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别院（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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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洋城。
某座别院。
寒冷的深夜里，风吹得很大，也很冷，风透过窗台渗进温暖的书房。只是寒意刚刚逼近书房，便被书房内的暖气给冲散。
在这个满是书香的书房内，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安静的坐在一把躺椅上面，老人身着青衫，那消瘦的脸庞菱角分明，在经过岁月的洗礼之后，一道道痕迹在老人的脸上刻画分明。他的手中拿着一本尼采的《权利意志》，书本有些旧，在上面还有被折过的痕迹，显然是被人看过了很多次。
房间内并没有开灯，而是用着十分古老的煤灯做照明工具，可煤灯所能产出的光实在是太微弱了，仅仅照亮了五六米的距离，在煤灯的照射范围之外便是一片的黑暗。
可即便如此，老人还是坐在烛光旁的躺椅上安静的看着书。随着书本的翻动，老人也跟着调整了下姿势，以便自己可以更加舒适的享受看书的乐趣。
突然之间，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咯咯的敲门声蓦然惊醒了他，这位身穿青色长衫的老人轻挑下眉，显然是因为被打扰而感到有些不快。本想着不去理会，老人却还是声音沙哑的对门外的人说道，“请进。”
然后，门哗的一下被拉开了。顾媛从外面走了进来，且步伐有些急，咯咯咯的高跟鞋敲打地板的声音在她的走动之间传了出来，在安静的书房内显得尤为刺耳。
相对着顾媛的焦急，老人却是不慌不忙的看向门口。他那神色怡然的模样，就好像将一切都掌控在手里了，能让他感到着急的事自然是少之又少。
看着顾媛走进来，老人一脸的不快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欢喜，还有那一抹子的慈爱。就好像是一个年迈的老父在见到自己那久而未归的儿女般的那种雀跃。
在顾媛走到书桌跟前之后，老人微笑地看向她问道，“看你这一脸着急的样子，是有什么事吗？”
面对老人的问话，顾媛却是为之一呆，蹙着秀眉的样子极为动人。她就那样的站在书桌跟前，呐呐的看着老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老人见顾媛这般模样，不由轻笑了一声。他将手中的《权利意志》合了起来放在桌子上面，慈祥的笑容之中一直都是那样的淡然。
好半响后，顾媛才整理着措辞对老人说道，“伯父，顾媛确实有些事要问您，只是——”
老人点了点头，示意顾媛继续说下去。
“好吧，虽然这样说有些唐突，但是我想我必须要问。”顾媛这样说了一句，然后便直直的看着老人，开门见山地道：“林然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老人听着这话，脸上的笑容不由一滞，他有些僵硬的扯扯嘴角，这才紧锁眉头反问道，“你怎么会想知道这个？”
“我想知道事实的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老人表现出一副茫然的样子，心中突然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我见过林然了。”顾媛又说道，“事关伯母的一些事情，是林然告诉我的。”
“林然。”老人霍的一下站起了身，那淡然的模样在顾媛话一说完后就消失殆尽，“林然真的知道那件事吗——”
“那件事？”顾媛嘀咕了一声，见老人脸上满是吃惊，继续抛出重磅炸弹说道，“林然告诉我，伯母是被人杀害的，当时——您在场！”
老人一脸错愣，仿佛是被雷击中那般呆立当场。一时之间竟然是忘了回应顾媛的话。
好半响后，老人才回过神来。颓然瘫倒在躺椅上，最终他闭上了眼，声音沙哑的对顾媛问道：“他还说了什么吗？”
“他——恨您。”
“恨我？”老人心头苦涩，仿佛是陷入了那久远的回忆那般，他苦笑着，“是啊，应该恨我的吧。”
“伯父——”顾媛轻喊了一声，见老人一脸颓然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疼痛。这个老人，是很受她尊敬爱戴的老人。
“那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人并没有说话，靠在躺椅上摇晃起来，咯呀咯呀的声响在这个安静的书房内回荡着，最终，老人摆摆手，示意顾媛先出去——他失去了说话的兴致。
顾媛始终没有解开心中的疑团，带着那深深的疑惑，她走出了房门。
刚走出去，一个年轻的俊美男子便走了过来，他凝神看着顾媛，丝毫不避违的射放出那股浓浓的爱意。男人对顾媛轻声问道：“回来了？”
“嗯。”顾媛轻点粉首，心不在焉的她显然是没有注意到男人的眼神，或者说她一直都故意回避着。
“见到林然了吗？”男人继续问道。
“见过了。”顾媛对男人勉强笑了一下，准备离开这里。
“怎么了？”男人见顾媛一脸憔悴的模样，不由心疼地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
“是不是林然又干嘛了？我早说过了，林然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根本就不需要去理会他，他想离开这里，就让他离开就好了——”
“林沧峦——”顾媛直接打断了男人的话，认真的看着对方说道，“林然不是那样的人，伯父一直都希望他回来——”
“那你呢？”被顾媛喊做林沧峦的男人冷笑着反问了一声：“那你呢，你是怎样想的？”
“我？”顾媛愣了下，瞥了一眼林沧峦那俊俏的脸庞，最终顾媛露出点点笑容，如是说道，“我也是。”
“那我呢？”林沧峦强忍住心中的愤怒，又有点希翼的对顾媛再问一声。他就固执地像个孩子，纠缠不清。
“你不要这样——”
“我哪样？我想不明白，林然有什么好，他都已经叛出这里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那样迫切的要他回来，究竟是为什么呢？我林沧峦比他如何，我自问我做任何事都能做得比他好！”
“因为林然是长子！”顾媛毫无忌惮的陈述出事情的本源性质，这话一出，林沧峦便呆上一呆，心中的怒火呈几何式般沸腾。
“就因为这个，就是这个！”林沧峦面部扭曲得不成人样，这句话就如是在牙齿里挤出来的一样。
“伯父希望他能回来，即便他做错了很多事，整个家族也是如此。所以，沧峦——”
“行了，我知道了。”林沧峦打断了顾媛继续说下去的话语，直接转过身离开这里。
而在顾媛看不到的地方，林沧峦的脸上阴沉得都快能拧出水来，他以自己才能听到的话语说道，“那么，若是林然你消失了会如何？”
想到此处，他阴冷的笑了笑。
书房内，烛光已经燃尽，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老人坐在躺椅上，沉静着不再说话。
一如房间内的寂静，沉默，没有声响。窗户那里一直传出咯呀咯呀的响动声，窗户门被风吹的一直摆动。
陡然间，风更猛了。窗户的门在强风的袭击下，“哐”的一声砸在窗户上，声音那般的大，如同狠狠的敲击在老人的心房上。
于是，心裂开了，隐隐作痛。
好半响后，老人才在黑暗之中睁开了眼，两行清泪在老人斑驳的面容上划过、落下。泪水滴在昂贵的地毯上，最终失去了踪影。
“慕容啊——那就是我们的孩子啊。”带着绵长的叹息还有那深深的哀愁，老人缓缓的闭上双眼，在躺椅上睡了过去。
嘴角带着微笑，仿佛是想在梦中与心爱的人相会。
好久好久，他都不曾想过在现实之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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