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未时孤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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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说着，眼看着到了上山的岔路口，朗清疏马头一转，径直向西城门去了。
贝琉璃悄悄问沈岑：“这是要去哪儿？”
沈岑轻声回答：“还记得我提过的胡仨儿吗？”
“哦……”贝琉璃拉长了声音，突然不怀好意地打量起青枫来，笑眯眯，笑眯眯地看着。
青枫被她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迭声地问：“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贝琉璃从药箱里翻出一封信，到青枫眼前晃了晃，在他摸到之前迅速抽回：“小师兄，万一今日要验尸，你操刀，我旁观。作为同门，小师兄理应照顾我。”
青枫还了她一个鄙视至极的眼神，回敬道：“公审之时说你是同门，只是权宜之计。到现在还拿这个招摇撞骗，也不嫌丢人！”
贝琉璃又从药箱里掏出一块极普通的刻纹竹雕牌，拿到青枫面前，晃了晃又收回，得意洋洋地说道：“看清楚了没？在下璃公子，请小师兄多多关照。”
青枫一副活见鬼的表情，说道：“你根本没说遇到老馆长！你哪来的医馆牌？”
贝琉璃嘿嘿一笑，回答道：“李伯啊，清泉奇遇里我说过好多次的呀，做灯笼的那个李伯！喏，李伯让我带给你的书信。”说完，就将书信递给青枫。
青枫一把夺过书信，急忙打开一看，只有短短两行字：“为师一切安好，勿念。与璃公子互补长短，不断精进，定有所成。”
贝琉璃悠哉悠哉地在喜洋洋背上颠上颠下，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喜欢看青枫的酷脸崩溃。
青枫追上了贝琉璃，说道：“好，我操刀，你旁观。”
这下，轮到贝琉璃楞住了，李伯到底在信中说了些什么，就让他这么听话？
贝琉璃带着疑问拐过几个道口，路旁的树林里有一条蜿蜒的杂草小路进去没多远，就能看到稀稀拉拉几座墓地。
沈岑告诉她，靖安县百姓的墓地都在山中，凡是有宗祠的都有家族墓地，小户人家也都有自己的墓地。只有官婢庭、大狱之中暴毙的，而且没有亲人认领、或是客死靖安的人，死后才会葬到孤墓。比如，官婢柳絮，比如，胡仨儿。
贝琉璃数了数，共有十七座墓，都堆得歪歪斜斜的土墩，插着一块木牌，黑色毛笔写的墓主名。与山里修饰整齐的墓地完全没法比。
沈岑东张西望了一阵，才在最偏僻的角落找到了“胡仨儿”的墓地，轻声说道：“在这儿。”
朗清疏、贝琉璃和青枫从各个方向，走到墓前。
土墩堆得很粗糙，“胡仨儿”三个字歪歪扭扭的木牌插在地里。
沈岑说道：“下葬之前，仍是青枫与老医者验明的。”
贝琉璃问道：“青枫，验尸时到底是何种情形，为何没有剖开？”
青枫仔细回忆了一下：“胡仨儿并非突然晕倒，而是上吐下泻所致的气血亏损，验尸时，因为吐泻过多，人瘦得厉害。老医者考虑到霍乱或伤寒的可能，并不主张剖开。所以……”
“霍乱？伤寒？”贝琉璃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些可是需要上报的传染病，如果胡仨儿真的因此而亡，她就不准备验尸了。夏澜真的是与现代社会的平行空间吗？连这两种病都有？
“琉璃，霍乱和伤寒，你知道多少？”朗清疏问道。
“霍乱病人的最大特征是米泔水样便，通过手口传播，传染性很强。如果大狱之中胡仨儿因霍乱而死，其他犯人都逃不了。沈大人，胡仨儿以后，还有人有同样的症状吗？”贝琉璃讲了一堆，问道。
沈岑摇了摇头：“只有胡仨儿一人。”
贝琉璃想了想，说道：“我想，应该不会有差役会去看囚犯的排泄物。但如果只有胡仨儿一人发病，那肯定就不是霍乱。”
青枫听得晕头转向，只能问道：“那伤寒呢？”
贝琉璃又一次庆幸传染病课听得很认真，“伤寒是一种慢性传染病，会因为肠道粘膜受损，出现便血等症状，死因多半是肠道穿孔，死前会出现剧烈的腹痛症状，病人死得异常痛苦。如果胡仨儿死亡时很平静，也可以排除伤寒。”
青枫、沈岑和朗清疏又一次对贝琉璃刮目相看。
沈岑问道：“清疏，你准备怎么做？”
贝琉璃想了想，问道：“沈大人，您之前说的是，胡仨儿没有任何症状，突然暴毙。为何青枫说他上吐下泻？你们俩的说法为何不一样呢？”
青枫与沈岑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沈岑思索片刻，问道：“清疏，你准备怎么查？开棺验尸需要家属请愿，没有请愿文书，我们是不能开棺验尸的。”
朗清疏绕着胡仨儿的土墩转来转去，说道：“夏澜律令也有，若是需要排查瘟疫、确定死因，不需要请愿文书，也可以开棺验尸。”
沈岑茅塞顿开，他怎么会忘记这一条呢，说道：“清疏，有你的！可我们没有带工具前来，如果开棺？”
朗清疏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今日只是来看一看，明日带好生石灰和强水……”话音未落，他突然停了脚步，看看胡仨儿的墓，再看看其他人的墓。
即使再敷衍的墓，土墩正、墓牌正和墓位都必须在一条直线上的。按阴阳之说，三者不同线、则死者不安、滋生怨念。
环视四周，其他墓的三者都是同一线，只有胡仨儿的墓，土墩有些缺、墓牌有一点儿歪。细看之下，墓牌插入地面的边缘还有些散碎的泥土。
“子琰，下葬时，你们谁在场？”朗清疏问道，“为何胡仨儿的墓形不正？”
沈岑起初没注意，经这一提醒，也觉得很奇怪：“莫非有人动过？”
贝琉璃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他一没钱，二没财，客死靖安，谁来盗他的墓呀？”
朗清疏立刻说道：“子琰，你骑着追风去县衙，让曲捕头和差役带着生石灰与强水过来，今日我们就开棺验个清楚明白。”沈岑应了一声，骑着追风向城中驰去。————***：第三更奉上，蜗牛这个月准备冲全勤，日更六千。第一天保住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