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1/1)

拍完片出来,岳浦手里拿着两罐热饮,递给贺初一罐。

这么晚了,你穿得也少,喝点热的吧。

贺初窘迫着说:这我

两块钱的事情,不要不好意思。岳浦原本靠着窗台,这下子站了起来,重新架着贺初的胳膊,说:回去咯!

是医院为数不多的俏皮与乐观。

岳浦说:片子明天才能出来,今天只能给你活血化淤,做一些表面的工作。你怕疼吗?

贺初茫然道:啊?啊!

好了。岳浦甩了甩手,说:给你揉了揉,今晚应该能消肿。

腿疼,跟之前受伤还不是同一种疼。

贺初是很能忍受的,刚刚只是因为太过突然,所以才叫了出来。

岳浦的掌心温暖又干燥,还很宽厚那种有些陌生的触感残留在腿上,让贺初感到很难为情。

你今天这样子,恐怕是回不去了。医院里还有病床,你在这里睡一晚?岳浦却没有丝毫别扭,继续跟贺初说。

贺初愣了愣,低着头说:我听医生的。

岳浦就低低地笑了一下,说:你是小朋友么,听医生叔叔的。

声音很低,语气也轻飘飘的带着风。

贺初头更低,感觉耳朵都烧起来了。

岳浦把贺初送到了某间病房的病床上,然后说:别担心,我现在去给你办床位。你手机没电了吧?好好休息一下,充个电什么的。

护士在一旁说:岳医生,你亲自跑啊?不然我帮你吧。

岳浦笑着摇摇头,说:跑上跑下太麻烦了,你工作也很辛苦。

护士就说:要是所有医生都跟岳医生一样,我们该轻松多少啊!

岳浦这次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贺初看着岳医生的背影,问护士:岳医生经常这样照顾病患吗?

护士说:岳医生对病人挺好的,有耐心,也善良,能帮的就顺手帮了。不过帮人去办理床位好像还没有过。一般都有病人家属嘛。

护士无心的一句话,却让贺初陷入了沮丧。

他跟庄子悬同居,却是一个人来医院。

上出租车,是李强帮忙。下出租车,是岳医生帮忙。

在这种时候,庄子悬竟然连流氓和陌生人都比不上。

自己这七年,到底在做什么呢?

贺初才发现自己手机没电了,明明刚刚小程序挂号都没有问题的无奈找护士借了一个充电器,手机很快开机。

护士借给贺初一个充电器,贺初充上电之后,看到了好几个未接来电,还有老徐发来的微信消息。

在那么多未接来电里,竟还有一个是属于庄子悬的。

看到庄子悬电话号码的一刹那,贺初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

庄子悬找自己做什么?

但贺初很快意识过来,平静了心跳和呼吸,打开了老徐的对话框。

【???接电话???】

【到底怎么回事???分手了总不至于手机关机吧!!】

【回我消息,否则我就坐火车过去找你了。】

每隔几分钟就有一条消息,看得出来老徐是真的担心他。

贺初心里一暖,回复老徐:【我刚刚手机没电了现在在医院看病。】

老徐的视频电话立刻就打过来了。

贺初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接。他不想让老徐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可老徐一直不挂断,铃声里都能听出一股莫名的执拗。

贺初叹了一口气,只得接了。

怎么回事?这么一会儿没盯着你,你就把自己弄到医院里去了?老徐急得大声说,不过好在病房里没有其他病人,不会打扰到别人。

贺初说:不是不是,我之前跟你说过腿伤了,你还记得吗?今天出了点意外,病情加重,腿越来越疼了,所以我就来医院了

老徐说:你那不靠谱的男朋友,不送你来医院?哪怕分手了,也不能这点儿情分都不讲。

贺初神情落寞,说:我跟他本来也就没什么情分。

贺初这模样,跟之前说两人恩爱甜蜜的信誓旦旦的样子截然相反。老徐立刻意识到了什么,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贺初脾气好,是泥一样的人物。那个男人到底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贺初失望至此,甚至否定了他们之前的感情?

