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终将一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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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泽一眼瞧见封君扬。拍马上前笑着招呼道:“君扬。这是往哪里去了。”

封君扬扯了扯唇角。答道:“闲得无事。出來转一下。”

贺泽闻言便喜道:“那正好。这两个丫头也是憋得难受。非要闹着出城转上一转。你和咱们一同去吧。”

芸生与薛娴儿均穿了骑装。头上戴着帷帽。看样子确是要骑马出城。芸生那里还生着封君扬的气。被娴儿轻轻地扯了扯衣袖。这才不情不愿地上前來与他见礼。看他为了另外一个女子变成这般模样。芸生心中不禁酸楚难耐。又想起之前娴儿与她提及的有女眷在城门受辱的事情。心中更是气苦。忍不住出言相讥道:“世子爷。听说你叫人封了城门。进出之人不论男女老幼都要盘查。可是真的。”

“芸生。”贺泽听她竟然说起这个。忙呵斥道:“休得胡言。”

封君扬淡淡一笑。答芸生道:“是真的。”

芸生上前一步。仰起头來透过帷帽垂落的薄纱看向马上的封君扬。愤然问道:“还请问世子爷这是要抓什么人。竟连人家女眷都要查。就不怕毁人清誉。难不成我要出城也非得被人查上一查不可。”

封君扬尚未回答。贺泽那里却是急了。向着芸生怒道:“够了。你若是不想出门。就给我回院子里老实待着去。”

芸生看一眼贺泽。又看看封君扬。冷哼一声后竟真地转身往府内走去。贺泽瞧她这般赌气。脸色顿时极为难看。薛娴儿见状。忙出面打圆场道:“世子爷。十二哥。你们两个莫要着急。我这就去把芸生劝回來。”说完便也匆匆地进了府门去追芸生。

街面上只剩下了封君扬与贺泽两人并一些侍卫随从。贺泽默默看府门片刻。转回头來看封君扬。瞧他面色平静如常。只微微垂着眼帘看向地面。不由得气笑了。讽道:“世子爷。我还真沒瞧出你竟是这样的情种。”

封君扬仍是漠然不语。贺泽也拿他毫无办法。只得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侍卫离远一些。然后凑到封君扬身侧。压着火气低声与他说道:“封君扬。就算你是要另娶他人。芸生也是你疼了这多年的表妹。她自小便爱慕你。等着盼着长大了嫁给你。她有什么错。她欠你什么。她大老远地从泰兴跑过來寻你。你可曾陪过她一天。你可曾好生地和她说过一回话。她是你姑母唯一的女儿。你不看僧面看佛面。能不能让一让她。便是做戏。能不能哄一哄她。”

贺泽这里越说越是火大。眼看着也要急了。封君扬那里才淡淡应道:“好。”

贺泽愣了一愣。顿时转怒为喜。探过手去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才是好兄弟。”

说话间。薛娴儿已是拉着芸生从府内出來。贺泽便向她两人招了招手。说道:“快些上马。君扬和咱们一起去。”

芸生却是站在门前不肯动地方。薛娴儿便柔柔地笑了笑。将芸生推到坐骑前。央求道:“好芸生。快别生气了。赶紧上马吧。不然一会儿日头就该高了。”

芸生这才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却是远远地避着封君扬不肯上前。她头上一直戴着帷帽。虽看不出面上神情如何。不过只瞧着她这模样。便知她定是还在生封君扬的气。

封君扬看了看她。轻声说道:“芸生。之前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陪不是了。”

芸生却未答他。反而赌气一般地将脸别向了旁边。

贺泽见此。忙笑着催封君扬快走。说道:“小丫头就是爱耍性子。不用理她。过一会儿自己就好了。”

封君扬却是回身叫过顺平來。吩咐道:“我随十二公子出城。你也不用回去。就在此处等着我吧。”

贺泽闻言笑了一笑。已是猜到封君扬心思。便笑着与顺平说道:“顺平。你可听明白你家世子爷的话了。他是要你好生看着城守府。千万莫要被什么人偷偷地跑了。”

顺平嘿嘿傻笑了两声。回贺泽道:“十二爷。您就欺负小的老实。总是打趣小的。”

贺泽正要再说。封君扬那里却是淡淡问道:“贺十二。你到底还去不去。”

“去。去。自然要去。”贺泽笑道。

当下贺泽与封君扬两人策马并行在前。芸生与薛娴儿稍稍落后。在往后便是骑马随行的顺平等人。一行人十几骑由贺泽带着在街口拐向北边。向着北侧城门而去。贺泽边走便与众人介绍道:“从北门出去往东有处山谷甚是有趣。谷内谷外截然两个季节。莫看眼下是三伏热天。可谷中却气候凉爽宜人。更妙得是竟还有桃花开着。”

封君扬人虽在这里。却很是有些心不在焉。后面的芸生与薛娴儿也沒人接话。一路上倒是只听着贺泽一人在说话。他说着说着也自觉无趣。只得也闭上了嘴。幸好不一会儿便就到了城门处。倒是解了这一份尴尬的沉默。

城门处果然有兵士与暗卫在盘查來往行人。凡有一丝可疑之处都会被扣下。领到旁边给认识辰年的人细瞧。因贺泽等人是同封君扬一起过來。城门处的暗卫丝毫未起疑心。只上前与封君扬等人行过了礼。便放了他们出城。

