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1/1)

心中想得多,院判面上却滴水不漏,仿佛明白宗启颢的意思领命离开。

他一个人不行,太医院的众多同僚也可以帮忙参谋嘛,他挺身顶了宗启颢的怒火,其他人也不能不出力。

余光瞥见地上的长影,祝斯宁头也不抬:怎么说,要给我做轮椅了吗?

宗启颢定定地看了他一会。

祝斯宁随手做了几个花切动作,感觉宗启颢似乎没有转头的意思,纳闷不已:陛下还有事吗?

盯着他看了半天,难道是想着靠眼睛量出轮椅的尺寸来?

阿宁,宗启颢终于开口,你还记得围猎时候,外族使节来京一事吧?

记得啊,怎么了?

萧逸明应该和你说过了吧,和谈的事。

说过了。祝斯宁点头。

宗启颢面上不变,藏于袖内的手却紧握成拳:阿宁对这件事怎么看呢?

祝斯宁想也不想就答:挺好的,萧大人很有才干,一定不负陛下所托,能顺利完成任务。

和谈可是大事,是主角事业的重大成就,他当然要努力促进,顺道夸一下萧逸明,刷一下宗启颢的好感度。

宗启颢继续追问:阿宁觉得很好吗?

当然啦,我热爱和平,支持陛下的一切决定。

如果朕说,不和谈呢?

什么?祝斯宁手上的纸牌跌落一地。

如果宗启颢不和谈,就和原来的剧情相违背,祝斯宁弄不懂宗启颢为什么会产生这个想法。

阿宁,宗启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不是一向都很支持朕的一切决定吗?

是可是,可是,如果不和谈祝斯宁结结巴巴,这个剧情怎么想都不可能改才是。

在这一刻,宗启颢突然明白,祝斯宁对于萧逸明也有一定程度的盲目相信,而且对于某些事情,似乎真切地相信它会发生。

现在他和萧逸明两人的想法相左,祝斯宁就混乱了。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确切地说要和谈,才刚开完小会,和一众臣子说明自己不和谈,祝斯宁怎么能够凭萧逸明的一个猜测,就如此确定自己会和谈?

宗启颢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没有再逼着祝斯宁说下去,转身看着窗外灰蓝色的天空:朕想起还有些奏折没有处理,先回去了。

祝斯宁坐在原地,目送宗启颢离开。

今天红血条暴跌了这么多,祝斯宁无论如何都是要记录的,而且还有宗启颢这一次和原剧情相差太多了,如果不和谈,萧逸明的官途必然要坎坷很多,还有自己的记忆

祝斯宁翻出小册子,开始做整理。

人的记忆是会往自己有利的方向美化的,对于自己不利的细节会选择忽视遗忘,因此,哪怕自身的记忆力非常出色,祝斯宁也没有要依靠的意思,反而开始写日记做记录。

第一次没有按照剧情走,是宗启颢没有赐酒给萧逸明,而祝斯宁在系统的促进下,完成喝酒的任务。接下来宗启颢没有派人送萧逸明,让后期的剧情出现偏差,最后是祝斯宁派人解决的。

与原剧情不同的第一个爆发节点是宗启颢拒绝萧逸明的捐款,导致祝广祝修永逗留在京参加围猎,萧逸明没能升迁,依旧做他的翰林修撰。第二个节点是围猎时宗启颢拉住祝斯宁不让他下场,祝修永最后代替了祝斯宁,让他避开关键剧情,同时,系统参与发布任务让祝斯宁配合。

宗启颢时常会有主动改变原剧情的动作,改变得并不多,每次只有一点点,但是接连积累下来的改变,最终改写了关键剧情。

现在,是宗启颢突然说他不想和谈了

这已经和原剧情背道而驰了。

是在套他的话,还是真的不想和谈?他和萧逸明到底走到哪一步了,为什么萧逸明的升迁之路没有像原剧情那样顺利?