贺初侧过头,说:我不想说。

老徐气笑了,说: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包庇他。你还跟我说是你的错?就你这能耐,你是能出去偷人啊,还是敢骗他啊?你能有什么错?

老徐这样信任贺初的品行,贺初的心情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描述。

自己就这么胆小,连背叛庄子悬的事情都做不出来么?

庄子悬也是这么看待自己的吧,所以单方面跟自己做炮友,却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乱搞。

还在自己说出不止他一个之后,立刻跟自己中断了关系。

虽然很不想骂自己,但这的确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吧。

贺初脱口而出:我跟他本来就没在谈恋爱,他只是我炮友罢了,我有什么不敢出去偷人的?

老徐听到贺初这振聋发聩的发言,表情呆滞了两秒,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追问谈恋爱的事情,而是问:那你偷了几个?

贺初:

贺初说了谎,下意识躲避镜头,结果一转头,竟然看见庄子悬站在门口,表情愠怒。

偷了几个?庄子悬问。

气压低得快要把整个病房都冻起来了。

第16章 见笑

贺初怎么都没有想到,庄子悬会出现在这里。

尤其自己说了那样的话,还被庄子悬听到了。

微信视频里,老徐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问贺初:谁在说话?你身边是谁?

贺初没有说话,手机被庄子悬伸手拿过去,挂断了电话。

老徐没有看到庄子悬的正脸,只看到了西装和袖口,还有手腕上的手表。

老徐一惊,贺初没跟他提过那个男朋友具体情况,只说家里有钱,人帅,有一种霸道总裁的气质。

现在一看,或许远离对方比较好一点。

贺初不知道老徐心理变化,只能看着庄子悬,弱弱地问:你怎么来了

庄子悬说:你这些年睡了多少人?有做定期体检吗?我来这里,还真是来对了。

贺初说出那句话,是为了莫名其妙的面子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对老徐夸那种海口的。

可庄子悬这么说出来,轻蔑极了,好像嫌弃自己有多脏似的。

脏?

当初把庄子悬捡回家的时候,贺初这样有洁癖的人,都想过对方脏不脏。

贺初说:不会传染给你的。

贺初低头,不去看庄子悬。

庄子悬只能看到贺初的脑袋,和气鼓鼓的脸颊。

像个小仓鼠似的。

小仓鼠能有多委屈?不过是在自己面前扮可怜的招数罢了。

庄子悬这么想着,手却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贺初的脑袋。

贺初惊诧地抬起头,眼角还有没来得及掩盖的泪光。他的眼神在说:以我们的关系你凭什么摸我的头?

贺初是个很简单的人,一眼就能看透他的喜欢和迷恋,这也是庄子悬肯给贺初一套房来安置他的原因。

他太喜欢自己了所以怎么对他也没关系,他不会离开自己,也不会去找别人。

是这样干净。

可贺初这两天的表现,却让庄子悬有些刮目相看了。

贺初有些躲闪,稍微往后挪动了一些。

这个动作激怒了庄子悬,庄子悬抓着贺初的脑袋,限制贺初必须看着自己。

庄子悬看着贺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正好在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得病。

贺初被庄子悬盯着,骨子里莫名渗出一股寒意。

如果自己不同意,对方会把自己拉过去吗?

贺初说:我我不去。

庄子悬说:如果你害我得病了,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贺初条件反射一样地说:也有可能是别人传染给你的。

你咒我得病?庄子悬眉间戾气更重。

庄子悬更加狐疑,他觉得贺初是在推脱。

到底是跟怎样不三不四的人玩过了,才会连去检查的底气都没有?

整个房间的气压骤然变低,贺初甚至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正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庄子悬的手腕,把人推开了。

这里是医院,这位先生请不要做出这样的举动。岳浦的声音响起来。

贺初略微抬头,看见岳浦挡在了自己面前。白大褂给了贺初很大的安全感,贺初竟然有勇气与庄子悬对视,而不躲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给你撑腰?庄子悬一字一句地说:你们俩睡过了?

