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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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妃岁数上多了倾城一倍,又是大半生养尊处优,如今却猛然发现自己在保养美颜上头竟落到了一个小姑娘后面去,简直是不可思议。

对此,倾城谦虚地说:“全是我母妃教的,从我有记忆起,她就开始和我说女子这些驻颜之术了。”

瑾妃叹为观止,自叹弗如。但落到南诏的宠妃后面去,总比落到一个小丫头的后面去好接受些,瑾妃没了心理障碍,立刻和倾城走得更亲近了。

隔日,瑾妃就送了一株牛血红的珊瑚树给倾城,宝石红珊瑚长在深海之中,采摘的过程中几乎不能避免磕碰,要保持完整的树枝形状本就困难,就算树枝形状保持下来了,但珊瑚质脆,深海和陆上的压力不同,珊瑚一旦到了陆上多就自动生了压力纹,不再完美。但瑾妃这株虽然不大,却是通体完美,一点瑕疵都没有。迎风招展,晶莹剔透,阳光之下流光溢彩的,倾城喜欢得不得了,和瑾妃说起话来更是毫无保留,当然,两人说话的内容全在养颜上头。

其后,倾城又寻了空闲出来,亲手炼了一味香送给瑾妃。

瑾妃揭开盖子一闻,只觉这香清微淡远,若有似无,然而这么清淡的香却仿佛有着无以伦比的吸引力,引着瑾妃都控制不住要更靠近那一抹芬芳。瑾妃是聪明人,眉眼一展,当下就明白了倾城的用意。她含笑看了倾城一眼,两个都是已经成亲的女子,皆是心照不宣。

当夜,瑾妃沐浴更衣之后,将那香轻轻涂了一点在自己耳根和手腕的地方,只等着武帝过来。然而,到了时辰武帝却没过来,瑾妃一震,想如今皇后病中,武帝也没到自己这里来,难不成是去了后宫哪位那里?这个念头让瑾妃当下生出了危机意识,立刻遣了人去问。

回话的人说,武帝今夜宿在自己的未央宫中,瑾妃刚要松一口气,那人紧接着的一句却让她噎得险些昏了过去。

皇上召了秦美人过去。

……

那一夜,宫中发生了一件趣事,虽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不久就随风潜入夜,直送到了后宫闲日无聊的娘娘们耳中。

自然也传到了倾城那里。

倾城微微一笑。

上午的时候,瑾妃按时过来了,脸上容光妩媚,想来昨夜恩泽武帝给得多多的,然而瑾妃眼中的神情却称不上好。

倾城上前含笑道:“恭喜娘娘了。”

昨夜,武帝先召的秦美人侍寝,因武帝素来是宠着瑾妃的,武帝召其他的女人侍寝这些事未必就会传到瑾妃那里,所以昨晚上,“不知情”的瑾妃就提着亲手炖的参汤去了未央宫。

其中过程倾城是不得而知的,但晓得结果已经足够。

结果就是秦美人被原封不动送了回去,瑾妃留在了未央宫中一整夜。不晓得传言是真是假,还说春~宵苦短日高起,今日武帝上朝都险些迟了。不过有一事却是千真万确的,早晨的时候,下凡亲自去秦美人那里传了旨,从七品美人一跃升成了庶三品的婕妤。

这宠幸的是瑾妃,赏的却是秦美人,委实微妙。

瑾妃从坐下起就盯着倾城的脸瞧,迟迟不说话。倾城只当她是在不高兴秦美人的升迁,遂劝道:“听说,秦美人的兄长就是如今炙手可热的骠骑将军秦怀。”

倾城这话说得点到即止,想来瑾妃也该懂她的劝解之意了。

皇上宠幸一个女人,几回又是真的宠爱呢?坐到九五至尊这个位置上,女人多半就是政治的棋子了。秦美人进宫不久,倾城是不晓得她还是不是朵黄花啦,不过从她七品的品阶上就能看出一二来。但如今秦怀立下战功,分了慕长丰的兵权,武帝立刻就召了他的妹妹秦美人侍寝,这其中微妙的关联,瑾妃伴君多年,想来比倾城要懂。

