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五板子（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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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知县微微一怔，之后又笑出声来：“殷老爷，你我多年交情，何必闹成现在这样？”
殷山雄默默地走到墙角，将账本捡了起来，说道：“没错，严大人，你我相交多年，我终日围绕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把那些罚银赏还给我吧。”
严知县的嘴角一抽，凡是进了他严守一兜里的银子，断没有送回去的道理。嘿嘿一笑道：“殷老爷，这些银两都已经办入充公，上报州府了。退只怕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今日的两千两纹银就免了吧。”
殷山雄脸上的恭敬半分未少，陪笑道：“严知县是攀上大树的父母官，连州府都不看在眼里的。大人，您可别忘了，您是怎么攀上大树的？”
严知县的嘴角又一抽，这殷山雄是得寸进尺了，眉头紧锁，计上心来，他就不信捏不住一个区区富户，说道：“你犯的那些事儿，要么罚银两，要么挨皮肉之苦。都说亲兄弟还要明算帐呢。主簿，你算算，殷老爷要挨多少板子，才能抵得了五千两纹银？”
主簿立刻回答：“按夏澜律令，殷老爷犯的那些事，要挨一百五十大板才能相抵。”
殷山雄闭上眼睛，挤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严大人，您何不让差役直接将我打死算了？一来，殷某也闭嘴了；二来，殷家的财产就会像凌家一样，全都落进大人的兜里。您说呢？”
严知县干笑着，假意劝道：“殷老爷，你又说笑了。我怎么会让差役将你打死呢？我俩是至交好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殷山雄又是一笑：“严大人，我再告诉您一件事。我让人把这个账本抄了十份，其中两份已经跟随素云进了朗宅。您今日即使将我乱棍打死，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这只是这些年来，你盘剥我、向我索贿的帐目，我还有一本帐目并未带来。”
严知县的脸色一僵，厉声斥责道：“殷山雄，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殷山雄仍是笑着，回敬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狗急也会跳个墙。严知县是你欺人太甚，可怨不得我。这些年，我处处礼让，时时恭敬，而你呢？一步步将殷宅掏空，如今矿业生意所剩无几，你竟然张口就罚五千两，这些是我的进货款项，没有这些，我今年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严知县绝对不会在殷山雄面前示弱，今日若被他得逞一次，明日、后日又该如何？如此，那他岂不是要把往年的收受全给吐出来？区区一个濒临倒塌的富户，竟然对他步步相逼，真是岂有此理。
“殷老爷，既然如此，念在往日的交情上，将一百五十大板，折换成五大板。你挨得住，我就把五千两还给你，挨不住，那也怨不得我了。”
严知县说完，就向主簿使了眼色。
主簿立时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快步出了书房门。
殷山雄的脸色极难看，打板子有很多门道，今日这样，那五大板必然挨得结实，可是这些年他的身体大不如前，一想到现在还是新年伊始，殷家需要大笔银两，就从牙缝时挤出几个字来：“我挨得住，但要先把银两送回我家，才能放心。”
此时，主簿已经从外面回来了。
严知县沉默许久，才对主簿说：“派个人去殷宅把管家叫来取走银两。”
主簿应声而去。
约摸一刻钟的功夫，殷宅管家就赶着马车将五千纹银带回家中，又赶着马车等在县衙门口。
殷山雄被差役们拖进刑房，捆绑在杖刑长椅上。
板子此起彼落，五板子几乎瞬间就打完了。
殷山雄咬紧牙关，预想中的结结实实的疼痛并未出现，在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揣测着，莫非严守一真的怕了？真是太好了。
这样想着，他去了书房，向严守一告辞，坐上马车回到殷宅。
书房中，主簿悄悄问道：“大人，您就这么便宜殷山雄了？”
严守一的心情很好，回答道：“主簿，打板子是门学问，以后殷山雄就不会来县衙找麻烦了。”
主簿很是不解：“为何？这五板打得并不重，殷山雄这次得逞，过几日又会再来交一份帐本。”
严守一嗤笑着：“我们等着瞧。”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通报声：“启禀严大人，朗公子求见。”
严守一和主簿立刻整理衣冠，出书房迎接，一见到朗清疏，立刻说道：“今儿什么风把朗公子给吹来了？严某有失远迎，还望公子见谅。”
朗清疏与他们分坐上下座，问道：“方才殷家老爷从这里出去了？”
严守一谨慎地回答：“是的，殷老爷是来缴纳认罚的，刚走。不知朗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朗清疏一副我懂了的样子，说道：“这几日，国都城正张灯结彩，预备迎接北鹘特使的到来。我听到消息就赶来县衙，告诉严知县一声。”
严守一有些纳闷地问道：“朗公子，您说笑了。国都城迎接北鹘特使，与我有什么干系？”
“严知县你真的不知道吗？北鹘特使要在国都城，与制造游吟剑的凌铸师同饮，”朗清疏看似和颜悦色，其实一直在观察严知县的表情。
严守一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双眼圆睁地问道：“朗公子，你这消息可属实？”
朗清疏的脸上多了几分不悦，回答道：“严知县，我好意来通知，你却心生怀疑。既是如此，在下告辞。”
严守一和主簿两人立时拦住了朗清疏的去路：“公子，请恕我等愚钝。”朗清疏身形一晃，避开了两只拦路虎，径直走出了书房，临出门前，又转过头来说道：“严知县，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国都城的使者就会来这里接凌铸师上路。你，好自为知。”严守一只觉得脑袋里昏昏沉沉地胀痛，凌铸师要去国都城，与圣上一说，他立刻丢官丢命，没有第二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