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回:蟾翁去不归,蟾王护忠魂(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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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正心目送着蟾王离开,收起银针,转身走向众人,眼神不看飞蜈仙,只是口中冷冷说道:“蜈蚣径以土为媒,隔衣而传,难防难躲,但偏偏有着飞螟毒这天敌,毒径反而成为螟毒导引。(百度搜索:,看小说最快更新)所以若是对方懂得使用飞螟毒,这蜈蚣径还是不要拿出来害自己了。”

飞蜈仙听着欧阳正心的奚落,心中一阵不忿,却又无话可说,恨恨地将手中拂尘一摆,扭头向着客栈方向走去。

他这一走,其余众人也各自抬脚,跟在后面,走往客栈。冷蛛后看看远去的毒蟾王,叹一口气,也紧紧跟在众人身后,缓缓而行。

刚走出不到两里,万里云却突然停住脚步,向着众人做一个停步的手势,自己凝神四下查看。

飞蜈仙正憋了一肚子气,哼了一声道:“怎么不走?踩着大便狗屎了?”于飞嘿嘿一笑,回道:“那倒没有,只不过踩到了一只蜈蚣尾巴,还是只斗败了的蜈蚣呢。”

飞蜈仙闻言勃然大怒,当即就要发作。万里云却已经找到了异样所在,向前伸手一指道:“看前面,那树上的是什么?”

他话音刚落,凌天放已经打亮了火折子,照向前方。冷蛛后却双手一扬,抖出了数十道蛛丝,黏在树上。她这蛛丝却又与前不同,每根蛛丝上都发出淡淡荧光,虽然都不甚亮,但加在一起,也顿时将整棵树都照得清晰可见。

凌天放的火折子和冷蛛后的荧光蛛丝顿时将万里云所见的事物照了个清楚,一见树上的情形,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原来树梢之上竟然吊着一具尸体,悬在那里,随风轻轻摆动。

众人正在惊疑之际,一阵清风吹过,顿时将尸体吹得转过了身来,面对着凌天放众人。尸体这一露出面目,众人更是一阵惊呼,这尸体竟然正是天蛊门此次的首脑——蛊圣冉兴桂。不知是被人杀死还是自己上吊,竟然挂在了这里。

一见这副情形,凌天放当机立断,手执火折,轻轻一跃,跳到冉兴桂身边,看了几眼,又挥出单刀,将吊着冉兴桂的绳子割断,这才轻轻落下。虽只匆匆一瞥,凌天放却已然看得清楚,落下之时向着众人道:“确实是冉兴桂,前面也没有别人,这方圆几丈只挂了他一个人。”说罢,又扭头向着鬼医欧阳正心道:“请鬼医看看这人还有没有得救?”

欧阳正心哼了一声:“老夫从不平白救人,这人便是能救,徒然费力,于我又有什么益处。()况且此人与你们为敌,老夫现在好歹也算是和你们休戚相关,救活了他,只有大家麻烦。”

冷蛛后却连忙举步上前,一边查看冉兴桂的尸首,一边扭头向着欧阳正心道:“欧阳前辈,此人关系重大,我五毒教此次东来,就是为了天蛊门暗袭之事。天蛊门突然崛起,与我们相争十年,种种关节,此人必然知晓,还请欧阳前辈救活此人,也按五毒教中人酬付毒方便是。”

欧阳正心还没有开口,于飞却先抢着说话道:“我说啊,你们就算要救,也最好是先把他捆结实了,要不然,把你们自己害了不说,万一我这堂堂翻江倒海擒龙缚虎玉面蛟龙鬼见愁于小爷也被连累进去,那可就麻烦了。”

冷蛛后点了点头:“于兄弟说得有理。”正要上前用蛛丝捆绑冉兴桂,欧阳正心却将手一摆,摇头道:“不必了,此人已经死透,纵然是我,也没办法救他还阳,一个死人,又不是尸蛊,就不用捆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此人乃是气脉被人一剑切断而死,与毒蟾翁倒有几分相似。而且看这情形,似乎是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一击毙命。”

他说这话的时候,凌天放等人都围在旁边,看着地上的冉兴桂,只见他二目圆睁,一副不能置信的样子,周身上下却一无伤痕,只有脖子上显露出一道红记,若不是鬼医所说,只怕任谁都会以为他是上吊自杀。

看着地上的尸体,冷蛛后微叹一口气道:“这十年来,天蛊门的门主从未露面,都是这蛊圣冉兴桂带着天蛊门帮众与我教争斗厮杀,他今日身死,两派的争斗想是到了结束之时了。”

于飞听了却嘿然一笑:“你们两派的争斗想来是可以告一段落,不过以我翻江倒海擒龙缚虎玉面蛟龙鬼见愁于小爷看来,却未必是什么好事。”

听到于飞的话,冷蛛后微微一怔,不禁沉思起来。那赤蝎使为人单纯,不明白于飞的意思,哼道:“不打仗了怎么不是好事,虽说老子砍天蛊门的混蛋砍得挺爽快,但像鬼婆婆、毒蟾翁这样,又有什么好的?他妈的没死你们的人是不是。”他伤心鬼婆婆和毒蟾翁身死,一时之间竟然破口大骂起来。

听到赤蝎使发怒,凌天放淡淡一笑,连忙解释道:“赤蝎使误会了,于飞他不是那个意思。”赤蝎使哼了一声,仍是满脸愤懑,粗声粗气地说道:“那你倒是说说,他是个什么意思?”

