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扶棺北归(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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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正欲要去追。却听得封君扬在殿内吩咐道:“不用追了。”

禁卫军统领吕乐身上被辰年刺了几剑。虽未伤及要害之处。却也是流了不少的血。正巴不得不去招惹那位伤不得的姑奶奶。现听封君扬发了话。忙喝住自己手下的那些侍卫。副统领从一旁走了过來。用眼神询问吕乐是否要进殿去。吕乐略一迟疑。却是向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果然。过不得片刻。原本在内殿里的那几个内侍与宫女俱都战战兢兢地退了出來。殿内只剩下了封君扬与封太后姐弟两人。并一个啼哭不止的小皇帝。辰年那一剑虽未刺下。可那凌厉的剑气却是叫封太后受了不轻的内伤。封太后咳得几声。见衣袖上竟溅上了血点。不觉吓得一呆。又觉出胸口里隐隐作痛。心中更是大骇。忙抬头看向封君扬。仓惶叫道:“阿策。阿策。”

封君扬不为所动。目光暗沉冷漠。只道:“太后不用惊慌。不过是受了些内伤。叫太医开个方子。日后好好调养着就是了。”

封太后不想弟弟会说出这般冷酷无情的话來。愣愣地看着他。“阿策??”

封君扬嗤笑一声。非但沒有上前。反而往后退了两步。道:“从今以后。再沒得阿策。太后可以称呼臣大将军。或是云西王。”

封太后花容失色。本已停下的泪又流了下來。颤声问道:“阿策。你是不要认我这个大姐了吗。便是大姐这次做错了。你就要不认大姐了吗。”

封君扬早已知晓她不再是他的那个大姐。可他以为她起码还聪明。却不想她竟是愚蠢至此。还用着后宫里争宠的那一套手段。这一回。他连话都沒说。只望着封太后嘲弄一笑。便就转身出了殿门。

殿外。禁卫军统领、副统领俱都还守在那里。便是朝阳子也被人五花大绑地压了來。等着封君扬的示下。封君扬面色阴沉。抬眼看向朝阳子。朝阳子迎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非但不躲不避。竟还向着他冷哼了一声。

众人一时吓得皆都屏息。不料封君扬却并未发怒。他缓步上前。亲自动手解开了朝阳子身上的绳索。朝阳子心中也是诧异。瞥了他两眼。沒好气说道:“封君扬。你不用再向我使怀柔手段。你就是杀了道爷。道爷也不会听你使唤。”

封君扬微微苦笑。道:“我杀道长做什么。”

他放了朝阳子。又向拱手行了一礼。这才吩咐乔老道:“乔老。请代我送道长出去吧。”

朝阳子猜不透他的心思。往外走了几步。忍不住又转了回來。问封君扬道:“你真就这样放了我走。”

封君扬笑笑。反问他道:“不然怎样。”

朝阳子自是答不上來。他那小眼睛眨了又眨。狐疑地瞅了封君扬半晌。这才又走。不想人刚下了台阶。却忽听得封君扬在后唤他。朝阳子闻声立刻停下。转回身瞧向封君扬。面上不觉露出些得意。一副“我就知道你沒这么容易放我”的神色。

封君扬却是面色端凝。向着朝阳子敛衽一揖。道:“望日后道长能对她照料一二。君扬感激不尽。”

朝阳子愣了一愣。才懂得了他的意思。却是再说不出什么冷言冷语來。他瞧了封君扬两眼。只冷哼一声。道:“还用得你说。”

言罢。便就拂袖而去。他沿着辰年离去的方向。一路追出盛都三四十里。也未寻到她的身影。静下心來想了一想。暗忖她还背着叶小七的尸身。总要把叶小七入殓才是。这样一想。朝阳子便未再往前追。只四下里打听哪里有棺材铺子。寻得两日。终在一处小镇上问到了辰年的行踪。

朝阳子按那照棺材铺老板给的地址。一路寻到镇外破败的山神庙里。这才见到了辰年。就见叶小七的尸身已经入殓。棺木停在那破庙大殿当中。辰年独自一人跪坐在棺前。正在默默烧纸。朝阳子不由暗暗叹息一声。走上前去也跟着烧了几张纸钱。口中低低念叨:“拿好了钱财。安心上路吧。莫要再惦记活人。”

过得一会儿。朝阳子抬眼去看辰年。出言问道:“以后可有打算。”

辰年面色虽苍白憔悴。神情倒是平静。她用木棍慢慢拨弄着火盆里尚未燃尽的纸钱。答道:“想先送叶小七回江北。将他葬在小柳旁边。叫他们俩个可以相伴。”

朝阳子并不认得小柳是谁。只猜着该是与小七一般。是辰年幼时的伙伴。他想了一想。又问道:“那小柳葬在哪里。清风寨。”

