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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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忽转,原本的清风雅月不见,变幻成了满室旖.旎。

绯色的纱帐轻薄朦胧,能隐隐看到帐外两支还未燃尽的红烛,将一室全映成了缱绻悱恻。

柔软白皙的身子被男人抱在怀里,仿佛酥.软得彻底没了骨头一般。

男人俯在她耳边,嗓音低哑动人,笑意轻荡,“今日再教个新的姿势,好不好?”

倾城闻言,脸儿红透,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横了他一眼,说不出的娇媚,“魂淡啊……你最近尽教这些不正经的,成亲以前我怎没发现你这么坏?”

苏墨弦挑了挑眉,“成亲以前我倒是想,只是舍不得。”

“……那现在就舍得了?”

“倾城……”

他在她耳边轻哄着她,哄得她身子酥.麻,她咬着润泽的唇儿,轻哼,“苏墨弦,我早就晓得你不怀好意了,你看你教我这些东西,哪样不是大大愉悦了你自己?对你自己不利的,你半点不肯教我。”

苏墨弦闻言,动了动眉头,“哪样对我不利?哪样不肯教你?”

倾城转了转眼珠子,“武功啊。你这么高深的修为,谁也不是你的对手,你若肯教我,有你这样厉害的师父,我至少也能一统帝都了。可我偏偏手无缚鸡之力,白白浪费了大好的师父,苏墨弦你说,你是不是怕我变得厉害了,你就不能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了,说不定有朝一日还会成为你的敌人?”

低低醇醇的嗓音从他胸腔溢出,他怜爱地将她抱在怀里,手指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我的确是怕,却不是怕你成为我的敌人,我是怕你受伤受苦。”

“胡说,若有武功傍身,我怎么会受伤?”

“没有谁是天下无敌的,习武之人谁也逃不过受伤。你什么都不会,有我护着,反倒更安全,谁也伤不了你,你也就不会伤、不会疼。”

他的嗓音深深沉沉,眼睛里的情意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全湮没了一般,“倾城,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我不能让你受一丝一毫的疼痛和伤害,你懂吗?”

倾城躺在他怀里,像是被他的眼睛彻底慑了魂儿一般,此刻她哪里还有什么思考的本事?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她红着脸,柔柔地点头。

苏墨弦见状,眼里溢出笑意,俯身,含着她的唇一寸寸地品尝亲吻,缠绵悱恻。

怀中女子却忽地将他推到,他讶异,已见她扑倒在他身上,紧紧抱着他的脖子,羞羞怯怯地在他耳边问:“你说的那个新的姿势,还教不教啊?”

他的眼睛一瞬就彻底着火了。

……

梦境亦真亦幻,不停地辗转更替,倾城这一觉睡得很累。

梦中,她一直不停地低低呓语,“苏墨弦……”

“苏墨弦,我疼……”

“苏墨弦,你会一辈子爱我一个吗?”

……

她一声一声,真如针刺一般,一针一针全扎在苏墨弦的心口,扎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他颤抖着手,将她紧紧抱到怀里,脸轻轻摩挲着她的,眼底通红,“对不起,倾城,是我让你疼了……”

“倾城,不要怕,我在这里,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倾城,我发誓,不管你如何恨我,我也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再让你疼。”

倾城在梦中又往他怀里蹭了蹭,这个无意识的动作真是让苏墨弦一瞬从地狱到了天堂,一瞬惊喜莫名,转瞬却又五味杂陈。

这么近的距离终究只是在梦中,若是醒来,还能如此吗?

……

倾城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尽,房间里一豆烛火,影影绰绰。

她睁开眼睛,望着熟悉的帐顶,眼里恍惚。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好长一个梦,全是她和苏墨弦。

她无意识地眨了眨眼睛,转过头去,直直对上一双深暗幽沉的眼睛。

她张了张嘴,莫名就出来三个字,“苏墨弦……”

这一声似乎将床边的男人惊得不轻,只见他俊美的身形微微一僵,眼中情绪一瞬汹涌翻覆。

甚至未及思考,他已脱口应声,“是我,我在这里……”

说着,有些急切地伸出手去,就要去握她的手。

倾城的眼睛里却渐渐恢复了清明,上一刻的迷茫恍惚消失,眼底升起浓厚的黑色,带着无尽的仇恨和厌恶。

“啪!”

眼见苏墨弦就要碰到她的手,她重重挥了一掌,将他的手打开。用了不小的力道,这一声清脆,无比刺耳。

苏墨弦的手僵在空气里,眼中上一刻的惊喜和急切一瞬惨淡黯然。

倾城自己也疼得暗中咬牙,却是强作无视一般,用力掀开了被子,坐起身来。

却猛然发现,身上这身衣服竟是……

她狠狠望向苏墨弦,咬着牙齿,气得浑身轻颤,“苏墨弦,你无耻!”

