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1/1)

他无法将所有的人带走,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些尸体焚毁,不让他们死后还要沦为帝国噬兽犬的饲料。

凯森他们将伤员搬上马车,铃兰挥动缰绳,狠狠抽打在马匹腰部。

三辆马车趁乱驶入漆黑的密林中。

真的成功了,我们居然逃出来了。夜风扑面,华德驾驶着马车,直到现在他还有些不真实感,从圣维亚的虎口下

不要掉以轻心,等他们反应过来,会派来追兵。凯森回头张望着,内心不敢有半分松懈。

队长,那个辰星使者是什么啊躺在拖车上,华纳仰望着夜空,喃喃地说,他、真的是神明派来帮助我们亚兽人的吗?

凯森微微有些晃神,他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没有能立刻回答华纳的问题。

就在这时,有人出现在视野的正前方,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马车被迫停了下来。

是你辰星使者。铃兰瞪大了眼睛,强拽住受惊的马匹,认出了拦路人的身份。

凯森也认出了来人,他直勾勾地盯着那银色的面具,一时间内心复杂的情绪,竟然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的同伴都救出来了吗?对方先开口。

是的

那人点点头:前面停着四艘木船,沿着格兰德河顺流而下,提西丰不可能追得上你们。

队员们丢下马车,相互搀扶着坐进木船里。

这里是一百金币,应该能够支撑你们到安全的地方。

凯森正站在马车边出神,一个沉沉的布袋丢进了他的怀里。

你就这样放我走了?凯森抬起头望向那纯白的身影。

你的这个问题有些奇怪,我似乎从来没有限制过你的行动。

不我的意思是,你花了五万金币,难道不指望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凯森皱着眉头,他从未将自己当作被贩卖的奴隶,内心也是想跟血字先锋队在一起的。

然而现在,当男人说愿意放他离开的时候,他自己的内心却莫名纠结起来。他想这可能是亏欠感在作祟。

我说过,这是无偿的帮助。那人转身摆了摆手,祝你们好运。

等一下凯森喊住了男人,接着说出了一句连他自己都感觉惊异的话,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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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辰星之神08

那人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如果是你的话, 我愿意让出队长的位置。凯森继续说。

凯森,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报答那人叹了口气。

不,不是因为什么报答, 是因为你, 你有这样特别的能力。

凯森顿了顿,声音渐渐变轻,经过这些年的努力,血字先锋队好不容易被我打磨成锋利的刀刃,现在, 我想找一位合适的执刀者。

执刀者也可以是你自己。

我原以为自己可以。但实际上,我没有这样的才能,兽人联盟也没有,我们都无法做到。

一开始我也不确定,然而经历过今晚的事后我彻底明白了,你一定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凯森认真地说。

我暂时不能离开这里。希恩沉默了片刻说。

为什么?帝国士兵肯定在到处追捕你!凯森无法理解男人的想法,你回去就等于让自己陷入囹圄。

神明会庇护我,况且他们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希恩向凯森走去,所以, 不用为我担心。

