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主从之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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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清疏又将墓地周围走了个遍,问贝琉璃:“棺木是封死的,因为老医者怀疑是瘟疫,棺木内层还用糯米浆封涂过。一个人能在这样的棺木里活多久?”

贝琉璃从药箱里取出纸笔,按棺木的长宽高,计算体积;再按空气中的含氧百分比,计算棺木中的含氧量;最后按照最低基础代谢率的耗氧量,计算出了时间。

笔尖刷刷,眨眼间就写满了一张宣纸,得出最终结果后,她答道:“不同的药物减缓人体代谢的程度不同,我往最大范围推算,最多就是四个时辰。”

沈岑、青枫和朗清疏轮番走来,看着满满一宣纸的阿拉伯数字、加减乘除号和百分比,每个人的眼神都复杂至极。

朗清疏开口:“下葬一般在辰时完成,开启密封棺至少需要两刻钟,也就是说……”

沈岑插话道:“差役给胡仨儿下葬时,他的同伙就已在这片密林里等候。等差役走远,趁着天色尚早,他们立刻挖墓开棺,将他带走。为了避免起疑,他们尽可能将墓形还原,但是墓牌与土墩都是一次成性,还原成这样实属不易。”

朗清疏补充道:“正是如此。若非今日光线强烈,投影整齐,我也无法发现这点。”

大家心里又咯噔一下,这胡仨儿早已逃之夭夭,该如何抓捕才好?

青枫问道:“既然早已逃走,也许当日便离出了靖安。”

朗清疏指向松柏深处:“方才我转了一圈,因为连日大雨,松柏林中已经没有脚印,潜伏时的食物碎屑也已被虫蚁吃尽。但是一棵柏树皮的缝隙里有烟袋末和敲烟袋的焦黑印记。这种烟叶在琅琊城的售价不菲,燃尽时烟灰细腻呈灰黄色,而非灰白色。”

贝琉璃思索片刻:“从敲烟袋的焦黑印记,可以推算出此人的大致身高。”

朗清疏接话:“没错,此人身高七尺有余。冬日寒冷衣服庸肿,两树的间距并不宽,松柏树皮却未勾到棉布丝缕与麻丝。此人若非极瘦,便是耐寒的习武体质。夏澜尚文,习武之人并不多,能有习武之人为伴,胡仨远非我们所想的那样简单。”

沈岑又想到了一件事:“也许,微笑不腐尸就是胡仨的杰作,只是魏明当了替罪羊。”说完,他的脸色一僵,想到魏明行刑前夜对他所说的话,一时无比压抑。

贝琉璃一边想着《犯罪心理》的剧集,一边脑洞大开地假设:“也许,从一开始,就不是魏明挑选了胡仨当伙计;而是胡仨选择了魏明当替罪羊。他精研草药,自然也精通医理,他很聪明,将魏明捧得极高,无意间透露一些药方,医治好一些病人。病人家属感谢魏明,魏明自然很是得意。从此以后,他们各取所需地合作着,直到魏明按药方医死了五名病人,这时他才发现,已被胡仨牢牢控制。”

青枫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朗清疏无视青枫的异常,说道:“我们先加,不然陈娘她们又该着急了。”

大家上了各自的马,或快或慢地跑着,脸上都没了笑容。

就这样各怀心事地进了靖安县的城西大门。

沈岑心乱如麻地回县衙去了,朗清疏也跟去了。

贝琉璃和青枫两人互看一眼,又各自转过脸去。

青枫望着贝琉璃,几次欲言又止,不由地,作了最坏的打算。

回到花宅,已近黄昏,两人无精打采地吃过晚饭,各回各屋。

贝琉璃又把屋子收拾了一遍,之后,坐在阁楼的露台上望着绚烂的晚霞发呆。

本来觉得验尸是最让她难过的事情。现在看来,这些深藏的阴谋被挖出来,比尸房和墓地的腐尸,更让人觉得后脊生凉。

晚风不冷,吹在身上暖暖的,坐在露台可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荷塘,眺望四周。

荷塘周围的菖蒲开出了紫色的花朵,花形很美,有兰花的摇曳生姿。

流云榭附近的木兰开了,一树又一树,纯白与妍粉相间,花朵很大,看得她忍不住想去摘。

再远一些,还有雪白的梨花、嫣红的桃花和粉红的垂丝海棠,一朵朵、一簇簇掩映着晚霞的七彩光晕。

只是短短几天,花宅所有的枯枝枯树全都拔了,按原来的品种补栽了树苗和花苗。可以想见的,到了夏天,这里又是满园的好风景。

阁楼传来了脚步声,贝琉璃转过头去,瞧见失魂落魄的沈岑,笑着招呼道:“沈知县,坐这里赏花吧。”

沈岑走到她的身旁坐下,被魏明和胡仨的事情搅得心神不宁,不言不语,更无心赏花。

贝琉璃望着沈岑,他坐得笔直,不住地叹气。

片刻以后,朗清疏也上来了,坐到了贝琉璃的另一边,一样不言不语不赏花。

贝琉璃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这算怎么回事,像两尊石兽往这儿一杵,真是大煞风影,害她连赏花的兴致都没有了。

转了转眼睛,她有了主意:“二位大人,你们吵架了跑我这儿来。我是劝和呢?还是火上浇油呢?”

沈岑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她怎么知道他们有争执?又问:“劝和怎么说?火上浇油又怎么说?”

“劝和嘛,就对你们说,看这春光无限好,抛开琐事不烦恼。至于火上浇油嘛,出去打一架,谁赢就是谁厉害,谁赢就听谁的。”贝琉璃脑洞大开地说道。

朗清疏瞥了沈岑一眼:“他打不过我。”

贝琉璃回敬了他一眼:“沈大人那是谦让,谦让的人都不计较得失。”

“我爱计较?”朗清疏高深莫测地问了一句。

她在心里向朗清疏比了一个中指,说道:“你们从小就是朋友,彼此了解有默契。你俩在一起,可以互补长短,少了谁都不可以。”朗清疏和沈岑互看一眼,越发沉默。“就像羊群里的头羊,领路、保护羊群的安全,所以羊都听它的,其实头羊未必最强,但是羊儿们尊敬它,所以很服从。两者相离,羊群就乱套了。”其实,贝琉璃也不知道自己打的什么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