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公审钱有良(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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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夜长,辰时未到,外面仍是伸手不见五指。

金知府派人来传话说,天亮时,捕头曲正就会带着小石头回到县衙。

头发灰黑的陈娘裹着厚实的棉衣,提着灯笼,倚在县衙门边,四处张望。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情,陈娘也记不清自己可曾睡着,大多时候,她刚睡着片刻,又哭喊着小石头醒来。整晚都是如此。

不知小石头,现在是睡还是醒,衣服够不够厚,有没有受伤,可曾吃饱?

寒风呼啸着,冷凛刺骨,刮着外露的皮肤生疼,像刀割一般。

陈娘在门边瑟缩着,向双手掌心哈着热气,搓着手。只要小石头能回来,不管多冷,她都不在乎。

如墨的黑暗渐渐散去,依稀可以见到几盏灯笼从拐角的小巷里出来,伴着混乱的脚步声。

陈娘挑高灯笼,伸长脖子向远处看。

仍是灰黑,但隐隐传来不高的喊声:“娘亲!娘亲!”

陈娘举着灯笼就追了出去,一路小跑着,一边喊:“石头,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黑暗中,蹿出一张毛茸茸的大脸,兽眼反着灯笼的光,透成萤绿色,矫健修长的身型,大大的脚掌,除了疾风,不作他想。

陈娘见到疾风,向着远处加快了步伐,一定是小石头,一定是的。

小巷的拐角处,灯笼与灯笼汇合。

陈娘与小石头就这样遇上了,大概是相遇来得太突然,她一怔,望着。

朗清疏抱着小石头,眉毛睫毛上凝着薄霜,鼻息里带着隐隐的白雾,眉宇间透着英气,将小石头放在地上,微微一笑:“怎么不唤娘亲了?”

小石头尖叫一声:“娘亲!”

陈娘喊着:“我的石头啊!”手中的灯笼掉在了地上。

两人抱在一起。

“娘亲,我好想你,不过我很勇敢,我没哭,一直都没哭……我知道朗大人一定会来救我的……他好厉害的……”小石头像只欢乐的小鸟,伏在娘亲的肩膀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哎,娘亲的石头最勇敢,最勇敢……”陈娘把小石头抱得很紧,生怕这是一场梦,泪水顺着眼角滑下脸庞,落在小石头的后背,“石头是娘亲的好孩子,最好最好的孩子……”

捕头曲正和三五个差役一起高举着灯笼,在最简单的对话中,不知不觉地红了眼圈。

灯笼的光晕跳动着,疾风得意洋洋地蹭着朗清疏,耳尖两簇黑毛不停地甩来甩去。

朗清疏轻声说道:“陈娘,外面冷,我们先回县衙。”

陈娘急忙抹了抹眼泪,拉着小石头跪下磕头:“陈李氏谢过朗大人和各位差大哥,你们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大恩不言谢,陈李氏铭记在心。”

曲正一把扶起陈娘母子:“陈娘,给我们做点吃的吧,好饿了。”

陈娘抱起小石头,连声哎着,和他们一起向县衙走去。

即使寒风刺骨如刀,也对众人心中的温暖无可奈何。

天大亮时,曲正在县衙外贴出公示“明日将公审前任知县钱有良。”

……

第二天的清晨,风和日丽。

辰时正,一身素白的花曦景再一次走到了县衙外,高举木棒,击鼓鸣冤。

鼓声阵阵,响彻靖安县城。

百姓们听到鼓声,没到上堂之时,纷纷赶来围观,很快将县衙围了个水泄不通。

差役们身着皂衣,提着刑棍鱼贯而出,分列两旁站定,将刑棍敲出最响亮的节奏。

虎背熊腰的雷捕头像座黑塔一般,走出来,站到了大堂前。

金知府头戴乌纱,身着绿色官袍,迈着官步,正式入坐。一拍惊堂木,问道:“下跪何人,状告何人,何冤之有?”

花曦景大声说道:“民女花曦景,状告前任知县钱有良,诬告我爹爹花远行埋尸育花,将他严刑逼供、陷害入狱。伙同他人,占我花宅,谋我花家财物。求知府大人,替民女作主!”

金知府回道:“三日前,你已递过诉状。如今再没有确凿证据,将以诬告之罪重罚于你。”

花曦景大声回答:“民女有新证据呈上。”说着递上了一个抽绳布袋。

金知座又道:“是何证据?”

花曦景再答:“前任知县钱有良,花家银两的借条、让我爹爹代为支付的票据。”

雷捕头接过花曦景的诉状和布袋,放到证物桌上,仔细翻看以后,报给知府。

金知府一拍惊堂木:“接了!”

正在这时,阵阵鼓声再次响起,大鼓之下站着的是一身素衣的陈娘母子。

金知府再拍惊堂木:“接了!”