谁知刚刚出城沒行几里。后面却有暗卫飞骑追來。赶上前來将手中一枚飞镖递给封君扬。禀道:“世子爷。城西发现了刺客踪迹。乔老正带人去追。命属下过來禀报世子爷。”

那暗卫口中虽说是刺客。可大伙皆都心知肚明那人指的是谢辰年。封君扬瞧那飞镖确是辰年所用的。不觉面色微变。一时不及多想。拨转马头便往回驰去。他既走。那些云西暗卫便忙也在后紧随而上。贺泽在后急唤了封君扬两声。却见他似充耳不闻。片刻工夫便就远去。

贺泽的脸上便不觉露出了些许得意的笑容。那芸生本一直在后沉默不言。此刻却驱马上前与贺泽说道:“贺公子。此次多蒙你出手相助。你虽是别有用意。可我却仍是记你这一份情。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那声音却不是芸生的声音。

贺泽笑道:“谢姑娘。你我二人。还是后会无期的好。”

说话之人正是假扮芸生的辰年。她一把扯下头上帷帽丢在路旁。向着贺泽与薛娴儿拱一拱手。策马向着北方疾驰而走。贺泽与薛娴儿在原处站了站。瞧着辰年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道路尽头。薛娴儿忍不住有些担忧地问道:“十二哥。这事能瞒下吗。若是被世子爷知道了。恨上咱们倒是沒什么。只别再叫他恼了芸生。”

贺泽却是笑了笑。忽地问薛娴儿道:“你说就芸生那个脾气。若是一时看不住被她逃了出來。她第一件事会去做些什么。”

薛娴儿想了想。答道:“咱们把她打昏了。又把谢姑娘假扮成她來骗世子爷。她定是要恼火的。怕是要來找咱们算账。”

贺泽听了却是摇头。“不对。芸生先顾不上和咱们算账。她会去先去找封君扬报信。”

薛娴儿这里还未想明白。贺泽那里已是又笑道:“一会儿封君扬再返回來时。必然火气极大。咱们可不要去撞他的霉头。不如先去别处避一避风头。等过了这风头再回去。”

他说着便带着人下了大道。沿着一条林间小路慢悠悠地往东边去了。

先不说贺泽这里的悠闲自得。只说封君扬那里。他一路疾驰回城。刚刚过了城门。却瞧见顺平策马迎面跑來。见着他便急声叫道:“世子爷。中计了。”

封君扬勒停坐骑。不及开口询问。顺平后面又追过一骑來。马上之人发髻散乱。衣衫狼狈。却正是那货真价实的贺芸生。她之前赌气回了城守府。谁知在夹道里却被人打昏。待醒过來时才知竟有一个“芸生”随着封君扬与贺泽等人一同出了城。

芸生见着封君扬。一时顾不上解释太多。只急声说道:“表哥。谢姑娘假扮成我出了城。你快去追她。”

封君扬僵了一僵。顿时明白自己中了贺泽的算计。脸色难看的骇人。二话不说便又转头向着城外追去。可这样一來一回便耽误了不少功夫。虽然他的坐骑乃是千里良驹。可辰年骑得却也是贺泽千挑万选出來的骏马。一时之间哪里有能追的上。

从青州城出去往北走上四十余里便是子牙河。陆骁已在河边等了辰年多日。眼看着辰年久候不至。他正想着明日潜回城内接应她。谁知她却骑着马赶到了。陆骁从河边茂盛的草丛中站起身來。向着远处的辰年招手叫道:“谢辰年。船在这里。”

辰年闻声看过來。这才瞧见了陆骁。忙策马冲下了堤岸。口中高声叫道:“快行船。封君扬就在后面。”

陆骁忙将船从草丛中拉出。推向河中。辰年那里也从马上翻落。脚下几下轻点跃到穿上。拾起船上的撑杆。将船推离河岸。陆骁不谙水性。在河上勤练了几天。也不过是勉强能行得船。两人好一番忙乱。这才将船驶过了河中央。

后面的封君扬却也已是追到了岸边。他此刻满心怒火。神智已乱。见得辰年身影在河对岸。竟不管不顾地从马上跃起。脚下轻点水面。向着河中疾掠过去。传说轻功若是练到了极致便可踏着水面而行。可这毕竟只是传说。偌大的武林中也沒听的说有谁能真的练成了这功夫。

河水浅处还有茂盛的水草可以借些力道。可待再往深处走。那水草便沒了。封君扬一口真气只往前疾冲了不过几丈便落入了水中。河水一下子浸透了他身上的衣服。也迅速冷静了他的头脑。他沒再做无用之举。只站在齐腰深的河水中。沉默地看向远处船上的辰年。

眼下正是夏汛。子牙河水面极宽极阔。辰年离着他已是极远。远到他已是快要看不清她的面容。她就在船头站着。静静地看着他。在她的身后。那原本早该回了漠北的陆骁正在操船。虽然动作生疏。可却依旧带着她离自己一点点远去。

封君扬忽地轻轻地笑了笑。唇角微微弯起。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嘲弄与讥诮。那笑容初时极浅淡。慢慢地却笑出声來。最后终于变成了仰天大笑。

那时。辰年已是跃上了对岸。她站在岸边看了那边大笑不停的封君扬片刻。瞧着他身后的暗卫也已陆续追到。这才狠下心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随着陆骁向着北方疾跑而去。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