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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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房门被内力从里面重重挥开,管家吓得一颤,苏墨弦已出现在他眼前。

管家只晃眼一见苏墨弦脸色白得有些惊人,还未及深想,下一刻,面前哪里还有什么人?

微雨正在睿王府大厅中等候接见,双手不自觉地揉着衣角,眉头蹙着,脸上的焦急掩饰不住。

“怎么回事?”

身后传来沉冷一声,微雨一惊,连忙回身,便见一身玄衣的睿王走进。他似乎踩的是不疾不徐的步子,然而从外面到她近前来却不过眨眼,竟是快得让人叹为观止!

见睿王负手望着她,目光里有着无形的难以言喻的压力,微雨连忙收了心神行了礼,“奴婢微雨拜见睿王殿下。”

之后便垂眉敛目说来:“今日傍晚,公主在碧海潮生用膳时接了贵国林丞相千金林幻儿小姐一封战书,相约子时一刻在京中荒宅切磋武艺,公主依言独自赴约,只带了贴身侍女夜阑。因公主千金之躯,奴婢担心公主损伤,便暗中带了侍卫远远跟随,本想不动声色。不料,半个时辰过去,公主却迟迟没有出来,奴婢这才带侍卫冲进,然而,公主却已不知所踪,不只是公主,还有夜阑,还有林小姐,只剩下地上一滩鲜血。”

苏墨弦双目一缩,“谁的血?”

微雨垂目,沉痛道:“公主的血。”

苏墨弦声音又沉又冷,“你怎知是她的血?”

微雨缓缓将手中染了大片鲜血的手帕呈到苏墨弦面前,苏墨弦只见那手帕一角里一朵盛开鲜妍的牡丹,当下,高大的身形几不可察一晃。

劈手夺过,紧紧握在手中,骨节发白,指尖发颤。

她从来便爱牡丹……

微雨道:“这是公主的手帕。奴婢担心公主安危,快马回到行馆回禀太子殿下,太子道,公主本就是重伤未愈,此刻显然又是伤上加伤,不管对方意图何为,都要尽快找到公主,否则,只怕公主性命堪忧。然而即便是南诏太子,此时也是在大周国内,天子脚下,且此事还与大周丞相有关,太子只怕自己力有不逮,会害了公主,这才派奴婢前来,请睿王看在与公主尚算相交的份上,能够出手相助。”

苏墨弦负在身后的手紧了又紧,“太子要本王如何助他?”

“太子已有找到公主的方法,还请睿王前往行馆一叙。”

苏墨弦目光在微雨脸上掠过一眼,“来人,备马。”

……

倾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间密室之中。

双手被缚,被扔在墙角,夜阑也在她身边,和她相同的待遇,两人相视一眼。

正在这时,石门开启的声音传来,随即,灯火的光亮透进。倾城看清来人,正是林幻儿。

倾城冷笑。

林幻儿见倾城已然落到自己手上仍旧这么盛气凌人,心中不悦至极,“砰”的一声,重重将油灯放到桌上,“你都落到我手上了,还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真是不知死活。”

“死活?”倾城笑,“你敢杀我吗?你最大的胆子也不过就是暗算我,将我掳来罢了。”

林幻儿脸色变了变,大声斥道:“你别以为我不敢!”

倾城静静看着她,“林幻儿,你只是任性了一些,还不至于愚蠢。你心中最清楚,我是南诏的公主,你若伤我,你家国不保,你将成为千古罪人。”

眼见着林幻儿眼底一抹狼狈,倾城开门见山地问:“你到底要做什么,直说吧。天亮以后,我还要进宫赴宴,没得你这么多时间。”

“赴宴?”林幻儿仿佛听了好笑的笑话,“你以为,你还能进宫赴宴,还能去向皇上提你那不要脸的请求吗?”

“我的心意,你知道?”

林幻儿冷哼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要逼着皇上答应你做睿王妃!”

倾城满眼惊讶的模样。

林幻儿见她如此,心中痛快,“怎么,你想不到吧?你那点不要脸的心思全被我晓得了,你以为,我还会让你得逞吗?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进什么宫,赴什么宴了!至于睿王妃,也永远不可能是你!弦哥哥那样的天人之姿,岂是你这种妖女可以肖想的?!”

倾城眼中的惊讶缓缓消失,双目渐渐变得清明起来,她道:“忆昔是你们的人。”

不是问,陈述的语气。

林幻儿轻哼一声。

倾城道:“明日宴中,我有什么打算,我只和夜阑说过,夜阑不可能背叛我。而当时,只有忆昔在车外……原来,忆昔是你们派来的奸细。”

“没错!可惜你知道太晚了!”林幻儿说着,“啪啪”拍了两下手掌。

外面随即进来两名黑衣人,径直往倾城和夜阑走去,同时将手中帕子塞入两人口中,使她们再不能说话。

而这时间里,林幻儿当着倾城的面拿出一粒丹药来,却是仰头自己服下。

倾城双目微眯,已听林幻儿道:“南诏七公主,艺不如人,说好的公平比试,却愿赌不服输。继上次败在睿王手下却拔剑伤人之后,又对林丞相千金林幻儿狠心下毒。然而,奈于南诏七公主身份特殊,林丞相不敢擅作主张,只得将南诏七公主一路护送回南诏,请南诏王亲自决断。”

林幻儿不疾不徐说完,满意地看到倾城眼中的不悦,低低笑了,“怎么样?我说得不错吧?你放心,你所中的毒不会将你怎样,只是让你浑身无力而已,你便如此浑身无力着一个月,由我的人护送你回到你的南诏吧。而一个月以后……”

林幻儿眼底有着毫不掩饰的快乐和幸福,“我已经是弦哥哥的妻子了,到时你要回来还是什么,赴宴还是别的,都随你啊。”

