看着他背影朝着洞口的光亮一步一步走去。

我也坐了起来,将身上的衣裳穿好,在系上衣带之时,突然耳边传来铿锵低沉的而又熟悉的男子声音,“属下等人来迟,令爷受惊,请爷责罚!”

声音像是密林之中的尚青云,不会错,是他,援军来了,我心头一松,连忙起身朝洞口走了去。

当我走到洞口之时,雨丝随着冷风簌簌刮向我的面,吹得我发丝飞扬,眼下数名将士淋在风雨之中单膝跪地,向战天齐俯首请罪。

我微微停下了脚下的步子,凝眸望向那身形魁梧的铁甲将军,终于看清他的面貌,真的是尚青云。

他亦微微抬目看向我,雨水早己湿透他全身,接着他便拱手同数名将士向我行礼,“见过王妃。”

战天齐闻声回头看向我,眸中带着的凛冽稍稍在退却,却什么也没说,转眸看向风雨之中的那些将士,威凛的声音扬起,“诸位都起来吧。”

“谢爷。”集体谢恩起身。

“说吧,为何迟来?”战天齐负手按剑而立,眼神依旧凛冽。

尚青云拱手迈前一步答道:“回爷的话,属下等人接到爷的信号便随即赶来接应爷,可属下等人赶至农庄之时己不见了爷的身影,杨夫人……”

尚青云欲言又止,眸中藏着难言之隐,从他这丝犹豫之中我己经猜到了他口中会说出什么样的结果,我渐渐收紧裙边,只觉得心底一丝痛意开始蔓延。

“杨婶……怎么了?”战天齐冰冷的声音带着颤抖在风雨之中响起,听得出他也猜到了尚青云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答复,只是事实的存在让他不敢去相信而己,非要听到那令人心痛的死讯。

尚青云再次低眸,声音透着悲哀,“属下等人赶到农庄时,还未来得及出手相救,杨夫人己惨遭杀害。”

战天齐手下一抖,长剑在地上摩擦而响,而我心头猛的一痛,也不知怎么了?一下没有立住脚,身子快要接近地面之时,腰间一丝温暖袭过,战天齐稳稳的接住了我,眸里的悲痛己占据了我的双眸。

“爷……”我自唇边哽咽的一唤,他眸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他眉头紧蹙,唇角紧抿做一线,似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伸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转了眸看向风雨之中的尚青云,他低着眸淋在雨中,平日里的肃然己在渐渐消失。

“尚将军,那晴儿姑娘呢?”我缓缓开口,一字字问来,竭力不让声音发抖,毕竟他只道出了杨婶的死讯。

尚青云微微抬起眸,抿唇回道:“爷与王妃请放心,晴儿姑娘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并无性命之忧,属下己派人将她送回了军中。”

我向尚青云点了点头,感觉到手下的大手一丝薄汗浸过,继而我感觉到他轻微的松了口气。

“蒙天等人在何处?”战天齐冰冷且带着肃杀之意的声音在我耳边阵阵响起。

我发现手下的大手己在颤抖,冷汗在加剧,他内心像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探子来报,北漠王下达军令,给蒙天三天时间,务必将爷毒杀,蒙天此时正派出十八铁骑四处寻找爷的下落,他们人数在我们十陪以上,属下认为,爷与王妃应当速速离开这里。”尚青云的声音坚定熠熠。

“以你之意,杨婶的仇不报了?”话落,战天齐目光变幻,忽然振腕一陡剑尖,那雪亮长剑发出苍凉龙吟,挥出直入身侧的坚石,砰的一声,坚石瞬间在长剑之下炸开来,化作无数块小石头飞溅在风雨之中的数名将士脚边。

数名将士纷纷单膝跪地,冰凉铁甲带起整齐划一的铿然之声,在这风雨声中,格外震慑心神,竟没有一人敢在此时抬头。

我也随之身子微微一颤,长剑还直直的立在地上,此刻他内心的肃杀之意全全是因为杨婶的惨死。

他在自责,在愧疚,甚至将所有的罪过都揽在自己的心里,他觉得愧对杨浦将军的亡灵,愧对杨妽母女,除了杀了蒙天为杨婶报仇血恨,他己别无他法来释怀心中对他们一家三口的愧疚之情。

可如今蒙天正濒临绝境反击,如若与他硬碰硬,在这北漠地域内,以战天齐现在的人手,可谓是以卵击石。

战天齐本就沉稳,只因内心一时之间的肃杀之意动摇了他一贯的性情,我绝不能看着他带着数名将士前去冒险。

我下意识的紧了紧他的手,声音沉稳的响在他的耳边,“爷请听我一言,杨婶的仇自然是要报,但不是现在,爷想想,蒙天是条毒蛇,然而爷又先他一步狠狠的咬了他一口,现在北漠王只给了他三日时限,他己是濒临绝境,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如若爷一时冲动,找他报仇血恨,那岂不是正中蒙天下怀,我觉得尚将军言之有理,爷应当速速离开北漠。”

“请爷速速离开北漠。”数名将士随即也接应我的话扬声请求。

战天齐眸光偏向我,我被他眸中的神色微微怔住,他眸中的寒意,肃杀,愧疚,及痛意……一点一点的在淡去,最后从隐忍不言化作一丝淡然,转眸抽出地上的长剑,长剑一挥,数名将士起身让道。

他反手将我的手握在手心,紧了紧,唇边一抹淡然的笑意泛起,我以笑回他。

可在迈出步子之时,不知为何,他唇边的笑意聚见模糊,一瞬间在我眸中竟将他的面容也无法看得清楚。

我是怎么了,我还未弄清自己的状况,脚下一软,眼前一片黑暗袭上,所有的一切都被黑暗所摒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