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求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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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大睁着眼睛,愤怒的情绪立时呈现在她刚还安宁的脸上。

“你才知道啊?”

凌无双勾唇一笑,道:“母妃不愿看到你。因为看到你,只会让她感到恶心,感到亲情的凉薄与淡漠。不过呢,只要你好好地活着,一定有一天可以见到母妃的,到那时,让她好好看看你这个妹妹,看看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妹妹,有多么的想死,却又生生地死不了;更要看看你的丑态。知道么,看到你这张与母妃长得近乎一模一样的脸,我就生气,想来我家王爷也是气得紧。”目光挪转,凌无双看向轩辕墨,柔声道:“王爷,我说得对么?”

轩辕墨目光变得柔和,默然点头。

“你,你要对本宫做什么?”皇后目光惊颤,一脸惧怕地望着凌无双。

她究竟要干什么?

她要毁……要毁自己的脸吗?

皇后怕了,她再次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永嘉帝身上。

“皇上,念在你我二十年的夫妻情分上,你若是,若是真的恨我入骨,就一剑刺死我吧!求你,求你别让,别让鲁,鲁王妃划花,划花臣妾的脸。”皇后怕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永嘉帝没有搭理她,而是无声无息地站在原地。

他手捂着心口位置,思绪早已被痛苦,自责,悔恨多种情绪充斥着。

又怎会顾得了她。

有个声音,在他心底疯狂呐喊:去找她,找她赎你犯下的罪过,找她重新回到你的身边;去找她,你不是很爱她么?她一定原谅你的,一定会!

会么?

她会原谅他么?会原谅害她遭受不公,致她在痛苦中活了近二十年的他么?

当年看到她痛苦,无助,绝望的目光,他为何不曾给她一个机会,为何不细细地看看她,就甩袖冷然离去?

更在她生下皇儿,抢夺走她的孩子,赐一杯毒酒给她?

老天有眼,没让她真的离他而去。

否则,他又该找谁去赎罪,找谁去诉说刻骨般的爱恋?

她是爱他的,他亦是深深地爱着她。

所有误会,会因为他对她的真爱,化为尘埃,从而消影无踪。

这个想法让永嘉帝的心情好了不少。

“墨,你先站到一边,我来替你招呼招呼皇后娘娘!”凌无双移步上前,目光柔和,注视着轩辕墨,“母妃遭的罪,我想自己讨回来。”揽住凌无双腰身,轩辕墨将其带离到不远处的椅上坐下,温声道:“你有身子,遇到血腥之气,会受不了的。”

凌无双淡笑着点了点头。

没有什么比她腹中的孩子重要。

再者,轩辕墨母子这么多年遭的罪,是该由他亲自从皇后身上讨回。

“本宫是你姨母,你不可以,不可以……”见轩辕墨手抬起,皇后蜷缩在地上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知道怕了?”轩辕墨嘴角勾起,恍惚之中,一道白光自指尖发出,带着淬厉的锋芒,隔空向着皇后划了出去!那道光亮如闪电,是带着轩辕墨无尽的恨意,划向了皇后。

他那绣着几朵青莲花瓣的白色锦袍随风鼓涌,宛若顶天立地的魔神一般,周身怒气与恨意狂散,站立在凌无双三步开外,冷冷地凝视着皇后。

骤时,一声凄厉之声自皇后嘴里发出:“住手,你住手啊!本宫是你姨母,你这样做会遭天谴的……”皇后只顾着用双手护脸,怎料到轩辕墨指尖发出的白光,仿若利刃般划在了她的腕部,鲜血慢慢涌,白色的*上,不多时染上了多多血红花瓣。

轩辕墨掌控着力度,他不会让皇后死。

他要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因此,那无形之剑,仅是轻轻划过皇后的肌肤,留下一道道极细极细地口子。

殿中灯火与月光交织在一起,跟着他那无形之剑陡然变得更为明亮起来!所有的光仿若全聚集一处,就随着轩辕墨指尖轻舞,似剑似刃,无休止地划向皇后。那无形之剑,聚合了轩辕墨身上最高的武功修为,变化多端,自由随意地划着皇后身上每一寸肌肤。

直至她痛得顾不得用手再护住脸,那剑便趁势在她脸上留下了条条血痕。

每出一剑,轩辕墨瞳孔中的恨意就浓一分,因为他的剑并不是只对着皇后,而是对着和皇后有关联的一众恶人,是那些曾经参与残害他母妃的所有凉薄之人。每一剑都是一道伤,不轻不重,不浅不深,就这般折磨着皇后的痛觉神经和意志力。

他武功修为之高,剑术之高,对力度掌控之能耐,让他指尖的无形之剑闪电般地在皇后肌肤上穿梭着。点点血舞在皇后身上散开,就宛若盛开在暗夜中的妖莲,却预示着它生命终的凋谢。

永嘉帝目瞪口呆。

好几次,他都不忍再看下去。可想而知轩辕墨出手之剑是何其可怕!

