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为子而战（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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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清疏打圆场：“金夫人，我和金知府有数面之交，听闻金知府故去时，我们还在清泉县，处理完手中事务，立时就赶来了。”
金夫人完全不搭理，只是瞪着雷捕头，问：“你没有保护好竹儿也就算了，为何送灵柩回来的不是你？”
雷捕头一下子跪下了，泪如雨下地答道：“金夫人，我觉得金大人走得蹊跷，可是我人微言轻，又没有凭据。所以我闯城关去清泉找朗大人，我只想着不能让金大人死得不明不白，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金夫人，是我的错，您打我，您骂我，您不要不说话……”
“金夫人，朗大人是夏澜断案最厉害的，除了找他，我也不知道该找谁了，我错了……是我考虑不周，我应该先把金大人送回来，再去找朗大人的，我错了……是我一错再错……”
汉子的哭声不能听，那样悲凉而痛彻心扉，伴着江水滔滔，和着寒风呜咽。雷捕头像要把所有的悲伤一下子发泄出来一样，哭得止不住。
金夫人握着拐杖的手在发抖，渐渐地，整个人都在发抖。
贝琉璃听得眼睛又酸又胀，鼻子也酸溜溜的。
青枫转过脸去，一言不发。
朗清疏知道不只金夫人，雷捕头心中的悲伤也压抑得太久，哭一哭也好，所以并未相劝。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从波澜壮阔的江面上升起，隔着薄薄的晨雾，让混暗模糊的视野清晰了许多。
这时，一个挎着竹篮、穿着一身蓝花布衣的年轻女子，从他们旁边经过，不屑地啐了一口，说道：“哦哟，贪官也有人上坟，真新鲜！”然后就轻飘飘地走了。
走到不远处的墓地，年轻女子拿出香炉，开始上坟，一边上坟一边念：“天天说儿子是清官，我就说嘛，这天下乌鸦一般黑，哪有什么清官？无非是既要当婊子又想要牌坊。这人一死就明白了，是清官还会葬到江边来？真不要脸！我呸！”
雷捕头猛地站起身来，要往那边去，被金夫人一拐杖打在膝盖上拦住。
朗清疏轻声说道：“金夫人，时候不早了，我们去祭拜过金大人。就去沧邑城找知府问个清楚明白。”
金夫人抬头望着朗清疏，说道：“你们走！现在就走！”边说，边连推带搡地推着众人，要把他们赶走。
“哎，金夫人……我们是真诚前来，您这是为何？”
“金夫人……”
要真论力气，贝琉璃的力气肯定比金夫人大，更不要说其他人了。可是都只能被金夫人推，谁也不敢推她，万一伤着了可不太妙。
朗清疏想了想，说道：“金夫人，恭敬不如从命。既然您不允许我们拜祭，我们就此告辞，这些您留着。这几日把这些化给金大人，只说故人一场，聊表心意。”
青枫和贝琉璃就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了小木屋的门边。
“不用！你们带走！快些拿走！”金夫人把大包小包直接扔出了门。
青枫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刚要发脾气，被朗清疏一个凌厉的视线住了嘴。
贝琉璃虽然觉得不可理喻，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的身心伤痛，外人无法感同身受。
雷捕头又跪下了，不管金夫人如何发怒，就是不走。最后怕金夫人盛怒伤身，只得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身着素缟的一行人就这样，回到马车上。
每个人的肚子都空空的，饥寒交迫。
每个人都如此沮丧，跑了小半个夏澜来到沧邑，万万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谁都不说话。
贝琉璃从心理学的角度，来开解他们现在的窘境：“金夫人要强而独立，与左邻右舍的关系也不好，痛失爱子，而且金知府并未受到应有的礼遇。她既悲伤又愤怒，她坚信自己的儿子不是贪官，却没有人站在她的旁边。但是百姓并不这样认为，平时金夫人有多难相处，他们就将这些转化成冷嘲热讽。因为他们并不需要真相，只是要一个可以反击她的话柄而已。”
雷捕头愤愤不平地骂道：“一群刁民，欺软怕硬。如果不是金夫人这么要强，早被他们给欺负死了。”
朗清疏发话了：“这些都是次要。我们此次来到这里，一是奔丧，二是调查金知府的死因。所以我们需要金夫人的配合和同意。”
贝琉璃有了一个主意：“眼见为实。我们躲到墓地旁边的草丛里去，看看这些百姓与金夫人到底有什么过节？为何这么需要同情的金夫人，会被欺得如此惨烈？”
因为上坟的人越来越多，贝琉璃和朗清疏两人留在马车内，看着车里的物品。
雷捕头和青枫脱了惹人注目的奔丧服，换成了平时不起眼的玄色衣服，偷偷摸摸地躲进了草丛里。
足足看了一个时辰，他们俩才回到马车上。
雷捕头气得嗷嗷叫：“我真恨不得剁了他们三个。大婶骂夫人，生个了不能下种的儿子，当了贪官，才落到这样的下场。粗汉骂夫人，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金银，还在破屋里装清官他娘，不要脸。老妇人说金夫人克夫克子，就是个祸害，为什么不早点死。”
青枫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说道：“金夫人同时与一个大婶、一个粗汉和一个老妇人吵架。骂大婶的虐待怀孕的儿媳，骂粗汉的媳妇给他戴绿帽子，骂老妇人不守妇道……三个人骂她一个，还被骂得狗血淋头，粗汉气得要动手。”
贝琉璃听他们把详细过程讲完以后，也擦了擦鼻子上的汗，金夫人简直就是大娘中的战斗机啊。可是再回忆一下金知府，他言行举止都很斯文，连说话都不大声，这差别也太大了。朗清疏问雷捕头：“为何金知府未曾娶妻？如果有妻子儿女，至少金夫人不会如此孤单。”雷捕头犹豫了很久，才佯佯地回答：“金知府天生隐疾，无法与女子行房。又不愿意让自己的妻子守活寡，才一直未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