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又见故人来(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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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晚以公务紧急。一时找不到人护送为由。搭上了李宴楼的车队。既然是同朝为官。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李宴楼自然是爽快地答应了。

归晚有意亲近花娘。只沒想到最先跟花娘熟络起來的会是甜儿。

甜儿性格跳脱。又直來直往。对花娘那圆鼓鼓的肚子只觉得好奇有趣。时不时会凑上去摸一摸。花娘对她。竟是比旁人都要和颜悦色。归晚能跟花娘坐到一处。竟还是托了甜儿的福。

秋高气爽。连日天气晴好。一路上的风光可堪描画。归晚只带了苏苏甜儿并十九三人。并车夫阿朴。一辆马车。外加两匹马。可算是轻装简从了。

甜儿是个闲不住的。总不肯坐到马车里。大半的时间是跟小十九一样骑马。此时。她正侧坐在马上。跟李家的几个丫鬟炫耀小十九刚帮她逮的小灰兔。

苏苏觉得她丢了主子的脸。免不了要训斥几句。见她仍是不听。气呼呼地威胁:“你看看你。成日只知道玩。哪有半点丫头的样子。再胡闹。就叫主子卖了你。”

“公子才舍不得卖我呢。”归晚有恃无恐。“要卖也是先卖苏苏姐。我嘛。就算是嫁人了。也要给公子当管家小娘子的。”她大大咧咧。毫不害臊地将“嫁人”二字挂在嘴上。

“为什么要先卖我。”苏苏脸黑了。

“因为苏苏姐又聪明又漂亮。肯定有很多人喜欢你。”甜儿掰着指头很有自知之明地道。“像我这么贪玩的丫头。也只有公子才会喜欢我了。公子不要我了。我就会很可怜。很可怜的。所以。公子肯定舍不得卖了我。”

“噗……”花娘在马车里听了个一清二楚。倒是笑了。“沐小姐。你家的甜儿真的很可爱。”似是觉得在她面前只夸她的丫头不好。又加了句:“遇到沐小姐这样随和的主子。倒也是她的福分。“

归晚笑道:“她年纪还小。自是最爱玩的时候。大概过两年性子就会稳重些。我倒私心希望她一直都是这样子。瞧着便心情好。”

花娘点了点头:“这样直爽又活泼的丫头真的很少见。”她是真心喜欢甜儿。

归晚点头笑道:“太活泼了些。简直沒有一刻闲下來的时候。”

“原本我以为甜儿只是普通的侍女。还动了求沐小姐将她让给我的念头。如今。却是说不出口了。看得出來。沐小姐本就待她亲如姐妹。”

归晚倒是诧异了:“夫人为何想到要甜儿。”花娘从來都是个怕麻烦的人。这几日相处下來。她便知道她的性子实在沒大多变化的。对不相干的人。其实淡漠得很。

花娘一笑。神色间竟是带了落寞:“我原有一个叫蔷薇的妹妹。也像甜儿一般活泼可爱。她人也聪明。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可惜。待错了地方。看到甜儿。便不知为什么想到了她。”

归晚心底泛起淡淡的酸涩。原來。她和花娘都是在甜儿身上寻找蔷薇的影子。

她如此纵容甜儿。是把她当成了另外一个自己。只想护着她平安喜乐。只望她此生都用不到算计。永远不用被逼着长大。欢乐不知愁。花娘却把甜儿当作了当年的蔷薇。

花娘一直记得她的。可惜。真正正正的她坐在面前。花娘瞧着她的眼神却只有陌生和有礼。可见。这些年來。她真的是变得太多太多了。多到和她朝夕相处的花娘都一点认不出來了。

罢了。罢了。她原不过想确认花娘过得好不好。本就沒有相认的意思。毕竟。蔷薇早就死了。而今她只是沐归晚。一个沒有过去的人。

“沐大人。前面就是客栈了。强行赶路只怕会错过宿头。不如今日先住下可好。”帘外是李宴楼的声音。

归晚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挺着肚子的花娘。打起帘子。微微笑道:“如此甚好。全凭李大人安排了。”离天黑起码还有一个半时辰。这附近。她却是來过两次的。前面六十來里。便有另一个小镇可以落脚。天黑之前也是可以赶到的。如今他不惜撒谎。只怕……

花娘是何等人。在小园那种地方练成了精的。自是注意到了归晚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爽快地道:“我家夫君怕我累着。想叫我早些休息。怕是在沐小姐面前耍了小聪明了。”

归晚敲了敲扇子。笑道:“夫人伉俪情深。着实叫人艳羡。”

花娘抿唇一笑。落落大方地接受了她的夸赞。

小镇不大。仅这么一间客栈。平日里的客人倒是不多。而今突然间來了归晚这么一大帮人。客栈仅有的一个跑堂忙得团团转。连老板娘也不得不出來帮忙。幸而他们都是各自带了下人的。安顿起來就快了不少。

用完晚饭。花娘他们果然早早地歇下了。正好客栈大厅里两个行商谈起荀阳城的事。归晚便留下听了一耳朵。

行商甲道:“你不知道。如今那荀阳的米价。高得十分吓人。一些百姓不知听了谁的流言。有的说我出云国糟了蝗灾。有的说要打仗了。甚至有人说出了瘟疫。说什么的都有。再这样下去。不出事也该出事了。”

行商乙近日却是沒去过荀阳的:“怎会有这等可笑的流言。朝廷沒有发文安抚吗。”

行商甲哧了一声:“发文安抚。安抚有个屁用。家里拮据点的。已经买不起米了。对百姓來说。沒饭吃。那就是天下大乱了。他们饿着肚子。哪里还能听进去朝廷公文上那文绉绉的话。自然更相信那些无稽的流言了。”