由此,他进一步联想到柯美岑过去遭受的苦难,得有多深,才会致使轩辕墨这般凛然出手对待皇后。

冥想中,他感知到了,感知到了柯美岑受的苦难,全然因他而起。但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不要再去想。

他是无心的。真的是无心的。

一切皆是柯美薇这个恶毒的女人布的局,是柯美薇这个女人心机太深,才会让他犯下了那些过错。

何况,那时,她没有出声对他解释。倘若她出声为自个辩驳一句,或许他就不会做下令他现在后悔的事。

永嘉帝此刻的种种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若是柯美岑能开口解释,当年的事又会如何发生?

亦或是柯美岑没有喝下柯美薇端来的那碗羹汤,出声为自己辩驳,说她才是柯美岑,他就能保证信柯美岑的话吗?

未知的事,谁也说不准。

发生了便是发生了。

如果,假设所论及的事物,永远不可能变成现实。只因时间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去倒流。

“岑儿……”皇后脸上,身上被剑锋划过的血口依旧增加着,永嘉帝没有再去看,他仰望着窗外的月色,无声呢喃着:“岑儿,你一定会原谅朕,对不对?”

而皇后现在整个人几乎成了血人,她发出起初那一声凄厉后,便没再出声。不,应该说她痛得,吓得失了声,她想要晕死过去,少受些罪,可由不得她。是啊,轩辕墨怎会让她晕死过去?他要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要她清醒地感受着肌肤一寸寸被划破的痛感。

心中哀嚎声不断,她想象着自己拼命地躲避,拼命地跑,可是,那怕她跑断了腿,叫哑了嗓子,也没有得到他人半声回应。

爱了二十多个年头的男|人不管她。<着,疼着长大的儿子,亦不管她。

皇上,救救臣妾,求你了。

擎儿,救救母后,母后现在生不如死啊!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呼唤着。

忽然,一缕轻音在殿内响起:“墨,可以了。”若是现在死了,岂不是太过便宜了她,凌无双抬眼扫向萧嫔和容妃,唇角微微翘起,心道:留她一口气,或许以后会有更好玩的事情在等着她呢!轩辕墨停下指尖的动作,衣袖轻拂,皇后顿时如一片落叶被扫到了殿宇一角。

“累了么?”

淡淡的笑容,关心的话语,柔和的目光,看在,听在永嘉帝眼里,耳里,似是回到了他年少时与那美好的女子相处时的情景中。那时的他们,亦是……“皇,黄上,你,你杀了,杀了臣妾吧,求你了!”皇后此刻一心求死,她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她感受到,有时候活着确实是比死了还要折磨人。

就像她现在,四肢筋脉尽断,伤痕累累,一张脸变得狰狞恐怖,这样的她,如何再活下去?即便活着,等着她的只有冷宫。

可怕,阴森,凄冷的地方,她不要去,不要!

永嘉帝的思绪被皇后低弱,嘶哑的声音拉回。

他慢慢走近她,看着她,眼中渐渐透出怜悯。但,这怜悯只是一刹那,随之,他目中升腾起滔天怒意:“你想死?朕怎么可能舍得你去死,”永嘉帝言语中有恨,有嘲讽:“你要活着,且必须活着,好让岑儿看看你的报应,看看你的鬼样子!”

皇后的头抬了起来,她恨极了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一切都是她的错么?她忍痛狂笑出声:“轩辕逸云,你就是个伪君子,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伪君子!”她说出口的话,尤为顺畅,似是没有受伤一般,“今天的种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都是你!当初你若是肯看我一眼,若是不用那厌恶的眼神注视我,我又怎会做出那等恶事。悲哀的是,我又深深喜欢上了你,如此一来,更促使我要除去她,除去她,世上就只有一个我存在了。那时,顺理成章的我就成了她,嫁给我喜欢的男子,嫁给你!”