瑾妃轻叹了一声,却道:“你懂的,本宫都懂。可你如今正是鲜花一般娇嫩的年纪,本宫懂的,你却不懂。”

倾城露出疑惑的神情。

瑾妃只道:“昨夜你那个香,让皇上对我爱不释手,皇上已经许久不曾这么热情了。本宫也知道,皇上今日赏了秦美人,哦,不,秦婕妤,不过是看在她兄长的面上,在这些虚名上头补偿她罢了。”

倾城不解地问:“那娘娘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瑾妃没吱声了,只是直直盯着倾城的脸瞧。那张年轻美丽的脸,可真像是鲜嫩欲滴的樱桃,轻轻动一动就能掐出年轻的水来,莹润,清澈,鲜活。

凭着这几日对瑾妃的观察和了解,倾城大概也懂了瑾妃的心思,立刻投其所好道:“我嫁过来的时候,母妃给了我一个秘方,制一种膏脂,晚上入睡前涂到脸上半刻钟洗去,第二日早晨起来皮肤会像重获了新生一般。”

往日但凡说到这个,瑾妃的一双眼睛保管都要发出光来,堪比外头秋天的阳光,还会主动问她可需要什么宝物加持。然而今日,瑾妃却是恹恹的神情,只叹了一声,“那也只是像,本宫终究比不上秦美人,还有你,你们这些如花一般娇嫩的年纪了。这自然规律使然,有时候真让本宫倍觉无力。”

倾城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知道那个香,皇上昨夜是如何说的吗?”瑾妃缓缓站起身来,整个人身上是一种美丽的哀愁,“他说,瑾儿,这个香可真好,让朕想起了你年轻的时候。”

倾城垂下眸去,心道,原以为苏瑜这人就只会玩心计、玩阴谋、玩篡位。没想到,他竟还是个性情中人。那味香的精髓,连瑾妃都说不出来,他却能一语道破。

年轻正好的女孩儿都不用涂脂抹粉,她们身上自然散发着鲜嫩的气息,鲜活灵动,那是什么外来之物都比不上的。情人厮~磨之间,那抹若有似无的体香才是无尽的吸引。而不似一些浓烈的香气,远远飘着或能吸引人,但一旦真的靠近,只会让人恨不得将她推得远远的。

所以倾城给瑾妃的香,诱人,鲜活却又淡得若有似无。

如何不让武帝更想接近,爱不释手呢?

瑾妃苦笑道:“可本宫终究已经不再年轻了啊,纵使是借着这些外物,也不过是给皇上一个幻觉而已。”

其实哪里是幻觉呢?你这个人不是实实在在的吗?秦美人年轻是年轻,美丽是美丽,可皇上不也是因为他的哥哥才宠幸于她吗?然而你呢,你不过一个平民女子,既无权势,又无靠山,皇上却独独宠了你这么多年,甚至在朝堂的一片反对声中一意孤行立了你的儿子为储君,这个若还是幻觉,还不是真爱,那什么才是真爱呢?

倾城心中很想对瑾妃如是说,但她可不会这么说,否则可就白白浪费了昨日刻意将前来请安的秦美人留下玩耍的一番苦心了。

倾城更晓得,瑾妃说这些话,不过是在鞭策她,好让她拿出更给力更霸道更有效的东西而已。

果然,瑾妃感伤完后就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你母妃可有什么独门秘方?”

倾城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

她垂下眸去,欲说还休的模样。

倾城这个样子,什么也没说,却偏偏比说了什么都有用。瑾妃只觉得自己瞬间已经看到了金光灿灿的希望。

她连忙上前一步,克制着激动地问:“可是有什么难处?还是……还是这独门秘方不可说?本宫不为难你,本宫与你交换如何?”

倾城抬眸看着瑾妃,没说话。

瑾妃意会,连忙将身边所有人全都退了。殿中便只剩下倾城和瑾妃两人。

倾城这才道:“不是不可说,而是说了也无用,还会平添祸端。”

然而倾城这个时候说这个话,瑾妃看到的绝对不是阻碍,而是更加金光灿灿的希望。她连忙道:“你但说无妨,本宫保证绝不说出去。”

倾城缓缓道:“娘娘可知,前朝倾仪发兵将鱼几国灭了这事?”