难怪她会在梦中一直梦到和他恩爱的画面……

方才意识回笼那一瞬,她自己还无比羞愤,想到她如今与他深仇大恨,她却连在梦中也在和他欢.爱!

她真是恨死自己了!难道果然不共戴天的仇恨抵挡不住男□□/惑吗?

原来,不怪她,竟然真的是他……

平心而论,倾城这个情况是典型的不能接受自己的错误,于是就全推到苏墨弦那里去。

苏墨弦望着她的脸因为羞愤一时红一时白,眼睛里原本的惨淡反倒消散了。

她在他身边十八年,她与他曾经同床共枕那么多个夜,他最了解她不过。此刻,他低低一笑,只是不轻不重地反问:“你都梦到了什么?”

他若有所思的眼神,与他情意轻荡的嗓音一起,说着这么意有所指的话,倾城再联想起梦中画面,一瞬间几乎恨不得和他同归于尽才好。

倾城羞愤之下,就想一掌扇过去,却忘记了自己右肩的伤,刚刚举起,便疼得她直吸凉气。苏墨弦及时伸手过来将她扶住,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我什么都没做,你这个样子我能做什么?不过是你的衣服染血,我怕弄脏了我的床,帮你换了身衣服,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当然,若你还看到了别的,那便是你自己的梦境了。”

倾城只觉有什么重重卡在咽喉处,上不来下不去,气得她硬生生咳嗽了好半晌。

苏墨弦要来替她顺气,被她咳嗽着用力推开了。

苏墨弦便也不再自讨没趣,他徐徐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桌上,提笔落下。

倾城望了苏墨弦一眼,心中又怨又恨又恼,便紧紧抿着唇,忍着身上的疼痛下床,就要离开。

这个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再多待了!

苏墨弦笔下不停,却仿若将她动作尽收眼底一般,不疾不徐地开口,“你要穿成这样出去吗?”

倾城想到自己身上只有一件中衣,该死的苏墨弦里面外面都没给她穿,闭了闭眼,真是恨不得就这样和他一起死了算了。

偏偏这身衣服还眼熟的厉害,顶级的料子,质地绝好,分明就是她当年的衣服。她告诫自己不要多想,脚步一转,快速走到衣柜。

打开衣柜,里面还是和两年前一个样子,两人的衣服交叠在一起,似两个亲密无间的爱人,交交缠缠,刺眼得厉害。

倾城面无表情地从里面拿了外袍,指节紧得发白。

她告诉自己,这是权宜之计,她不能这么衣衫不整地离开,她现在还有伤在身,又是深更半夜,衣衫不整遇了意外怎么办?

待她回去,她便将这身衣服全都烧掉,烧掉!

迅速穿好外袍,倾城目光再次不经意瞥过那个衣柜,手心紧了又紧,终于上前一步,将里面的衣服全抽了出来,狠狠扔到地上,再用力跺了两脚。

从头到尾,苏墨弦仿若未觉般,径自云淡风轻背对着她写下什么。

倾城冷冷望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抬脚便走。

苏墨弦不紧不慢地开口,“今日一早,南诏太子与七公主已经离开了大周。”

倾城脚步一顿,望着外面黑尽的天。

原想趁着回南诏以前将解药拿到手,却终是功亏一篑。也罢,本也做了失败的打算,若是失败,她自然不会在这节骨眼儿上回去南诏,她已经交代好,届时便由微雨易容成她回去。

今日回行的大军里,七公主自然就是微雨了。

苏墨弦这时已停笔写就,缓缓转过身来,“解药我已经拿到。”

倾城闻言,手指一颤,一时说不出心中是喜是悲。

那是不是代表着,他们婚期已近了?

“这是一会儿会送到天监司那里的信,你需要看看吗?”

倾城越过他,看到书桌上一张宣纸,上面寥寥几个字,隐隐约约能看到铁划银钩。

原来方才,在她自己心中复杂纠结的时候,他已经有条不紊地在安排大婚的日子了。

果然没有心的男人,办事效率就是这么的高。

天监司是什么地方?选什么日子还不是他们说了算,而他们的背后,苏墨弦说了算。

倾城深吸一口气,漠然地说:“不用了,既然你已经拿到了解药,那就自己定吧。”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眼中带着狠意,“越快越好。”

苏墨弦仿佛听不懂她言下之意般,淡道:“自然,我也希望越快越好。”

倾城冷笑一声,抬步便走。

“你还是不要走了,林淑儿被贬为侍婢,此刻已经从天牢回来,正在院子里跪着呢。”苏墨弦徐徐走到她身边,深邃的眸子静静凝着她,“你现在不能易容,又受了伤,若是被她发现本该回了南诏的七公主却深夜出现在这里,你说,她又会掀起什么风浪?”

