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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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是那么深，又那么透彻。
被雨冲刷过的世界，总是透着一股特别的干净，连吹过来的风，都是带着清香的。
男人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了衣服。“把湿衣服换了吧。”他微笑着，“可不能象小志一样，患上成人急性肺炎呢。”
她脸上闪过一丝不经意的轻松的笑。
恍觉，自己多久没笑了？
她迟疑着，不敢伸出手。她觉得此时的世界太过奢侈，奢侈的有点不太真实。终于还是接过了，把自己包进这件带着淡淡烟草味的纺织品里，紧紧地揣住衣角，就象努力地想要揣住半刻的温暖，一放手，它就逃了吧。
“你这个自诩为伟大的母亲的女人，你抱着孩子这个高尚的理由做着圣母般的角色，其实你根本就是抱着根救命稻草！”
他的话似是无形的刻刀一点一点磨砺着她的躯干，那一刻，她如石人般僵立，只觉一道闪亮的光划过，脑海突然开始有了另一个节点。
正是因为他，让自己如神迹般想到了小志可能在工地的事实，她这个粗心大意的母亲啊，竟然忽略了小志不止一次地指着这个工地问“爸爸是不是在这里”的细节，这个把自己关在失败里的人啊，怎么配得上母亲这个神圣的字眼呢。
“许老师，我想向你道歉。”她还是鼓足勇气说了。
他笑着，细心地听出了她把“您”改成了“你”。他拍拍她的肩，示意没什么了不起的。他点燃了一枝烟，和她在医院外的长椅上坐下，他有些累了，但很满足。
“你等一下。”她忽然站了起来，迎上有些诧异的目光婉然一笑，转身朝着街对面跑去。那里有一个深夜卖红薯的老人。
很快，她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两个热腾腾的东西。
“给。”她把其中一个红薯交到许萧客手里。
这回轮到他迟疑了，他掐灭了烟头接了过去。显然，气氛已经开始扭转乾坤了。
“看来你已经接受我的道歉了。”她调侃。
许萧客快乐地耸耸肩，“好象挨骂的不止我一个，是不是我也应该向你道歉？”
“你骂得对，骂得好，把一个糊涂的女人骂醒了。”她认真地回答。“我不但应该向你道歉，而且还应该向你致谢，但光感谢太轻了，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来表达，所以......”
“所以？”他打趣似地回应。
“所以......我决定好好改变自己来回报许老师。”白惠芬认真的回答。“就象你说的，我必须从那层东西里走出来。哪怕是为了小志。”
“嗯。”
“你不会介意吧，这么晚还缠着你不放，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那层东西又在作怪了？”他扬起眉，注视着她。
她怔住，有些慌不守舍。
许萧客笑了，拿着剥好的红薯交到她手里。“算作是生日蛋糕吧，许个愿。生日的时候，什么都能被原谅，是么？”
她接过红薯，释怀地笑了。
“惠芬。”她忽然说。“你可以叫我惠芬。”
顾若把那家伙送的衣服，在床头挂成一排，每天起床，就象皇帝阅兵似地绕一圈，指着它们字正腔圆地说：“听着，小的们，你们很无聊，你们的主人也很无聊，我可不想穿着你们这群无聊，去讨好一个更无聊的人，明白不？”
她把**的牛仔裤重新套上，转了个圈， “瞧，我是顾若，听到没，固若金汤的顾若！永远穿牛仔裤的顾若！用物质无法打败的顾若，让我按要求每天一套装扮自己？呵呵，当我是跳梁小丑么？”
她凑近其中一件洋装，“嘿，小家伙，挺高级的吧，一个月工资都买不起你吧，可枉图上我的身么？做梦，你跟那自以为是的家伙一样自以为是！”
她大笑起来，倒在床上。过了不过一分钟，她又坐正了身体，怔怔发呆。
似乎，他已经好几天没出现了，连个电话也没。她还想等他来抽查的时候用刚才的话再数落他几遍呢。
忽然就变得垂头丧气起来。
他会不会出意外了？