寥寥一句话,瑾妃已全明白了倾城的意思,她震惊地问:“你是说,甘露丸?你的母后吃了甘露丸?”

倾城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这个事情,她的确不知。传言第三颗甘露丸在南诏皇宫,是可以借题发挥,可万一不在呢?若她此时说是,眼前或许没事,但说不准为将来埋下祸根。

倾城只避重就轻地说:“我听说,甘露丸能生死人、肉白骨,效用无尽,让人长生不老。这事不知真假,但鱼几国历代国王全在百岁以上,容貌却一直保持着壮年的模样,可见传言不假。”

倾城看着瑾妃,只见她眼中全是心动又动荡的情绪,便若有所思地说:“只可惜,甘露丸再珍贵终究也是求而不得的东西。鱼几国更因为怀璧其罪惨遭灭国,可见这东西是不祥之物,娘娘还是莫要再提了。”

瑾妃神思恍惚地点了点头。

……

其后,瑾妃一连两天都有些神思恍惚的,对倾城做到那些东西也没了往日的热情。

倾城恍若未觉一般,径自钻研着,仿佛这事儿压根和旁人没关系,就是她兴趣所在。

的确是兴趣所在,但有没有这么多在这上头,别人不知,苏墨弦却是清清楚楚的。

“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日,苏墨弦来看皇后,将倾城拉到她房中仔细问她。

其实苏墨弦日日都来,一坐最少也要一个时辰以上。有时候上午来了下午也要来,可惜他终究是男子,就算是皇子,晚上也不能到后宫来。否则他就可以一日来三次了,那么八个时辰里,除却睡觉的四个时辰,他至少可以有三个时辰以上在长乐宫中。

这个举动真是将皇后气得不轻,没错,就是气的。皇后这几日看着苏墨弦,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真是个有孝心的睿王啊。”

苏墨弦不说话,皇后那个不冷不热的嘲讽他焉能听不懂?

想想皇后生气也是应该的,自当年倾城离开后,苏墨弦常年不在帝都,别说一日一个时辰了,就算是一年加起来,他在皇后眼前的时间也到不了一个时辰。结果如今媳妇一到了这儿来,他就一副恨不得将睿王府也安到这里来的样子,叫他老娘如何不气?

气得皇后一面恨不得这个病明日就好,从此对这两人眼不见心不烦,一面又恨不得就将倾城这么留着,耗着苏墨弦,让他看得到吃不着!

一物降一物,皇后有时真想折磨折磨苏墨弦,她办不到没关系,有人能办到就好。

而这个有人,倾城就做得非常好。

倾城在长乐宫中许多天了,一点要回去的想法都没有。每日陪陪皇后,陪陪瑾妃,偶尔抓着来请安的年轻的嫔妃荡荡秋千,或是怀着敬畏的心情扶着怀孕的太子妃去御花园赏赏花,日子过得真是乐不思蜀。

起初苏墨弦以为她只是故意气一气他,当然还是有效果的。倾城不在这几日,苏墨弦独守空房,简直是不堪煎熬。回想那一夜,倾城主动到那个份上,他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去纠结那点小心情,白白错过了一夜的久别重逢,还让倾城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苏墨弦这个人很少会后悔,但这几日他真是挠心挠肝儿地后悔,那一夜他竟没有顺势躺平!

后悔的苏墨弦自然在倾城面前各种表达了这种后悔,明示暗示都有过。

譬如,他送给倾城的衣服,倾城不穿。当然,他懂,她如今是为皇后侍药来的,却穿得光彩夺目美轮美奂,着实不妥。但是,当只有两人独处的时候,苏墨弦用他那能将人迷得酥掉半边身子的嗓音对倾城说:“乖,把那身衣裳换上,我想看。”倾城仍然不肯。

说好的女为悦己者容呢?

已经不为他容了吗?看来气还没有消。

苏墨弦就此耐心地等待她气消,每日按时过来,就用他那深邃缠绵的眼神盯着她看,如此一连许多天,倾城竟然半点打算回去的意思都没有。

苏墨弦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你进宫,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