复盘到这里,祝斯宁突然想起,系统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发布任务了,最近的任务进度都是他靠着刷宗启颢的好感度得来的。

收了笔,祝斯宁抬头看一眼窗外的明月。

这么晚了,宗启颢今天不会再回来了。

他说他还有事要忙,是在忙和谈的事,还是别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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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宗启颢的寝宫内。

宗启颢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里了,然而这里还是没有一点变化,熟悉又陌生。

身边宫人看到宗启颢在这个时候回来,资历浅的宫人完全控制不住脸上惊愕的表情。

果然是在椒房殿待太久,众人早已习惯了。

宗启颢独自陷入沉思,祝斯宁自己都不曾发觉,秦王妃的死亡与和谈对他的影响是很大的,只是他下意识地回避,连回忆都不想。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宗启颢还没有其他动作,姜伟终于憋不住问道:陛下,今天晚上是不去椒房殿了吗?

宗启颢看向窗外高悬的明月。

他和萧逸明终究还是不同,在这里,但凡有危险,在京城内孤立无援的祝斯宁只会相信他,要不然也不会硬撑着走去翰林院找他了,也不会在走不了的时候死命拽着他。

那是祝斯宁的全部力气。

祝斯宁行动不便,自己居然就这么落下他走了。这么晚了他一个人

宗启颢一步踏出宫门:去椒房殿!

第46章

收好册子,祝斯宁准备睡觉了。

没了宗启颢, 很多事情祝斯宁都要宫人帮着才能完成。

回到床上等待宫人将他的衣物放好, 祝斯宁看着满殿光亮的烛火, 吩咐道:把灯熄了吧。

宗启颢不来,留这么多灯只是单纯的浪费。

殿下, 不等陛下了吗?有宫人问道。

祝斯宁摇头:不了。

他不会来了。

宗启颢是个勤政的帝王,如果是紧急的事一定会当天迅速处理好, 不会等太久,而不重要的,一般也不会拖太久, 每日剩余下来的待处理事项极少,不需要他这么晚还需要特意回去处理。

椒房殿内的宫人依言熄了灯, 因为担心祝斯宁行动不便, 晚上有急事叫不到人,便多分配了些人在殿外守夜。

宗启颢到的时候, 看到的是一座漆黑安静的宫殿。

门口的宫人肃穆站立, 看到他忽然出现, 行了一礼后犹犹豫豫地开了宫门:殿下已经睡了, 还请陛下轻些动作。

睡了?宗启颢脚步一顿, 望向漆黑寝殿。

里面一盏灯都没有。

宗启颢恼火得很, 又顾虑到已经入睡的祝斯宁,强压着火气问道:怎么不点灯?祝斯宁怕黑, 现在腿又走不了, 不点灯实在太危险了。

宫人垂首答道:陛下不在, 殿下就说不必点了。

宗启颢轻声问:皇后他以前一个人睡的时候,也不点灯吗?他记得祝斯宁曾说过,他怕黑的。

宫人摇头:不点的,殿下起夜都不叫人的。

好,外面守着吧。宗启颢轻手轻脚,摸黑进了寝殿。

无风的夜,月光依稀透过窗边的纱帘流泻到窗边的空地,寝殿内一点声音也没有,宗启颢只能看到家具黑乎乎的影子。

早就已经对寝殿内的摆设熟悉非常,不需要点灯,宗启颢同样可以绕过桌椅,无声走到床边。

轻纱垂落,掩盖了祝斯宁的身形。

宗启颢突然生出胆怯来。

这么晚了,他贸然过来会不会打扰已经睡着的祝斯宁?

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宗启颢犹疑不已,他还是放不下担心,想要看一眼祝斯宁再走。

祝斯宁睡觉的时候向来很乖,他就确认一下,然后就走。

宗启颢撩开纱帐,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澄澈的眼睛。

阿宁?!

猛退后几步,幸而及时扶住,宗启颢才没有摔倒在地。

祝斯宁就在帐内,睁着眼睛没睡觉。

宗启颢深呼吸几次才平稳下来: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祝斯宁一翻身,就觉得旁边缺了一个,他睡觉动作不多,不占地方,这床又这么大,他一个人睡着还怪空的。

专门等着朕呢?宗启颢想笑又想打祝斯宁,刚才真的吓到他了。还以为祝斯宁早就睡了,没想到一直睁着眼在床上等他呢。

祝斯宁老实点头:还想看你要站多久,说不定你再站一会儿,我睡意就来了。

宗启颢:

祝斯宁睡不着,恐怕还是因为心底那些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忧惧。

宗启颢伸手,想摸摸祝斯宁头上翘起来的那缕头发。

祝斯宁一歪头,躲开了,眼睛盯着宗启颢不说话。

宗启颢笑了一下,读出祝斯宁眼中的意思:好,不摸,睡吧。

陛下怎么会忽然回来?祝斯宁终究还是问了。

原本他以为宗启颢走了就是走了,居然还摸黑回来找他。

祝斯宁试探问道:陛下是不是落什么东西了?