陈娘与小石头,跪在了花曦景的身旁。

片刻之后,鼓声再次大响,击鼓之人是重枷在身的沈岑,一身囚衣,手持诉状。

百姓们目瞪口呆,沈知县杀人案前日刚判,这死囚鸣冤还是头一次见到。

沈岑镣声叮当地走到大堂之上,先递上一份诉状,朗声说道:“犯官沈岑,状告前任知县钱有良,为掩盖冤案,阻我翻案,对我下毒,致使我生出幻觉杀人。此冤深重,不然我死不瞑目,定会化成冤魂兹扰靖安县城!”

雷捕头接过诉状,递到案上。

沈岑却并未靠边而跪,只是站起,又跪下,从衣服里又取出一份诉状,高高举起。

金知府往后坐了一下,问道:“你这是为何?”

沈岑高声说道:“这份诉状是代冤魂申诉。”

百姓们一听,着实吃了一惊,靖安县哪有冤魂,这冤魂又是谁?立时交头接耳起来。

议论声由低变高,最后变成了全场大讨论。

金知府一拍惊堂木,喝斥道:“安静!”

差役们立刻齐声念道:“威武!”

沈岑高声说道:“官婢柳絮是未及笄的孤女,今年仲夏被前任知县钱有良虐待至死,死状甚是凄惨,且死时还有三月身孕,前几日托我申冤。状告钱有良侵害幼女虐杀之罪!”

场外一片哗然,很快在“威武”声中安静下来。

金知府大声说道:“带人犯钱有良!”

片刻之后,肥胖的钱有良一身囚衣,戴重枷手脚镣,一步一步地走来,跪在堂下。禀报道:“下官钱有良,是安阳知县,曾任靖安知县十年。”

公审就此开始。

金知府问道:“钱有良,花曦景申诉你制造花田冤案,联合他人占花宅、谋钱财。你可认罪?”

钱有良眯着眼睛,歪着头,冷哼一声:“知府大人,你可真会说笑,我堂堂知县哪需贪人钱财?”

金知府下令道:“传证物。”

众目睽睽之下,青枫捧着一撂帐本走上大堂,行礼后回禀:“知府大人,这些帐本是钱有良买官所用的花销,可以与花曦景手中的帐本比对,每一项都能对应。”

金知府命令道:“李主簿,将两本帐册对比后,当众唱清。”

李主簿接过两份帐本,仔细核对以后,开始唱清:“启禀知府大人,这里一份是花家帐册,一份是钱家帐册。知县钱有良在职十年内,衣食住行七成开销由花家支付,过年过节更是进帐颇多。去年十月花家落魄以后,有一笔五百两纹银入帐,五日后转出,备注为买官。而这笔款项出自陈家。”

金知府又问:“五百两纹银数额不小,陈家哪来如此大额进项?”

李主簿再次翻页,核对以后,答道:“知府大人,钱知县帐册里还有陈家的进出项。自从花远行入狱,花曦景贱卖家宅筹集罚银以后。陈家以花家名义接手了花木生意,收到数额不菲的货银,总计一千三百五十两。这是花家三年生意的进项。钱知县分到了一半。”

金知府再问:“李主簿,你对帐册甚是熟悉,这两本帐册有无造假的可能?”

李主簿立刻回答:“知府大人,下官熟悉钱知县的字迹,也见过这份帐册,不会有假。”

花曦景上前一步禀报:“知府大人,钱知县为了买官,数次向我爹爹索取大额银两,还要纳我为妾。被爹爹拒绝后勃然大怒,扬言说,一定会让我们吃一顿罚酒。当日一起前往的,还有李主簿。”

李主簿瑟缩一下,仍是硬着头皮禀报:“大人,当日我确实随知县大人一同前往,但是大人索取财物,我未沾分文,请大人明察。”

金知府一拍惊堂木,怒斥道:“钱有良,你身为靖安县父母官,以权谋私,以官位压人,数次敲榨花家,为买官筹银,竟然作出此等恶事?”

钱有良满是横肉的腮帮子抖个不停,怒骂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李主簿,你竟然出卖我?!”

李主簿悄悄擦了擦汗,前日钱胖子对贝琉璃用强未遂,被抓当场,死罪难逃。他当然要另附大树,而且要保持自己的清白,反驳道:“钱有良,你担任知县之时,我数次苦劝于你。唉……”

百姓们以前就对钱有良诸多不满,一听这些,个个气得牙根痒痒。那么多银两,够寻常之家半辈子的花销了。

钱有良,钱有良,真是削尖了脑袋钻钱眼里了,难怪肥得像头猪一样。

“狗官,钱有良!贪官,钱有良!”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

一呼百应。

围观的百姓,大声喊道:“严惩狗官!严惩钱有良!”

“严惩狗官!”

“严惩钱有良!”钱有良瞪着小眼睛怒骂道:“放肆!都是一群什么东西!狗官是你们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