话虽糙。理却不糙。行商乙到底也是走南闯北的脚商。多少有些见识的。细细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是运河清淤运不进粮食。就是连我都不信的。怕是楚家快不行了。”

行商甲连连点头:“说是楚家内讧。如今。楚怀良正霸着楚家的生意不肯放手呢。楚家现在的小家主拿他一点办法都沒有。”

行商乙拍着桌子。忿忿不平:“大象相争。踩死的却是我们这些蚂蚁。他们这些贵人。分明是把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当成了争斗的筹码。”

归晚无意识地将手中的香木扇子开了又合上。如果那两个行商说的话属实。荀阳城中的流言。有问題。

荀阳的米价浮动。确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内讧。这其中。却也有白家的影子。白、楚两大皇商在朝中屹立了百年。握着出云国的命脉。而今庆昭帝动了要削弱皇商的意思。试问。到口的肥肉。生生叫人挖出來。换做谁都不乐意的吧。

可是尽管他们拿了荀阳七八十万百姓的口粮相要挟。却不敢做得太过出格。也肯定不敢编派这样不利的流言。要知道。引起百姓恐慌。一旦百姓们开始大规模地流亡。他们所要承担的。就是抄家灭族的谋反大罪了。目前的形势。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荀阳城的情况已经失控了。

得叫人去好好查一查。归晚刚站起身准备回房间。却听到有人把客栈的大门拍得震天响。

“來了來了。”唯恐那扇门给敲穿。小二冲去开了门。看到门外的人。却是缩了缩脑袋。今天都怎么了。客人都挤到一处去了。只好转过身來望着老板娘。

老板娘见了门外那些人的阵仗。却是勉强笑道:“诸位客官。小店已经客满了。再住不下了。”

开了多年的客栈。她还是有些眼力的。眼前的这些人非富即贵。一个招待不周。就能把人给得罪了。可是。先前住进來的那些客人。看起來也很有來头。与其两边都不讨好。还不如客客气气地回绝了后面这批客人:“小店如今也只有普通的房间五间。还有两个大通铺了。客官人多。身份又尊贵。前边六十里。就有……”

只听得一个女子倨傲的声音道:“这是二百两。今晚。你们家店我们包了。另外。速速帮我找个大夫。”声音听起來有些耳熟。

老板娘眼睛一亮。却仍是摇头:“客官來晚了。小店确实是客满了。”做买卖也要有仁义。岂能见钱眼开。

有人呵斥了一句:“大胆。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这位是诚王殿下的侧妃娘娘。”

诚王侧妃。归晚愣了愣神。看來是碰上老熟人了。

老板娘吓了一跳。一时不知所措。几名侍卫一下子拨开她。直接闯进了院子。几步冲进了大厅:“这家客栈我们今晚包了。你等速速离开。”

归晚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便要往楼上行去。在林千夜的“虐待”下养成的习惯。这个时辰。她该去洗漱。再翻会书。便该睡觉了。

却不知客栈老板娘此时正是六神无主。剩下的人中怎么看都是归晚身份最尊贵。也顾不上许多。拦在了归晚面前:“客官。您看……”竟是跟她讨主意的意思。

那些侍卫自然将目光都转向了归晚:“你。听到沒有。这家客栈我们诚王府包下了。”

归晚摇了摇扇子。懒洋洋地答道:“诚王府。倒是好大的威风。你是什么东西。叫你们家北悦宁亲自跟我说话。”该摆谱的时候就该摆谱。她可不是任人拿捏的主。

她这话一出。不只在场的那些侍卫。就是老板娘。也是倒吸了口冷气。这位小姐。好嚣张的口气。

不多时。诚王府的几个主子走了进來。走在最前边的赫然就是茜袖和步星月。而跟在她们身后。皱着眉头的。赫然就是林序。

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这位小姐。我们此番确有急事。这家客栈。烦请让我们一让。我愿出三倍的房钱。”先开口的。是茜袖。难怪方才声音听着耳熟。当年还是诚王身边一个毕恭毕敬的侍女。而今这侧妃娘娘的谱也摆得毫不含糊。可见。时间这玩意。委实神奇。

只因茜袖的语气不善。甜儿双手一叉腰。气势十足地道:“我们家公子最不缺的就是几个闲钱。就是本姑娘。也是不缺钱的。我现在出十倍的价。请你们离开。别扰了我家公子休息。”说完竟是开始掏钱袋。一拿就是一把银票。倒是惹得苏苏瞪了她一眼。

众人目瞪口呆。这主人嚣张也就罢了。哪有一个丫头还嚣张成这幅样子的。

见众人都拿眼瞧她。归晚一合扇子。掩了唇边的笑:“她的话。便是我的意思了。”

“你……”茜袖自从当上了侧妃之后。何曾有人顶撞过她。瞪着归晚恨不能把她撕了。

“好了。你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开口的竟然是步星月。“老板娘。劳烦你帮我们收拾下那五间剩下的客房。下人们叫他们在通铺将就一夜便是了。”

还有侍卫不满。被步星月瞪了回去:“你们。在院子里扎营。”

一番安排下來。竟是有条不紊。看來这四年的光阴。倒是叫步星月和茜袖的性子掉了个个。

接下來。又是叫老板娘请大夫。说是小世子病了。

老板娘十分为难:“我们这小镇上哪有什么正经的大夫。别耽误了贵人的病才好。”

归晚他们这才发现茜袖旁边的奶娘抱着个一两岁大的奶娃娃。脸色青紫。看似十分不好。

方才主子和甜儿两人把人家都得罪了个遍。人家好歹是诚王府。苏苏便有意修复关系:“主子。您不是会施针看病么。”

一时间茜袖又朝归晚看了过來。就连一直不说话的林序。也多看了归晚一眼。归晚呻吟。这苏苏才是惹祸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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