“住口!你不配朕多看你一眼。”

永嘉帝双目怒火喷涌,瞪视着皇后。

他恨不得立刻刺死皇后。

然,他又不想就这么便宜了她。

皇后眼中闪过一阵狂烈,嘶声道:“为什么?你究竟为什么一开始就厌恶我?你知道么?你平白无故的讨厌,让一颗女儿家的心,有多受伤,你知道么?”永嘉帝冷哼一声,道:“生在皇宫,长在皇宫,什么样的女子我没见过。在看到你们姐妹俩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不似外表那般纯善可人,这样的你,我又怎会去搭理,去给自己招惹麻烦!”

“是么?你的眼睛可真毒。呵呵!”皇后惨笑出声,紧接着她眼里充满了讥讽:“你眼睛这般毒,这般犀利,为何就会错认了人?错把为你解药性的她,认作是我?呵呵!知道么?这只能说明,在你心里,她的分量还不够重,呵呵!”她笑着,极致地笑着,那笑渗人得紧,“她即便没被那场火烧死,你以为她就会原谅你吗?她恨你,恨你毁了她的人生,恨你夺了她的儿子,你就等着被她恨吧,哈哈……”

永嘉帝身子震了震,怒道:“岑儿不会恨我的,她若知道我当年是无心而为,一定会原谅我的。恶妇,你听好了,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是么?她会原谅你,要不,你现在问问她的儿子,问问他先原不原谅你这么多年对他的漠视,问问他恨不恨你这个好父皇。”皇后言语一出,永嘉帝禁不住朝轩辕墨看了过去,回应他的则是轩辕墨疏离而又冰冷的眼神,顿时,他脸上表情变得苍凉,悲哀。

皇后见状,狂笑出声:“这就是报应,是报应啊!”

她脸上的狂乱中,也透出些许苍凉和悲哀。

灯火煌煌,月色凄迷,内殿中的气氛因皇后嘴里发出的狂笑声,诡异到了极点。

突然,一个慌乱的,悲痛的,却又带着浓浓关心的声音,在内殿中响起:“母后,你,你这是怎么了?”宫宴结束,轩辕擎送乐悠公主至宫门口坐车车辇,心里一直七上八下,他隐约间感应到皇后会出事,于是,他转身一路疾步到了椒房殿,看到椒房殿外横七竖八倒卧在地上的御林军侍卫,及宫人,他心弦立时绷紧,揣着惶恐不安的心,迈入殿门,皇后悲凉的笑声,传入他耳中,听得他心如刀绞,“父皇,母后这是怎么了?”轩辕擎按捺住心底的绞痛,双目赤红,转向永嘉帝问了句。

“问你的好母后去。”

永嘉帝冷冷丢出一句,甩袖看向了他处。

“擎儿……”皇后一闻见轩辕擎的声音,如受雷轰电掣,身子突然僵硬,随之颤栗起来,她似是要转过头去看轩辕擎一眼,但周身却动弹不得半分。

不,更为准确点说,她怕看到轩辕擎,她不愿轩辕擎看到她狼狈的一面。

“母后,是谁,是谁把你害成这般样子?”揽起皇后的身子,轩辕擎言语中满是悲痛,“母后,母后没事,乖,不哭……,母后没事……”看到轩辕擎眼里溢出的泪水,皇后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出口之语,带着无尽的慈爱,她不要看到儿子伤心落泪,从小到大,这荣chong一身的孩子,何时掉过一滴泪水,“不哭……”

“母后,你告诉孩儿,是谁,是谁这般残忍地伤了你?”看着皇后身上,脸上的道道剑痕,轩辕擎颤抖着伸出手,明亮的灯光下,他看到的是怎样的一张脸?道道剑痕,鲜血染满,狰狞恐怖,他身子不由得剧震,这还是他原来貌美如少女般的母后吗?

道道剑痕,几乎将他绞痛的心撕裂,搅碎。

&他的母后。

泪水禁不住更加涌动了出。

“母后,告诉我,我这就去给你报仇!”听到轩辕擎恨意满满的声音,皇后又怎会无动于衷,她的皇儿还要做大事,她不容许他此刻出现任何的差池,因此,她连连摇头,声音羸弱道:“不,不要……”

轩辕擎嘶哑着声,哭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是谁伤的你?为什么?”

“是母后罪有应得,是母后罪有应得……”皇后不停地呢喃着这句话。

她要轩辕擎记住她现在的模样,好激发他的斗志,逼宫成功。

到那时,今天她所遭受的一切,她会连本带利地从永嘉帝,从轩辕墨和凌无双身上讨回来。

月华大盛,流水一般从宫中每个角落滑过。

椒房殿中发生的一切,他人无一知晓。

“母后,我这就给你去找御医诊治,这就去。”轩辕擎说着,抬袖在脸上抹了一把,起身匆匆离去。

&nbs他的份上,不要迁怒于他,好么?”