我忘了你还有着其他的身份。凯森垂下头, 轻声说,可以告诉我真相吗?你是真的相信神存在,还是单纯在以此为噱头。

你不该怀疑神的存在, 凯森。

可我闻到了你身上凯森的眼神飘到别处, 他神情有些挣扎, 最后还是欲言又止,没有说完。

你该走了,队员们都在等你。希恩沉默了一会儿, 望向河边停靠着的船只。

这东西还能用的,对吗?凯森摸了下挂在兽耳上的饰品,你说过会指引我们,指引这个世界。

是的,我会。

我明白了。凯森转过身离开,摆了下手,再见,使者大人。

再见,凯森。希恩说。

他站在原地,仿佛矗立在教堂的神像,远眺着河面上的船只直至它们完全融于浓浓的夜色中。

大人,我们该离开了。一辆马车停在了他身后。

林林驾驭着马车在森林中疾驰,有着精灵天赋的帮助,这辆马车仿佛看不见的幽灵,完美躲避开了帝国所有的搜捕队伍。

计划成功了。赫莱尔坐在马车上,伸手摘去男人的银色面具,把手帕递了过去,你脸上流了很多汗。

事实上,我头发也湿透了。希恩的脸色惨白,嘴角勾了下,这身衣服太闷了。

在我面前,就不必装腔作势了。赫莱尔的眼帘垂下,白色礼服的底部渗出了一块血斑,左腿被射出了一个窟窿,祝贺你又把自己弄成了拄拐的瘸子。

恳请帮我治疗一下,神明大人。

闭嘴,人类,不要这么喊我。赫莱尔面无表情地伸出手,轻轻扫过那分外刺眼的血窟窿。

这恐怕不行,因为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如此称呼你。

赫莱尔黑着脸,他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快将伤口治愈。

他们训练有素,只有一个士兵在下令前开了枪。希恩缓缓将染血的衣物脱下,换上学院的黑色校服,我的运气还不错。

训练有素?我只看见他们对着空气开枪?赫莱尔说,并且一个个还以为自己击中你了。

因为他们确实能看到了我。

怎么可能?赫莱尔缩着眉头,那时候你已经不在那了。

越是看得专注,越容易被自己的眼睛欺骗。希恩轻声说。

漆黑的环境、强烈的光芒、以及用心的瞄准不仅有着无比苛刻的条件,视觉暂留还需要很微妙的时间点,短暂到不足一秒,而他正是利用了这特殊的一刹那在所有士兵面前,创造出了近乎神迹的效果。

总的来说,这场营救计划就是一场近乎自杀似的赌博游戏,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将成败的关键压在了近乎为零的选项上。

这便是执棋人的快乐,独自控制风险,独自享受胜利。

今天会是帝国的不眠之夜,剩下的事麻烦您了。走进弗雷德里克堡,奥斯卡公爵冲他微微颔首。

希恩回到房间,平躺在床上,即使身处都城郊外,似乎也能听到城区人群的嘈杂。

「辰星」刺开阴霾闪耀世间,在每个人心中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象。

又近了一步。希恩阖上了眼,自言自语。

毋庸置疑,他是邪神的代言人,是争端的召唤者,企图用救世主的噱头遮掩自己不可告人的野心。这有陷入地狱的癫狂之人才会相信他的所言所语本周最新的帝国公报印着鲜红显目的声讨标题。

史蒂芬一边吸溜着蛤蜊浓汤,一边念着公报上的内容。

最近都城怎么了?不好的事一件接一件。史蒂芬紧皱眉头,弗恩殿下才离世没几天,又冒出来了自称神明使者的家伙,还真是祸不单行。你说这什么辰星之神是真的吗?

不知道,兴许是人假扮的。希恩低头切开盘中的煎蛋,鲜黄色的蛋汁流出。

我也这么觉得,但那天晚上有不少人都亲眼瞧见了。史蒂芬故意压低声音,有一个人影飘在都城上空,像月亮一样发着光,消失之后还有星星似的光点缓缓飘落,就像下了场星光雨一样。