这个吓人的念头让她心一惊，冲进厕所，对着水池狠狠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嘿，里面是谁？怎么变得陌生了？以前明明是张自信的脸，什么时候变得象个心虚的小女孩？
完了，一定是哪儿出问题了。
不行，自己得干点什么。
去扶老奶奶过马路吧，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也可以，得转移注意力，每天神神叨叨的可不行。
神神叨叨的可不止顾若一个。这几天公司里同事们对顾若也是趋之若鹜，连走廊里的清洁工阿姨看到她，都俨然一幅遇到“少奶奶”的模样，鞠躬加嘘寒问暖体贴的不得了。还有，不知谁说她这身牛仔t恤的装扮可以为钓到高富帅带来好运，姐姐妹妹姑姑嫂嫂们人手一套！于是几乎成了xx电视台的台服。
大家都疯了。顾若想。
中午吃饭的时候，顾若找到了万人迷。
她们走到电视台顶楼的天台上，顾若来来回回踱了好几圈，万人迷干脆点起一枝烟等她开口。
顾若紧锁眉头：“看着我。”
万人迷瞪大了眼，“看着你干吗？”
“给我打个分数。”
万人迷一怔，脱口而出：“恋爱啦？”
“胡说，快用你多年勾引男人的经验，给我打个分。”
万人迷狠狠吸了口烟， “摆个你觉得最美的表情。”
“这样行不？”顾若拉动了面部所有她觉得能利用的神经，终于酝酿了一个“微笑”。
“哇靠，这就叫最美的表情？”万人迷被烟呛得直不起腰。
“啥叫最美的表情？”顾若摸摸头。
“听着，人微笑时，会牵动约十七根脸部肌肉，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眼周围的眼轮匝肌、口周围的口轮匝肌、鼻周围的鼻肌。 你看你，眼轮匝肌根本就没动，这就是传说中的皮笑肉不笑啊。”
“这简单，我马上就把眼轮匝肌笑给你看！”立马笑成眯眯眼。
万人迷叹了口气，摇摇头。“哎，不行，这一来又显出你眼角干纹太多......”
“得，快给我打个分数。”
万人迷现出严肃的表情，掐灭了烟头，围着顾若缓缓转了圈，看得顾若浑身发毛。
良久，沉沉吐出一句：“75分。”
“这么低？”
“实话实说，你的外表可以打到80分，不过收入微薄出身不高，得扣掉5分，不过心地善良为人爽快又可以加上5分，但性格古怪从不化妆又得扣掉10分，不过我个人保留对你个性的欣赏，所以那5分是我个人加分。”万人迷有条不紊的回答。
“不过，好好打扮一下，估计能混进85分。”及时补充。
顾若其实挺高兴的，她默默给自己打的分数是70分，没想到在别人眼里还不算赖。
“那你给那姓费的打个分。”顾若紧接着问。
“120分。”万人迷毫不犹豫地回答。
“哇靠，要不要这么夸张。”顾若直嚷。
“颜值爆表家室显赫就不用说了，难得是眼光独特痴心一片，加20分不为过。说实话，顾若，你上辈子估计拯救过银河系。”
“千万别把我跟他扯一块儿。”
“我可是听说费总已经展开猛烈追求了，每天一套洋装送到家里，连周末的礼服都备好了......”
晕倒，这么快就传遍公司了，难怪大家都疯了。
“姓费的真无聊，居然传这些八卦给你们，上次我摔伤的事，也是他告诉你们的吧。”顾若真有点生气了。
“费总哪有这个闲工夫，这些事都是他的助理说的。”
冤枉？
可他也从来不解释，哎哟，他干吗不解释呢。
“顾若金汤终于沦陷了吧。”万人迷兴灾乐祸地凑上前，细细地打量着她。
“沦陷？呵呵，我问你，如果拿一个数字来表示，从1－100，我跟这家伙在一起的可能性是多少？”
万人迷沉忖了下，忽然抬头坏坏地笑：“可以是负数么？”
“瞧，瞧瞧吧。”顾若笑了起来，“连自己都不信的东西，又有什么理由强加给我呢？”
“可是有灰姑娘嫁王子的故事啊。”
“那是童话，亲。”
“可有戴安娜王妃啊。”
“她已经死了，亲。”
万人迷怔住。
顾若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所以，听着，回去告诉大家，千万别再提我和费亦彬的八卦了，因为，我们分数差一倍，根本不！可！能！”
“可是，顾若，你干吗要在意这些呢？”
语塞。
“你如果真喜欢他，为什么要想这些呢？难道你是在意这些东西的人么？”万人迷忽然一幅饱读经书的样子。
“在别人眼里即使是0可能性的东西又如何？关键是你自己心里怎么想，可能性100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