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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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想并没有见到胡海天,迎接她的是秘书天衣无缝的借口:胡老板出国了,下个月回来。

她愣在公司的走廊里,心里渗惨的发冷,她太了解胡海天了,每当他故意回避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回答了你。是的,他干的,那又怎么样?

她想起第一次面试这个公司时,胡海天问了她一个问题:你放得下自尊么?

她当时说,走向成功的路上,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正是因为这句话,胡海天提拔她一路进阶到了公司中层,或许是看到了她眼中的野心和能力,他并没有对她不轨,这个男人,永远知道,哪些女人能碰,哪些女人能捧,哪些女人能为他所用。

李想的魅力,出自她的清冷和淡定,这种气质,对商海里很多男人来说,是种致命伤。多少次,他利用了她的气质,收服了大官大商,男人心甘情愿地为她开出绿灯,谈成交易。

她以为自己混得如鱼得水,却不料这鱼早成了盘中肉,瓮中鳖。她早被这个公司榨干了自尊。

而今,她站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周围闪烁着电脑屏幕和衣着华丽的金领,人们交错来往,有的朝她笑,有的假惺惺的问候,也有的交头接耳,但这一切都已然与她无关。她觉得自己被分割,被绞杀,被唾弃,她感到从所未有的孤立无援。

她忽然苦笑,是什么样的动力让她居然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了整整六年!这个吃人的地方!

她虚空着步子,不知走向哪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朝她晃来,她想捉住他,却是扑了个空。

那影子高喊:胡海天,你在哪儿,你给我滚出来!

更多的人涌向他,试图拦下他向胡海天办公室的攻击。

男人拿起可以拿起的东西,朝着那扇门砸去,嘴里重复着他从来没有重复过的脏话,连威猛的保安也拦不住他的愤怒。

她看到他流血了,那抹红色击进她的心脏,嗞嗞地冒着烟。她用尽力气冲了上去,抱住他,轻唤:林飞,林飞。

男人盯住她,象是盯住一个怪物。

他一把推开她,高叫:你们是一伙的。

她倒地,赤目而视。

你们是一伙的。他重复着,惨笑起来,逼上来,摇晃着她的肩,你说,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说!

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们有什么权力这么对我?我只想安安分分地过日子,我错了么?你们赚钱,贪污,犯罪,杀人放火,跟我也没关系!听到没?跟我没!关!系!只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想跟你们同流合污!我不可能跟你们同流合污!

一个耳光落下,打得他脸血红一片。

他捂住脸,对上的,是她泪如泉涌的双眼。

他从来没有看到她这样哭过。

那天的演唱会,许巍唱道:

我经过着生活,还是生活经过我。

有时候我糊涂,有时候好像明白

林飞问,到底是我遇见了你,还是你经过了我?

她说,到底是你太糊涂,还是我太明白?

现在,——

如果可以重来的话,她宁愿选择,永远,不要遇上这个男人!

永!远!

从前的李想,总是淡淡的笑着,淡淡地怒着,什么情绪到了她这里,都成了一抹清风,一股深泉。

荣辱不惊,原是她的掩护,她把水结成了冰,坚不可摧的样子,很好,连她最爱的人都这般以为。

她几乎不哭,她看不起那些只会嘤嘤哭泣的小女人,她认为凡事都有它的样子,哭解决不了问题,也改变不了它的样子。很好,她也一直这样认为。

只是冰化成水,眼泪流下来,没有感觉,不受控制。如果人可以完全的掌握自己该有多好,掌握哭,掌握笑,掌握移心动念。这样,就不会纠缠剪不断理还乱的三角关系,不会在本应该最灿烂的年纪画地为牢成为困兽。然而身体有一部分叫作感性的东西,一直是游离于骨胳与肌肉之外的,它明明仅是一部分,却把自己整个交了出去。

交给另一个人。

他的坏,他的好,他的疯,都侵入进来,成为你的一部分。

于是,你跟着他坏,跟着他好,跟着他又哭又笑。伍迪艾伦说,“爱意味着折磨。”

如此。

她跑了出去。

以她能有的速度,逃离这个男人。

他追到了楼下。

以他能有的速度。

确切的说,他慌了。

因为他从没看见过她哭。一个从来不哭的女人,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泪水直流,这意味着什么?他不敢想。

他捉住她,试图将她抱入怀里。

她却僵硬着哭个不停,与他保持着固执的距离。

这个口口声声爱她的男人,与陌生女人睡在一起不知道歉还在声讨着“你们是一伙的”的男人,原来他早已习惯于背叛,无视背叛,他背叛妻子,背叛儿子,然后又再背叛她,最后还能为自己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自己怎么就会爱上他,怎么就把自己宝贵的心随便地交给他了?

她忽然就不哭了。

笑了起来。

太可笑了。

她说,林飞,我们分手吧。

如果只有分手才能证明我的清白,那么我们分手吧。

当你和别人睡在一起,却还需要我来证明清白的时候,我还能怎么做?可笑的是,我毫不犹豫相信你的清白时,你却在怀疑我。我还能怎么做?这么多的****夜夜,也证明不了什么,一阵风就吹没了。即使证明了清白又如何?我只有承认错了,错在认识你,错在把心交给你,在证明自己清白和错了以后,再把一切收回来。

她的眼泪又重新流了下来。

怎么办,它不受控制。

那些点点滴滴的温存,那些共同牵手走过的路,那些山盟海誓,即将化身毒药,由接下去的日子慢慢咀嚼,嚼一点,痛几分,分手,轻轻两个字,浓重到血液里。它是情人之战的最后防线,用舍生取义的方式,宣告最后的那点尊严。

他真的害怕了。

他恐惧于自己竟然脱口出这样的话,这话是箭,是丑恶之光,射向自己的爱人,它比事实更伤人,它出自内心那个一直隐藏的林飞,那个懦弱、无知、自私的林飞。

这个林飞,竟就这么毫不费力地控制了他的思想、语言、行为,它除了大喊大叫,就是到处伤人。他想要收回,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直到她哭,巨大的冰,融化成洪流。

他想要道歉,可是“对不起”这三个小小的字,轻如鸿毛,此时说来,连嘲讽都不如。

他的眼睛湿润起来,僵立在雨里。

是的,下雨了。

一场及时的嘲笑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