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放不放弃（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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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已过，已到未时，所有的浮尸都已打捞完毕，再次波光粼粼的河面很是刺眼。
已是一天气温最高的时候，全套装备酷似不透风的蒸笼，每个人都汗流浃背，外加满头大汗，呼吸频率越来越快，热，真热，实在又闷又热。
主簿和仵作拿着手中的名册，仰头看了一下太阳，无数汗水顺着额头倾泻而下，脚底的汗水更是把鞋子给浸湿了。他们吧唧吧唧地一溜小跑到了柳知府面前，说道：“回大人的话，一共打捞了十二具浮尸。与失踪少女亲人们所说的身体特征核对以后，从牙齿、胎记、体表的痣、手指纹路等等，我们确认了五位少女的身份，并挂了尸牌。”
柳知府热得嗓子发干，接过死者名册，明明只是几张薄薄的纸片，接过来却格外沉重。
“大人，您有何吩咐？”主簿和仵作眼巴巴地望着柳知府，现在可以走了吧？详验十二具尸体需要不少时间呢，而且再不回去，马车里的冰块也撑不了多久，到时这一路的异味儿……
是啊，现在该怎么办？这几桩案子办得好艰难，处处受牵制，“死要见尸”已经做到了，“活要见人”这点可怎么办？
如果这里真的是鬼药师的老巢，泄洪已经六个时辰，纵使这些荒滩之下真的有房屋，在泄洪的冲击之下，他们还可能活着吗？
如果活着，他们在哪里？
身为知府，他该如何布署差役进行布控？还有，驻军都已经调来了，准备围捕鬼药师，难道现在对他们说，他也不知道鬼药师在哪里？
柳知府望着始终没有出声的朗清疏，从打捞浮尸开始，他就一尊石像站在河堤之上，一言不发。
“武捕头带四名差役，将这些都送回殓房去，仵作，你也跟回去。”柳知府吩咐道。
“是，大人。”武捕头带着四名差役，上了装着棺椁的马车，向沧邑城中进发。
仵作坐在车头，望着河堤渐行渐远，心里一阵阵地发怵，暗暗告诉自己，这一桩案子完成，他就告老还乡。
……
柳知府思来想去，还是问朗清疏比较合适，等他从下游走到上游，却看到老河工正在和朗清疏说着什么，想来想去，他还是停了脚步避嫌。
“这位大人，据我估算，浮尸应该是从河道中段的正下方飘出的，假设泄洪河道还有幸存者的话，地下的房屋应该在泄洪河道的上游。”满脸风霜的老河工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无妨。”朗清疏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这位大人，泄洪已经整整六个时辰了，只怕……”老河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只要一句实话。”朗清疏的浓眉紧锁，嗓音中已然带着几分愠意。
“这位大人，如果您不嫌实话难听，”老河工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道，“竹篮打水一场空。”
朗清疏深吸一口气，舞动手中的调集令，片刻之后，驻军从各个方向撤离河道周围，不到两刻钟，河道上一名驻军都看不到了。
老河工说完，又问道：“这位大人，你要继续吗？”
朗清疏点了点头：“继续！”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分明感觉到两道炽热的眼神正集中在后背，眼神的主人就是心急如焚的贝琉璃。
老河工又按照朗清疏的要求，布置寻人的准备事项。
柳知府见老河工离开，才颠颠地跑来，问道：““朗大人，您准备怎么办？”只要朗清疏有办法，让他上刀山下油锅都可以。
朗清疏回答道：“柳大人，方才下游在捞浮尸时，我已经命令河工在上游两岸，钉了五排钉桩，并且系了打捞绳索。您只需找几位水性极佳的差役，腰上缠了绳索，下水寻找崩破口即可。”
柳知府立刻照做，将水性好的六名差役分成三组，腰间系了保护绳索，两岸各站六名差役，对下水的同伴进行一对一的保护。
六名差役承载着众多希望跃入水中。
河道上站着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上游站着的六位差役身上。而六位差役则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河道，双手握着维系同僚生命的绳索。
谁都知道，越晚发现，有人生还的可能性越小。
其实很多人的心里都有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河道底下的人肯定都死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六名差役陆续浮出水面，表达了水深而污浊，寻人太难的意思。
老河工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摇头叹气。
六名差役稍事休息以后，再次下手，这次下水大约两刻钟时间，浮出水面时，他们的脸色发白，浑身哆嗦着上了岸，齐齐跪倒在柳知府面前：“大人，不是我们兄弟几个不愿意再下去，是真的找不到类似洞口的地方。”
沧邑的老河工素来经验丰富，柳知府将他拉到一旁问了又问。
老河工的回答只有一个，继续寻找下去，差役们的身子受不了；这么长时间，活在下面的人不是被房屋压死，就是被洪水溺死，横竖都是死，实在没有必要。
柳知府想了想，又走去和朗清疏嘀咕了一阵，
虽然隔着口罩，看不清朗清疏的表情，但是柳知府分明起了一身冷汗。
“柳知府，差役们辛苦了，你们先回。我们稍后也回。”朗清疏云淡风轻地回答。
柳知府立刻传令下去，在河堤下方，置一大缸，经过的差役除掉全身装备，都扔进去。
两刻钟以后，河堤上只剩下朗清疏、贝琉璃、雷鸣和青枫四个人。
此时，已经太阳西下。
“我们也走吧。”朗清疏注视着河面，半晌才说了一句。贝琉璃扛起药箱冲到了河堤的边缘，双手合拢在嘴边，大声喊道：“殷素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到底在哪里？在哪里？殷素云，你快出来！”空旷的河面被突然的大风吹得波涛汹涌，不知道是为贝琉璃助威，还是为殷素云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