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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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惠芬一早送了小志去幼儿园后，到菜场买好了食材，骑着电动车到许萧客家，已是将近中午。
保安早知道她的到来，热心地领着她找到许萧客的单元。
“都是许先生吩咐的。还有，这是别墅的钥匙，是特意留给你的。”保安笑眯眯的态度极好。
房子里静悄悄的，或许他还在睡觉吧，作家总是有半夜工作的习惯。
她不敢打扰他，小心翼翼推门进去，见到宽敞明亮的大厅中一尘不染，东西简简单单，但都显得价格不菲。
脱下鞋，端正地摆放好，在一楼规规矩矩地找到了厨房，厨房的台面上，放着一个信封，她打开一看，是张支票。上面有着串可观的数目。
白惠芬心里一触，默默地将支票放进包里，朝着这个硕大的厨房四下打量了番。
这是自己看到过的最大最豪华的厨房了吧，只是竟然闻不到一丝烟火气，从来没有开伙过吧，喔，这个男人，没有柴米油盐，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
忙碌了大半天，一桌美味欣然上桌。
红烧鲫鱼，腊肉千张，鸡煲，都是些大开食欲的菜肴。
只是——
别墅里始终空荡荡的没有人出现，已是下午一点，他难道不在家么？
白惠芬坐回桌边，静静等着，看着菜肴一点点变冷，看着日头从杆头爬到杆尾。
她想上二楼去看看，但始终没有迈开这步。这台阶是她与他的距离，是隔绝他的世界的标志，是她无论如何也踏不上去的阶梯。她只属于厨房，属于一楼的生活区。这点她很明白。
她小心翼翼地游荡在这个陌生的空间，真好，到处是书。无论是茶已上，或是阳台的一角，无处不见书的影子，似乎这个家里另一个主人的名字叫“书”。
川端康成，博尔赫斯，狄更斯，《双城计》，《追风筝的人》，都是自己喜欢的作家和作品......
什么时候，自己从那个充满幻想的文学青年变成了只会做饭的家庭主妇？
心一紧，又一松。
不对，怎么下意识在找与他的共同点了？
......
那是他的照片吧，他去过那么多的国家，噢，他还会开飞机，真好。
对了，这是全家福吧。
是在什么地方拍的？落基山脉？他的妻子多美啊，在夕阳下闪闪发亮，还有他的孩子，他们拥在一起，象是世上最幸福的家庭。
她想起有一次，她跟林飞带着小志去到附近山区里野营，也是这样一个下午，阳光懒懒地洒下来，她和林飞躺在草地上，林飞拉着她的手，似有似无地用手指敲打着她的手背，他闭上眼，仿佛在聆听森林的声音，她悄悄地转过头，望着他的侧面，觉得自己已然有了全世界。
眼角淡淡含了泪，竟是冰凉的，奇怪的是，不觉得悲伤，反而是种惆怅。
留下字条：
“许老师，菜烧好了，你只要用微波热下便可，我去接小志了。明天我再来。”
许萧客回家的时候，已是晚上七点。昨晚朋友请吃饭，结果喝着喝着便喝过了头，朋友替他订了房间，干脆在外面睡了一夜。
回到家，他才想起白惠芬来过了。
空间里透着一股食物的香味，竟让他觉得这个冰冷的地方，也渐渐有了热度似的。喔，美美的一桌菜，真是赏心悦目啊。
桌上的字条是她的字迹么，娟秀挺拔，出乎他的意料。
他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小心地拨开雪白的鱼肉，鱼肉已经冰成一块了，但这并不妨碍什么，反而更好吃吧。他也不急着吃，却闭上眼睛，贪婪地长嗅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夹起一块，象是某种仪式般，慎重地放进嘴里，细嚼慢咽。一股清凉和鲜美混着愉悦的感觉，从喉间滑入胃囊，舒畅无比。这熟悉而又特别的味道，大概在记忆中有过吧，那是多少年前母亲的年代才有过的味道？
味道是一种很奇怪的事物，它无形无色，却深刻存在在人们的感觉里，有时，你会依赖着某种甜品，在某个悲伤的时刻，有时，你会需要辛辣的味道，来拯救感情的麻木。
显然，许萧客心里有个部分，在某种味道的指引下，象是许久未开的屏幕被按下按钮，徒然明亮起来，这大概是种安心的感觉吧，又或是一种磁性，吸引着他越来越愿意朝着这个叫作“家”的地方回归。
清晨，不知从哪里，又飘来那股香味，将他从睡梦里拔了出来，细细的，如同薄雾似的弥漫在洒满阳光的卧室里，这才十点吧，自己怎么就了无睡意了？往日不过正午，从来不会起床吧。
某种能量在蓄集，让他很快地脱离了叫作“床”的物体，随着味道走下楼，他看到了那个忙碌的身影，被晨光洒满了金光，连影子都煜煜生辉，这是田螺姑娘么。他忽然冒出这个念头，很快又哑然失笑。
“嘿，许老师，你这么早就起床了？”她转过身，笑容明媚。
“你在做什么？”他嘴角挂着笑意，走上前。
“这是山茶蛋黄粥，”白惠芬耐心地介绍。“春天到了，喝这粥能除烦渴，对于那种心烦不得眠，消化不良，都特别有功效。”
许萧客一怔，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睡眠不太好？”
白惠芬微微笑着回应：“看着面相，略知一二。”
“噢？你还懂中医？”
“嗯，那时为了调理林飞......”她停了下来，脱口而出他的名字，让她有些怅然失魂， “调理小志的身体，看了不少的中医书。”她改口。
“嗯，厉害。”他装作若无其事，转了话题，“白厨师，今天的美食是什么？能不能提早透露一下呢。”
白惠芬吱唔着：“今早带的食材不多，本以为......嗯，本以为昨天的鸡汤会剩下一些......”
许萧客脸色微红，不好意思道：“真是羞愧啊，白女士一定没想到我的胃口有这般好吧。不过，真心觉得你的美食不可抵抗啊，一个不小心，就全吃完了，哈哈。”
“呵呵，你若是喜欢我的手艺，我高兴也来不及呢。只是得再去趟菜场......”
“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噢不了不了。我有电动车呢。”
“没关系，我闲来无事，而且逛菜场也是件很有意义的事呢。”许萧客拿起了车钥匙，朝着白惠芬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