凌天放看着地上冉兴桂的尸首,眉头紧锁道:“依鬼医之言,听起来这蛊圣冉兴桂是死于仇行云的剑下。”

飞蜈仙一直站在一旁,不发一言,这时听了凌天放的话,手中拂尘一摆,冷冷地哼了一声,嗤笑道:“我还当凌帮主有什么高见,原来不过是这些众人皆知的话。若是凌帮主你只知道跟在鬼医屁股后面牙牙学语,我看不说也罢。”

凌天放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然,这里面至少有三处疑点。”他说到这里,伸手向着冉兴桂所吊的树杈一指,“我们来时并未见到冉兴桂悬挂于此处,那么若此人当真是仇行云所杀,那仇行云就是在方才这一段时间之中动的手。但他方才身受万兄、蓝圣使和在下三下重手,纵然他功力精深,也难免身受重伤。他重伤之余,不和冉兴桂相互仰仗,反而要将其杀死,实在令人费解。此为疑点之一。”

冷蛛后听得微微点头:“凌帮主说得是,那还有两处疑点呢?”

凌天放微微踱了两步,接着说道:“仇行云和冉兴桂本是一路,从他们话中可以听出,是东厂想要扶植天蛊门来对付五毒教。既然如此,仇行云为何又要突然杀死冉兴桂呢?此为疑点之二。”

飞蜈仙闻言又是冷笑几声:“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自古就是如此,这又有什么稀奇了。”

于飞对飞蜈仙老气横秋的样子极为不满,嘻嘻笑着插嘴道:“没错,狡兔死,走狗烹。可蜈仙老爷子你动动脑筋想想,贵教这只兔子现在可还没死,天蛊门这只走狗就被烹了,这难道不是有点稀奇了吗?这点道理,只怕小孩子也看得出来吧。”

飞蜈仙没想到于飞突然插嘴讥讽,气得脸色一变,就要开口喝骂。凌天放一见飞蜈仙想要开口,连忙抢先说道:“于飞说的不错,而且我还担心一点。”他说到这里,眼神向着冷蛛后等人一扫,这才接着缓缓说道:“只怕在东厂眼中,根本就没有什么走狗、良弓,咱们都是狡兔、飞鸟而已。”

冷蛛后等人细想凌天放话中之意,都惊得背后冒汗,不由得暗暗一阵心惊。冷蛛后点了点头:“东厂一向包藏祸心,朝廷对于我等江湖门派只怕也从来没有什么善意。不知凌帮主所说的第三处疑点又是什么?”

凌天放皱着眉头道:“鬼婆婆突然离店出走,东厂耳目虽多,只怕也难以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查知,偏偏撞上了仇行云,而当时出手的又只有他一人,按刚才的情形,若是冉兴桂同时出手的话,只怕咱们……”他说到这里,便停住了话头,但话中之意,众人都听得明明白白,想到这里,也都是背后发凉。

凌天放顿了一下,这才又接着说道:“为何冉兴桂没有帮着仇行云出手,他们各自的手下为何也都不在此地,这是疑点之三。”

他一语说罢,五毒教众人都是沉思不语,凝神细想凌天放所说的三处疑点。万里云眉头深锁,插话进来道:“凌兄所言甚是,而且我还担心一点。”

万里云极少出言,但只要说话,便言必有中,一听他开口,众人连忙都凝神倾听。万里云看了看凌天放,眉头紧皱,轻轻说道:“凌兄,若我所料不差,你的白水帮只怕近日会有些麻烦。”他说到这里,又扭头看向冷蛛后,也是一般的语气轻轻说道:“五毒教只怕也是如此。”

万里云一语说罢,场上众人都是微带疑惑,静静地看着万里云,要听他接下来说出个什么道理。万里云看看众人神情,一边踱步,一边慢慢解释道:“从南京百派英雄大会至此,朝廷与东厂的种种行径,再加上之前听仇行云所说,只怕东厂之意当真不在一门一派,而是要将整个江湖的武林门派尽数灭绝,就如万岁门门主当日所言,是要‘灭侠’。只有这样解释,才能说得通为什么东厂四处钻营,从英雄大会上便不断挑唆门派互斗。也只有这样解释,才能说得通为什么仇行云先与天蛊门一同与五毒教为敌,之后又对冉兴桂下手。我恐怕马上就能听到东厂围剿武林门派的消息,冷蛛后你们根基在滇贵一带,也要防止东厂在那边釜底抽薪啊。”

凌天放和冷蛛后等人听万里云所说,越听越是惊心,只怕当真如他所言,朝廷果然想要大举灭侠也说不定。想到这里,众人再顾不上冉兴桂的尸体,连忙背起昏迷不醒的蓝堇儿和杨红菱,又抱起鬼婆婆的尸首,一路疾奔,赶回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