没有!贺初连忙说,岳浦是个好医生,现在也只是见义勇为而已,他不想让岳浦卷到莫名其妙的情感纠纷里来。

岳浦却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这位先生。

岳浦一派闲然自得,并不为庄子悬的气势所欺压。而庄子悬看着岳浦身后的贺初,明显对方觉得有了靠山,所以敢对自己撒谎、叫板了。

庄子悬挑挑眉,说:你是医生?那我应该放心了,医生的炮友一定很干净。

贺初的脸慢慢涨红了,他不知道岳浦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听到了什么,但他本能觉得很丢人。

庄子悬是怎么堂而皇之地在公共场合说出这种话的?

岳医生要是知道自己是一个随便的gay,会不会很后悔帮了自己?

岳浦一点儿没有被震惊到,而是说:你不应该以干净来评价一个人,这很不尊重。

贺初捏着被角,说:你别说了。

庄子悬说:怎么,自己做过的事情,却不敢说吗?

贺初低下头,神情有些萎靡,他多么希望庄子悬现在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否则他没办法消化自己只是个解决欲/望的工具的现实,内心还对庄子悬有诸多要求。

比如,他希望庄子悬能稍稍体谅自己,可庄子悬的语气却像是刀剑一样,刺穿了他廉价的自尊,让他的心隐隐作痛。

即便是我,也想要体面啊。

贺初声音很低,仔细听还有颤抖,我们的事情,回去再说好吗?我今天是来看腿的,等我腿好了,我会从搬出来。

庄子悬这才注意到贺初的腿,肿得跟条萝卜似的,还有红红紫紫的痕迹。

这是我家司机撞出来的?拿着凭证,我会报销赔偿的,庄子悬说,两倍。

钱。

自己被撞之后没有要赔偿,病情恶化之后没有要赔偿,独自来了医院也没有要赔偿。

可在庄子悬眼里,自己好像求之不得要赚这笔钱似的。

贺初说: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庄子悬不耐烦地说:我们之间没有感情,所以该承担的我会承担。要是嫌两倍太低,三倍也可以。

贺初说:我们只是互相解决生理需求而已,你要是真的过意不去,赔我医药费就够了。不用好几倍,我不缺钱。

至少不缺这个钱。

岳浦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贺初声音越来越低,哭腔越来越明显。岳浦掏出一方手帕,递给贺初,又挪了挪位置,越发阻断了庄子悬看向贺初的眼神。

贺初接过手帕的时候,跟岳浦手指碰到了一起。贺初说:对不起还有,谢谢。

那语气柔软,跟以前一模一样。

可庄子悬知道,对方今天跟自己的对话,统统又在努力地强硬语气。

有了新人,就怠慢自己了?

庄子悬冷哼了一声,说:不缺钱?不缺钱怎么一直赖在我房子里?你一个房地产中介,该不会找不到廉价合适的租处吧。

贺初说:等我腿好了,我会尽快搬出来。

你的腿什么时候能好,我怎么知道?庄子悬斜睨着岳浦,说:喂,医生,你什么时候能治好他?

岳浦皱着眉头,说:他的腿拖延了几天,情况很不乐观。要是再晚几天过来,说不定得做手术了。你们毕竟曾经是你们毕竟有过交情,不要做得这样绝情。

庄子悬说:我的房子,我想给谁住,就给谁住。我的新租客快到了,你赶紧搬出去,不要占着我家。

新租客。

贺初知道,那个新租客是一个叫任天纵的人。

卢舟要买房子给任天纵住,庄子悬要把人迎进自己家里。

那个任天纵,真的就那么好吗?

贺初点点头,说:任天纵什么时候回来?我会在那之前搬出去的。

庄子悬听到任天纵这三个字,却惊得快要跳起来了。

任天纵是他放在心里的宝物,即便当年的事情人尽皆知,也不代表贺初可以随意打探。

贺初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庄子悬既惊慌,又生气,说:你早就知道他了?

贺初说:你说梦话,我听到过。

知道自己是个替身,还愿意巴在我身边?

庄子悬觉得贺初很不可理喻,好像他自己也没把自己当个独立的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