林幻儿说完,一挥手,两个黑衣人将倾城和夜阑押了出去。

丞相府小门之外,夜半漆黑,一个人也没有,宁静得刚刚足够杀人越货,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两名黑衣人将倾城和夜阑放上马车,正要驾车离去,不想,凭空里却忽地射来两箭。

两人瞳孔扩大,甚至来不及反应,已被箭矢直中心脏,当下身亡。

躺在地上的两名躯体被人搜了搜,其中一人身上被搜出一枚玉牌,被夺走。

静夜里,马车从丞相府外疾驰而过,直奔城外。

……

一路颠簸,将倾城的脸也颠得惨白。如此颠簸了半个多时辰,马车终于停下。

倾城和夜阑被抓下马车,拽着走到一座木屋前,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倾城和夜阑两人被推了进去。

倾城浑身无力,腿上一软,重重摔在地上。夜阑想要去扶她,然而双手被缚在身后,也无能为力。

倾城趴在地上,眼前缓缓出现一双粉色的绣鞋。

她抬起头来,顺着来人的足往上看,借着忽明忽灭的烛火,终于看清那张不算陌生的脸,当下,眉眼一弯。

嘴里的帕子被那人扯掉,倾城轻笑出声,“林妃娘娘,好一招借刀杀人,高明。”

没错,此刻在这木屋里等着倾城的,正是那传说中因为落水病得不轻的林妃娘娘,睿王侧妃,林淑儿。

林淑儿的脸平日里尽显得温婉秀丽,然而此刻,眉间眼底却全是狠辣蛇蝎。

林淑儿的笑如淬着毒,暗红色的唇轻启,“你以为,你易容高明,我就认不出你了吗?倾城。”

倾城笑着摇摇头,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大方地说:“林妃娘娘,本宫从来不易容。”

林淑儿一步一步走到倾城面前,带着森邪之气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倾城的脸看,如此看了良久,她勾唇一笑,“我的确是看不出来你有没有易容,但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我也要你的命!”

林淑儿可怖地笑着,“何况,你能驾驭那匹该死的马,你是倾城的可能远远不止万一。”

倾城偏头笑了,笑得有些天真,“本宫是公主,你敢杀我?”

“哈哈哈!”林淑儿笑了,笑得有些癫狂,笑得身子也在乱颤,“公主?倾城也是公主,那又如何?我照样灭了她的国,杀了她的父皇,让她胎死腹中,让她不得好死!”

倾城被绑在身后的手重重一紧,指节发白,面上却依旧笑得无邪,“那也你是和她之间的恩怨,和本宫有什么相关?”

“还在装!”林淑儿蓦地阴狠下脸色,连笑也不见了,她一指指向倾城,“别装了!我的直觉从来不会出错,你就是倾城!我是没有证据,但我也不需要证据!”

“是吗?”倾城唇角弯了弯,“那么你要不要再用你的直觉猜猜,今日你若动了我,你的下场会如何?”

林淑儿讽刺地看了倾城一眼,“倾城,你还是这么蠢!你以为,我既然敢来杀你,会没有退路吗?”

“林幻儿是个蠢货,我得知你今日去了睿王府,便让她也去睿王府,目的就是要让她亲眼见到你如何勾.引苏墨弦,让她看清你是她的敌人;之后,我又将你明日的计划告诉她,她便彻底按捺不住;我让她将你抓来,她不敢,忌惮你如今身份,我便告诉她,不必伤你,只要设计将你抓住,再将你送回南诏便可。从大周回南诏要一个月的时间,而这一月时间,我会尽我所能帮助她嫁给苏墨弦,到时,木已沉舟,你再有本事也使不出手段;为了彻底撇清自身,我又给了她不轻不重的□□,教她如何将过错推到你身上。”

林淑儿说着,低低笑了出来,“她竟果真信了,一切全按我的计划行事。如今,战书是她下的;你,是她设计抓的;出城的丞相的玉牌,是她偷的!而林淑儿,病中卧床,从头到尾就没有离开过丞相府。你说,你今日死在这里,该为你偿命的是林幻儿还是林淑儿呢?”

“林幻儿该死,你也该死,正好,我一石二鸟,一劳永逸,真是痛快!”林淑儿说着,仰头大笑起来。

倾城静静看着她,脸上仍旧没有多余的表情。

林淑儿又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那日意气之下收为己用的小丫头忆昔,是我的人,否则,我又如何能将你的一举一动洞悉得如此清楚?”

倾城终于笑了,勾着唇角,笑得并没有林淑儿丰富,似乎这根本就不是值得动用太多情绪的事,她道:“很好的手段,林妃娘娘果然是宫闱之内的女人,本宫也有些佩服了。”

倾城缓缓走到林淑儿身边去,离她更近一些,轻轻地说:“你今日计谋似乎的确无懈可击,然而却有一个致命的缺漏。”

林淑儿一眼看去,如刀如剑,“少在这儿故弄玄虚!”

倾城微微一笑,又不疾不徐地走开去,背对着她,道:“林淑儿,你就这么自信,你杀得了我?”

“这外面都是我的……”

林淑儿怒斥一声,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却只觉眼前细弱的寒光一闪,脖子上一阵刺痛。下一刻,她已再说不出话来,浑身不能动弹,僵立在原地。

林淑儿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直直望着眼前的侍女……

那个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倾城的侍女,她原本双手被绑着,也一直在她的视线里,竟然可以那么快,对她射来暗器!

倾城缓缓转过身来,望着林淑儿,偏头一笑,“现在呢?要不要用你那没有出过错的直觉猜一猜,你今日下场会如何?你会死吗?还是不会?你最在乎什么呢?你所想所欲,我会不会一一夺走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