倾城狠狠一眼看向苏墨弦,几乎恨不得用目光让他万箭穿心而亡!

“你究竟想要怎样?”

她咬着牙,嗓音几乎从齿间蹦出。

“我想要怎么样,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苏墨弦淡道,“我一而再再而三阻止你,不过是不想你离开我罢了。”

“做梦!”倾城冷笑。

苏墨弦就这么静静望着她,良久,他忽如喟叹一般,“你总归还是要嫁给我的,不过是这几天的时间而已,何必也这么决绝?”不肯给我。

“哪怕只能少一个时辰,一盏茶的时间,能不看到你,我也要争取!”

“是吗?那真是让你失望了,没有一盏茶的时间,更不可能有一个时辰。”

“你……!”

倾城处处受制于他却无可奈何,气得冲上前去将桌上的一堆物事全挥到了地上,只能以此发泄。

顿时,茶碗碎了一地,噼里啪啦,动静四起。

院子里远远跪着的林淑儿听到声音,眼睛里有什么动了动,不顾还没得到命令,连忙站起身就跑了过来。

“王爷,王爷发生了何事?”

林淑儿在门外不远处问,仍记得这个房间是她的禁地,她不能踏进半步。

倾城听得林淑儿的声音,眼中恨意剧增,冷冷望着苏墨弦,苏墨弦却是视若无睹一般,看了她一眼,竟然就这么直接走去开门。

倾城见状,又惊又怒,连忙闪身躲到屏风之后。

门外,林淑儿见苏墨弦竟然开了门,她受惯了苏墨弦的冷待,一时却被他放在眼里了,竟然是说不出的受宠若惊。

今日对她而言,确然是连连惊喜。

她知道苏墨弦心中对她有恨,早已抱了在天牢度过数日的打算,没想,今日午后,管家却亲自过来接她回府。她被贬为侍婢,本是极大的侮辱,管家却说,苏墨弦让她去主院伺候。

要知道,主院那个地方,是她贵为侧妃时也不能踏足半步的。她看不懂苏墨弦的心思,只能自回来后便默默跪在院子里。

此时,苏墨弦竟然开门见她,她热泪盈眶,正要说几句掏心的话,苏墨弦竟然还侧过身去,“你进来,将里面的碎片处理了。”

林淑儿简直心花怒放。

这个房间,睿王的主卧,她终于得以迈进了!

而另一边,屏风后的倾城简直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出声,林淑儿就是个祸害,太能生事端。

外面沉默了一阵,忽然听林淑儿柔柔婉婉的嗓音,欲语还休,撩人心弦。

“淑儿自知为王爷惹来麻烦,求王爷恕罪!”

苏墨弦背对着她,淡道:“皇上都不敢要你的命,本王还能拿你如何?”

林淑儿默默垂下头去,默了半晌,终于凄楚道:“王爷应该知道,我今日所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王爷。墨弦,我爱你啊!”

苏墨弦不为所动,清冷道:“你的爱,便是让本王受制于你吗?”

“不,不……”林淑儿连连摇头,泪眼婆娑,楚楚可怜地瞅着苏墨弦,“我不是有心的,我是没有办法了。当年逼宫那夜,的确是我先你一步将先帝藏了起来,我原本也没打算伤害他,我只想避开苏瑜,将他交给你。可你一心迷恋倾城,一直不肯爱我,更因为当年她不小心滑胎,要置我于死地。我怕了,你知道吗墨弦?我怕我一旦将倾仪交给你,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所以,我更不能将他交给你。”

“是吗?”苏墨弦不冷不热地问。

林淑儿却仿佛看到了转机一般,连连点头,甚至上前去要抓苏墨弦的手,苏墨弦冷冷拂袖,毫不留情将她挥倒在地。

林淑儿却哭着哭着笑了,她跪倒在苏墨弦面前,凄声道:“你不信我吗,墨弦?若不是为了你,以倾仪的朝夕难保,我也不可能会与他同食情蛊,他随时有可能会被苏瑜找到杀了啊!且情蛊情蛊,必定是要两人心甘情愿才能种蛊成功,当年,倾仪费尽心机也没有办法给倾城的生母种下情蛊,就是因为倾城的生母根本不爱倾仪,她不愿意!可我却是心甘情愿的,你以为,我是心甘情愿陪他去死吗?”

林淑儿低低地笑了,她眼中嘲讽清冷:“那个自私阴狠又龌龊肮脏的男人!我怎可能心甘情愿去陪他?那不过是我骗他的罢了!因为,倾城的死,你全怪在我身上,你要杀我,我没有办法了,我只有与他同食情蛊,与他生死相连,才能让你碍于倾仪的性命不能动我。”

“只有我活着,我才有机会让你爱我,我们才能有将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