辰年缓缓摇头。“不知道。沒有在寨子里。当年小七背着小柳出了寨子往南而來。后來独自一人在宜平投了军。该是把小柳葬在了清风寨与宜平之间。”

朝阳子听得一惊。道:“清风寨与宜平之间总得有几百里。当中有数不尽的山头。你怎知叶小七会把她埋在哪个山头。这要往哪里去找。”

“慢慢找。总会找到。”辰年垂着眼帘。瞧不出当中的神情。轻声道:“他们俩个一直就相互喜欢。叶小七早盼着能娶小柳为妻。活着的时候不能在一起。现如今都死了。我总得全了他们的心愿。”

朝阳子默了片刻。一拍大腿。叫道:“好。道爷就陪着你去找那小柳的墓。等咱们找着了小柳的墓。安葬好了这叶小七。道爷就带着你游历天下去。听人说岭南再往南。过了海。有许多岛。里面什么千奇百怪都有。还有那尺把高的小人国呢。”

辰年知晓朝阳子是怕她深陷仇恨。生了心魔。这才想着要扯她出來。她心中感动。抬头看向朝阳子。静静瞧了他一会儿。却是问道:“道长不去寻我师父去了。”

提起静宇轩。朝阳子却不禁有些气恼。有些赌气地说道:“不去管她。她非要自寻死路。谁也沒得办法。我不去寻她。我陪着你去江北。”

“我武功不仅已经恢复。更是精进了许多。乔老那般的高手都打不过我。这天下谁还会是我的敌手。道长根本无需担心我的安危。更不用陪着我去江北。”辰年缓慢而又坚定说道。低下头去复又给叶小七烧纸。

朝阳子道:“那怎么行。再怎样你也是个大姑娘。一路行走不便。道爷我……”

“道长。”辰年忽地打断了他的话。停了片刻。才又低声说道:“道长。你放心。我先不会去贺家寻仇。善恶皆有报应。便是我不去。贺家的恶报也已经來了。”

朝阳子听得一愣。还欲再问。辰年那里显然已是不想多说。只转了话題。道:“道长。还是去找师父吧。待找到了她老人家。请转告她。别介意一时的有无。只有放下执念。才能真正的练成五蕴神功。”

她态度十分坚决。朝阳子拗不过她。只得作罢。他帮辰年雇了辆大车。拉了叶小七的棺木。一路送至码头。又不知从哪里弄了许多银两來。交给辰年。道:“穷家富路。身上多带些银钱总是沒有坏处。路上要小心些。别招了不长眼的宵小之徒來。不过你武功高。只吃食上小心了。倒也不怕他们。”

辰年身上确是沒有多少银钱。便是叶小七那口棺材。都是她当了身上的玉佩后才买的。她沒和朝阳子客气。收了那银两。宽慰他道:“道长忘记我是做什么出身的了。从來只有我劫别人的。谁敢來劫我。”

朝阳子点头。究竟是不放心。又从怀里掏了许多丹药出來。有救命的。也有害命的。他给她细细说了。一股脑地都给了她。道:“莫要逞强。有事就给我传信。待我寻到了你师父。就和她一同去看你。”

辰年点头。辞别朝阳子。走水路送叶小七回江北安葬。

船经清河入了清湖。开头几日。倒是也算安稳。船过恒州时。却遇到了水匪。对方拦下辰年所雇的船只。十多个水匪过得船來。还未开口说些恐吓的话。辰年便就从舱中出來了。她头上带着帷帽。瞧不出面容如何。只问他们道:“各位是來求财。还是求命。”

也是活该这几个水匪倒霉。前一日在码头上踩盘子的时候。他们当中一人曾远远地瞥了辰年一眼。顿时惊为天人。回來与兄弟几个一说。欺她是个年轻女子。又是孤身一人携棺而行。便就都起了歪心。现听辰年这般问。那匪首更觉有趣。便就问道:“求财如何。”

辰年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出來。托在掌中伸出。道:“若各位只是來求财。我给各位些辛苦钱便是。”

她那手掌纤细白嫩。袖口处露出的一节手腕更是肤如凝脂。不堪一握。直瞧得那匪首眼冒邪光。嘿嘿淫笑道:“若咱们兄弟是來求色的呢。”

辰年淡淡答道:“不该。纵是匪。亦该讲些侠义。向着贫弱出手已是不该。只因现在世道艰难。生活不易。我不与你们计较。你们不该再起淫邪之心。”

她话音未落。那些水匪便就哄然大笑。匪首更是笑得弯了腰。道:“美人的小嘴可是真会说。看來今日这个色。大爷是求定了。放心。日后跟着大爷定会吃香喝辣。叫你快活似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