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再去殓房（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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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鸣的语速前所未有的快：“朗大人让我带璃公子一起去州衙的殓房。喜洋洋就在客栈外面。”
贝琉璃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卧房，背着药箱就跟着雷鸣出了别院，到客栈外，骑上喜洋洋一甩马鞭。
喜洋洋像箭一般飞了出去。
雷鸣骑着堆雪紧跟在后面。
一路上，贝琉璃的视线几次模糊，又清明，不断告诉自己，不是素云，不会是素云。
雷鸣惴惴不安地望着静得出奇的贝琉璃，异常艰难地说道：“璃公子，我是从殓房赶来的，女尸……”
“有话直说。”贝琉璃稍松缰绳，喜洋洋拐过一个弯道。
“女尸身上的衣服……”雷鸣停顿了一下。
贝琉璃的心立刻悬到了嗓子眼，从未有过的态度恶劣：“你能不能一次说完？”
“衣服确是殷姑娘离开清泉县所穿，”雷鸣愤愤地一甩马鞭，“朗大人和我都看过，没错。”
“只是衣服，不代表什么。”贝琉璃的声音陡然沙哑起来。
“仵作正准备验尸，朗大人说等你到了殓房一起验。”望着没有表情的贝琉璃，雷鸣的担忧越发多起来，若女尸真是殷姑娘，她会怎么样？
从别院到州衙，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容不得雷鸣想什么对策，他们已经到了州衙门口。
朗清疏立在门前，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贝琉璃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一旁的衙役，从药箱中取出手术衣、口罩、帽子和手套，自己穿戴好，又给朗清疏和雷鸣各一套。
衙役再一次惊到了，这朗大人的随从都这么厉害？
全部穿戴整齐的三人，先后进了殓房。
柳知府、主簿和仵作见到他们的穿戴已经见怪不怪，只恨自己没有这一身。
贝琉璃和雷鸣分别向知府行礼，问候。
贝琉璃见他们三人毫无防护，想了想，又取了四个全套递了过去，说道：“鬼药师擅用迷药和毒药，大家还是小心为妙。知府大人，留着一套请人照样赶制出来，越多越好，以备不时之需。”
柳知府立刻吩咐主簿，不论价钱，先赶制一百套出来再说，立刻去办。
主簿随即拿着全套包快步走出殓房。
柳知府和仵作按照贝琉璃的指导，将这些全都穿戴好，虽然口罩戴着有点闷，却觉得安心不少。
仵作也知道，柳知府对待上官向来是不卑不亢，他若是愿意等，一定是这位医者颇有来头。
柳知府对仵作说了声：“开始。”
仵作深吸一口气，提起了白色尸布，露出了深褐色的长短不一的头发，咬紧牙关往下拉到齐肩，将遮挡布放下，笔直的烛火映着一张高度肿胀的脸庞，双眼圆睁、嘴巴微张，颈项上一道触目的紫色瘀痕。
等尸布完全揭开，一个肿得几乎撑破衣物的女尸，胸腹部高高隆起，平躺姿态，外露的双手是常人的两倍粗大，鞋子因为有系带勉强挂在双脚上，露着肿胀异样的脚后跟。
脸上没有胎记、痣等等特怔，没人能认出这是谁。
殷素云的脸上既没胎记，也没有痣，贝琉璃一阵又一阵地呼吸困难，她不断提醒自己，没有最后确认身体特怔，就不是素云。
仵作说道：“浮肿至极的女尸，深褐色长发、脸庞未发现胎记、痣等可供辨认的体表特怔，准备去除衣物，寻找特怔以便确认。”
旁边负责记录的书吏一字不差地记录着。
死者穿的是最普通的衣物，男女皆可穿的对襟白裳、半臂、夹袄，下半身是裤装。
仵作解开胸膛的对襟活结，正要左右掀开，却发现衣襟、衣袂等可以脱开的部位，从上到下全都缝住了。他不免有些诧异地望了一眼柳知府。
“取剪刀来剪开。”柳知府吩咐道。
贝琉璃在下面踢了一下朗清疏，用眼神示意，把缝线拆开即可。
“知府大人，这衣物着实蹊跷，还是将缝线拆开，看看能否发现一些端倪？”朗清疏不紧不慢地建议。
仵作接过剪刀，将缝线逐一拆开，庆幸自己戴了口罩，不然早就薰晕过去了。
在仵作拆缝线的时候，柳知府问道：“朗大人，恕柳某愚钝，拆开比剪刀费时费力。”言下之意，快点验尸完不是更好？
朗清疏回答：“替死者穿上衣服实在不易，缝得如此考究更是难上加上。所以，这应该就是死者生前所穿的衣服，这些衣服挺多，大约是我们三月初至四月中旬这段时间的衣着。由此可以初步推断，死者大约的死期。”
柳知府又问道：“衣服即使剪破，也不影响这些判断。”言下之意是，剪碎也可以判断，何必如此费事。
朗清疏不紧不慢地说道：“拆起来费力，缝补之时费力而费时，若只是普通衣服没有任何价值，凶手为何要如此费神？”
柳知府的眼前一亮，的确如此。
之后就没人再说话，每个人都睁大眼睛，希望衣服里能掉出什么来。
只是等仵作拽完最后一排缝线，衣物还是衣物，只是从紧绷状态，一下子松散许多，尤其是胸腹部直接敞开了。
仵作拆线时耳朵也没闲着，将拆下的线收拾在一起，装进了一个敞口盘中，足足装了一盘。
“先解夹袄。”仵作说完，将夹袄解开，发现里面还有夹层。
“先将衣物悉数取下，另放一张殓台。”朗清疏说道。
仵作一停顿，望向柳知府。
柳知府说道：“依朗大人吩咐即可。”
仵作将夹袄和半臂脱下，依次放到旁边的殓台上。
贝琉璃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一阵又一阵地眩晕。
朗清疏立刻发现了她的异常，问道：“璃公子，你怎么了？”
贝琉璃将拳头握得死紧，异常艰难地回答：“殷姑娘离开清泉县，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她女扮男装，衣服里都有夹层，裤子不是用布带缠住的，是用背带前后交叉在里面的。”几乎同一时间，仵作脱掉对襟白裳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前后交叉的背带，背带的另一头牢牢地缝在裤子边缘。殓房里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