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一根绳上的蚂蚱（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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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声和刑棍的节奏声传遍了县衙的每个角落。
贝琉璃惺松地睁开双眼，迷糊而茫然地问道：“退堂了吗？”
“方才升堂，离退堂还有不短的时间。”闭目养神的朗清疏就坐在她的身旁，一是喜欢离她很近，二是怕她从椅子上摔下来。
贝琉璃的迷糊状态只维持了几分钟，一醒就醒的习惯让她怎么也睡不着，百无聊赖地问：“能旁听吗？”
“今日是公审，大堂周围的百姓一定不少。要听，也只能坐在大堂后面，隔着墙听了。”朗清疏替她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发丝。
两人稍作整理，就出了书房，走进了与大堂一墙之隔的内堂，搬了两张椅子坐在墙边，静静地听着。
等他们到时，凌挽情已经陈述完了冤情。
墙里面是围观百姓闹哄哄的议论声。
不知道为什么，贝琉璃自从经过靖安县翻案的种种曲折以后，总觉得严守一不会就此认罪，忍不住问：“他会乖乖任你们摆布吗？”
朗清疏饶有兴致地回答道：“今日大堂之上，可由不得他了。”
……
大堂之上，潘石竹一拍惊堂木，差役们立刻威武全场，他问道：“犯官严守一，你可知罪？”
严守一煎熬了一晚上，仍然决定能撑一刻是一刻，能拖一时是一时，也许拖啊拖啊，潘庆生就会改变主意，也许就会派人与潘石竹打点。
“下官严守一，回巡抚大人的话。凌松寒是自己外出远游，并留书信给下官，让他的女儿凌挽情代领封赏与俸银。昨日王捕头与差役们，已经从凌家铸铺的地窖从搜出了装了银两的小箱子。潘大人，您如是听信一家谗言，下官不服。”
潘石竹朗声说道：“传证人殷山雄上堂。”
殷山雄同样煎熬了整晚，尤其是听到严守一差点被馒头噎死的事情以后，他下定决心要抓住殷素云这根救命稻草，硬撑到底。所以，当他走上堂的瞬间，就涕泪横流地跪倒在地。
“回潘大人的话，殷某与凌松寒凌铸师是多年的好友，他铸剑所用的矿石和镶嵌的宝石都从我这里订购，价钱非常优渥。可是自从严大人得知，凌铸师意外得到一个箱子，就认定此箱中暗藏稀世珍宝。我多次对严大人提过，箱子里并非珍宝，本以为他会就此打消主意……”殷山雄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潘大人，是殷某的错啊，我相信严知县是清泉父母官，是全县百姓的言行表率。可是不曾想，他还是惦记着那个箱子，以素云之命、殷家产业相要挟，并且警告于我，若有不从或是从中捣鬼，定让我家从此不得安生啊……潘大人……您知道陷害好友时的痛楚与心伤吗？”
殷山雄越讲越悲伤，不是为了其他，只为了能自保。只要能逃脱罪责，让他做什么都可以。除此以外，他还有朗清疏的亲口允诺，只要他把此事全都推给严守一，他就此无忧了。
这样想着，殷山雄在低头泣诉时，心里暗暗得意。
严守一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你也会有今天？！
旁听的百姓们小声议论着，话语之间，全是指责严守一的。
严守一冷笑道：“殷山雄，你因为殷素云之事，与凌松寒翻脸结仇，整个清泉县人都知道。贪图箱中之宝的不是我，而是你！盗贡品剑也是你自己的主意！休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潘石竹一拍惊堂木，斥道：“好大的胆子！严守一，你一再声称并无贡品剑被盗案，铸师凌松寒留下书信出门远游。现下，你又自己提起，你以为旁观的百姓与我等，都是三岁小儿，任你戏弄么？！”
一名粗壮的莽汉骂骂咧咧地说道：“巡抚大人，贡品剑确实被偷过，当时严守一命令王捕头挨家挨户地搜，就差挖地三尺了。清泉县人谁不知道啊？严守一，你这乌龟王八蛋，当我们都死了吗？！”
旁观的百姓们都愿意作证，一时间大堂之内又嘈杂声起。
严守一方寸大乱，暗恨自己中了殷山雄的招。
正在这时，潘石竹在桌案上抽出一根刑签，问道：“传主簿和王捕头上堂。”
主簿和王捕头被带上了大堂，跪在地上。
“主簿与王捕头，清泉县可曾发生贡品游吟剑被盗案？”潘石竹手握刑签，目光如炬地问道。
主簿与王捕头偷偷互看一眼，又偷瞄了一下严守一，想起他之前说的，他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要是出事，谁都跑不掉。
可是现在百姓围观、殷山雄和殷素云都做证此事。他们不管如何否认，都抵赖不了。
两人沉默片刻，在潘石竹的一声惊堂木响中，浑身一颤。
主簿抢先一步回答道：“回巡抚大人的话，贡品游吟剑确实在交付之日被盗，此剑是王捕头从殷宅中搜到的。小的虽然人微言轻，但是我与王捕头现在想来，此剑确实是殷山雄为泄私愤而偷。”
潘石竹问道：“此话怎讲？”
王捕头回答道：“回巡抚大人的话，贡品剑失窃是要掉脑袋的事情。严大人万万不会因为一个小箱，而自毁前程。那日，我带着手下的兄弟们挨家挨户搜查，正好搜到殷宅门口，凌姑娘从里面冲出来说，找到游吟剑了，在殷宅书房的暗格里。我们进去时，殷山雄正在责打殷素云……巡抚大人，我在此大堂立誓，这些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严守一的脸色立缓，禀报道：“巡抚大人，游吟剑起初被盗、又失而复得，并及时交付，并未耽误交期。可这也是严某的污点，所以严某不愿意提及。盗游吟剑自始至终都是殷山雄的主意，下手行事的也是他，当日他家还有珠宝商人等待收货，这些都是事实。请巡抚大人明鉴！”主簿和王捕头也异口同声地说道：“巡抚大人，严大人所说，句句属实，我等皆是人证。”本以为安全无虞的殷山雄，脸色刷地变了，撑在地上的双手忍不住地颤抖，有些跪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