是吗?希恩淡淡地说,听上去真神奇。

可不是,就因为这个神明使者,那天晚上都城完全乱套了,你在宿舍没听见吗?有枪声,还有爆炸声,学院都敲钟预警进入备战状态了。

没有,那天晚上我不在学校。

嗯?不在学校,你去哪了。

朋友家里。希恩随口说,他家比较偏僻,我们喝了些酒,可能睡得比较沉。

哇,那你真是错过太多了,伙计。史蒂芬嚼着鲜嫩的蛤蜊肉,对了,今天放假,你有什么安排吗?说起来帕克那家伙老是念叨着你

白色的花瓣从玻璃窗外飘落,一辆熟悉的黑色马车停在不远处的粉团花灌丛旁。

车夫四处张望了一会儿,与希恩对视后,有礼地点点头。

今天有些事,告诉帕克我改天再去看他。我吃好了,要先走一步,学长。希恩拿餐巾轻擦嘴角,站起身,离开学院餐厅。

是希恩大人吗?殿下让我来这儿接您。见希恩走来,车夫微微俯身行礼。

我是。抱歉,麻烦你了。希恩语气谦和,这些天太过忙碌,他差点忽略了自己与皇子殿下之间存在的「情人约定」。

马车停在第一庭院外,由高大石柱支撑的宽大门廊里,透过淡绿色的花园草坪,和煦的阳光从南面照射而来。

乳白色的地面上映着一道人影,人影有着细长的脖颈,穿着一条褶边的蕾丝长裙,拎着一只长方形的皮箱。

希恩缓缓抬起头,瞧见肿着眼的失意少女,对方似乎没想到会碰见他,神情忙乱得像一只随时准备蹬开芦管的翠鸟。

皇宫长廊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假装无视避开是不可能的事。

欧尼斯殿下。希恩俯身行礼。

希、恩少女发出极轻的声音。

两人停下脚步,中间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你怎么会在这儿?

因为玛尔斯殿下的吩咐。

这样啊,原来是玛尔斯哥哥找你欧尼斯勉强挤出笑容,对了,听说你在学院大考中排在第一位了,真为你感到高兴。

感谢您的关心,公主殿下。

好久一段时间没与青年见面,欧尼斯捏住皮箱的挽带,抿着嘴唇还想说点什么,然而局面似乎渐渐僵死,她实在想不到与两人都有关的话题了。

冒昧过问,殿下,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是和自己的女仆走散了吗?

嗯嗯,好像是,她们似乎在花园里,正在收集新鲜的花瓣。

那安全起见,还请让我护送您过去。希恩主动伸出手。

好啊欧尼斯将皮箱交到青年手中,挽了下垂着发丝,听见了自己怦然的心跳声。公主殿下,不知道这箱子里装得是什么?

是弗恩哥哥生前写的诗歌手稿。欧尼斯轻声说,我打算找一个安静美丽的地方埋藏起来。

弗恩殿下喜欢诗歌吗?希恩微微挑眉。

喜欢的,很小的时候他给我唱过一首有关牧羊女的田园歌,那是他自己作的词,是很欢快很押韵的曲子。

欧尼斯吸了吸鼻子,只是长大之后,我们关系越来越疏远,就再也没听到他开口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弗恩殿下身份尊贵,写出作品后,会有漫游的音乐家负责替他演唱。希恩温和地解释,而他自己唱则是不合适的。

我不理解。欧尼斯听着有些困惑,我喜欢跳舞,但是我不想只欣赏其他人的舞姿,那样我会很难过。

弗恩殿下是皇储。

难道成为皇储就不能唱歌了吗?欧尼斯愣了愣。

这世上没有谁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别说皇储,就是女王陛下也不行。

希恩没有将这再简单不过的道理点破,因为点破真相,将少女拉回残酷现实的人不该是他,时间点也不该是现在。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欧尼斯内心无比忐忑,慌乱间不小心踩到了裙摆,她下意识拉住身边人的手臂。

真是太窘迫了!欧尼斯的呼吸近乎停止。

身体一晃的功夫,她险些被自己衣裙绊倒出尽洋相。而现在她正搂着青年的手臂,身体失了重心,一副要窜进对方怀里博取欢心的姿态。

您还好吗?

我我欧尼斯眼角有点湿,面色酡红,头脑里嗡嗡嗡的乱响。

她真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此时此刻,青年身上温暖干净的气味包裹着她,他们离得是那样近,让她不由蠢蠢欲动,想起某个一夜晚自己无意的梦,一个她不敢和任何人言说的羞赧美梦

不行,现在不是想东想西的时候。她必须振作起来,赶紧说些什么,化解这尴尬到凝固的气氛。

你们在做什么?有人冷声说。

在走廊的南面,迎着阳光的方向,有一男一女走过花园石子路径直向他们而来。

提西丰姐姐欧尼斯咽了咽口水,像是受惊的小鹿,玛尔斯哥哥

放开欧尼斯公主,无礼之人。提西丰眼神冷冽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