永嘉帝转过头,目光在她脸上凝注了良久,忽然笑了,他的声音依旧冷然冰寒:“迁怒?这两个字,你凭什么给朕说出口?岑儿因你受尽磨难不够,你可有放过墨儿?就因为朕喜欢岑儿,就因为你嫉妒她,恨不得她死,便把你所有怒,怨,恨一股脑地迁怒到了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让他不得不装傻扮痴,受尽他人欺凌责打。那个时候,你怎么就想不到你有多可恶,多恶毒?”

皇后见自己说的话,永嘉帝不为所动,登时默然,永嘉帝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他接着道:“要想他不会有事,你就给朕好好的活着。”活着这两个字,永嘉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口中吐出。

“他是臣妾的孩儿,亦是你的孩儿啊,你,你不能狠心对他的,不能啊!”皇后垂泪道。

永嘉帝冷笑道:“狠心?与你相比,朕的心已经很仁善了!”

“皇上,臣妾求你了,求你不要狠心对他,你要怎样惩治臣妾,臣妾都无怨无悔的承受……”

“住嘴!不许再在朕面前自称臣妾,你就是个罪妇,仅是罪妇,你给朕记好了!”永嘉帝xiong口起伏,怒喝着皇后。

臣妾?就她也配!

皇后不敢再看他,脸上显出浓浓的悲伤,身子剧烈地抖动起来。

萧嫔与容妃自始至终都处于怔愣中,一刻都没有回过神。

终于,皇后再次哀声对永嘉帝道:“擎儿终究是你的皇儿,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伤害他!”布满剑痕的脸上,泪水与血水交织在一起,看得永嘉帝心口一阵恶心,他默声不语,定定地怒视着皇后,“为了爱你,为了能嫁给你,我才失了良心,做下了错事;为了不被你发现我不是她,我又着爹爹解决掉她,所有所有的一切,我都是为了得到你的爱啊!现在,爹爹变成了废人,娘化为灰烬,你还想我怎样啊?

我罪孽深重,残害嫡姐,教唆父亲;我心思歹毒,欲除去鲁王,你要怎样待我,我都不怨,不恨。可你,可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迁怒于擎儿,他是无辜的,所有的事,他都不知晓,他只是个孩子!”听起来,皇后似乎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犯下的过错,但细琢磨之下,她这句句话语里,又有那句是真心忏悔?

她只不过是给轩辕擎争取活命的机会罢了!

好方便轩辕擎有更多的时间为逼宫做准备。

“双儿!”轩辕墨一直冷眼注视着永嘉帝和皇后,听着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这时听到身后传来细微均匀的呼吸声,逐回头看了过去,一看之下,目中骤时溢满了柔情,人儿累了,竟坐在椅上也能睡着,“双儿,咱们这就回家。”大步上前,打横抱起人儿,瞬间身影在殿中消失无影。

永嘉帝不知道轩辕墨已然抱着凌无双离去,他听了皇后的话,突然间笑出声,紧接着他冲向皇后,抓住皇后大声道:“你不恨我,不怨我?你以为这样,朕就不会把你怎样,轻饶于你么?告诉你,你的所作所为,全都是你自己私欲作祟!今天你所遭受的一切,亦是你咎由自取。收起你的想法吧,朕要怎么做,还由不得你指指点点!”

一点笑容自皇后脸上升腾而起,那笑容,有着说不出地悲痛,她嘶哑着声道:“自古以来,帝王多薄情,现在,现在,我终于知道了!”话语一顿,她又道:“我有今天,是我咎由自取。你呢?我等着看你和她幸福,等着看你们恩爱白头,千万,千万不要让我失望,知道么?”

永嘉帝仰望着殿顶,整颗心似乎被皇后说的话撕裂为碎屑。

恩爱白头?

岑儿,你可给我这个机会?

你给么?

“轩辕逸云,你一定要和她恩爱白头,好让我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爱,什么才叫做恩爱两不疑!”

皇后说的话宛若重锤一般,一字一句敲击着永嘉帝的心房。

他听出了皇后话语中的嘲讽。

真爱?

恩爱两不疑?

顿时,他的灵魂如同被抽空一般,整个人变得虚浮起来,他转过身,踉踉跄跄地走出内殿,在月色中迷茫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