落东西?宗启颢勾了勾唇角,之前所谓的只是看一眼就走的想法在这一刻全都消散,是落东西了。

落下他的阿宁了。

宗启颢摸黑脱了外衣上床,替祝斯宁压好被角。

祝斯宁全程保持不动,就这么看着,实际上他也动不了。

现在已经没人会替他做这些,祝修永也不会,只有宗启颢了。

好了。宗启颢将最后一个被角压好,最后将祝斯宁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

祝斯宁眨了眨眼:不可以碰手。

那你自己放。宗启颢也不强求。

看祝斯宁自己将手放进去,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来看人的乖巧模样,宗启颢内心软成一片,俯身吻了吻祝斯宁的额头:晚安,做个好梦,阿宁。

啊祝斯宁瞬间懵了。

宗启颢做完这一切,神色如常地躺下睡觉,只留祝斯宁一个人瞪着眼,看系统界面上的红血条瞬间骤降百分之三,只剩百分之五十七了。

虽然紫色的任务条也走了百分之二,到达百分之五十五,但是红血条的降低速度比任务条快太多好吗!

明明宗启颢的手和他没有接触太多,怎么红血条忽然就降了这么多呢?!这明明只是一个普通寻常的晚安吻而已!

也许他需要再确定一下红血条的降低条件。

祝斯宁偷偷瞄了眼宗启颢,他已经闭上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好机会,要不要试一试呢?

祝斯宁磨蹭着从被子里直起身,慢慢直起身子探向宗启颢。

剑眉英挺浓密,紧闭的眼睫下蕴藏一双锐利又常常含笑的眼睛,脸部轮廓分明,是清俊又贵气的长相。

既然宗启颢给了他一个晚安吻,那他回一个,也是很正常的吧?还显得他特别有礼貌!

祝斯宁沉思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不管怎样,小命要紧,他付出三个百分点试探清楚相当划算。

时刻注意红血条,祝斯宁低下头,将唇印在宗启颢的额头上。

瞬间,红血条降下百分之六,只剩百分之五十一。

居然是双倍,亏大发了!

祝斯宁瞪着系统界面,心痛到不能呼吸,这什么计算方式?!

一点都不科学!

打击太大,祝斯宁浑浑噩噩地闭上眼,只想打死之前那个觉得相当划算的自己。

一边的宗启颢睫毛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睁开眼。

只是两侧的手将附近的被单紧紧攥在手心,揉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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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来,宗启颢已经不在了。

祝斯宁坐在床上,摸了摸床褥的温度,还没说话,旁边的宫人便道:陛下上朝去了,不是不愿意留下来陪着殿下的。

祝斯宁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猜的。

祝斯宁哦了一声,躺回床上:我知道陛下上朝去了。

同在一张床上睡了这么久,祝斯宁早就摸清宗启颢的上朝休沐规律,他甚至知道宗启颢是什么时候走的,他只是

只是什么呢?

祝斯宁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到答案。

双脚无力走到哪里都需要人扶着,祝斯宁更不爱动了,偏偏上次他走得匆忙,还了书给藏书楼后忘记把找合意的新书了。

自己和自己下棋混过上午的时间,下午陆贵妃来到,祝斯宁才总算没那么无聊。

殿下这腿陆贵妃坐了不到一刻钟,就发现祝斯宁下身的动作一个都没有。

祝斯宁喝了口茶,随意翻过一页账本:摔了一跤,伤了。

可是宣了御医?

宣了。

陆贵妃继续问:御医怎么说?

不知道。祝斯宁想起院判那凝重的模样,还不肯让他知道诊疗结果,随意猜测道,可能要坐轮椅吧。

陆贵妃大吃一惊:这么严重!

祝斯宁看她一眼。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陆贵妃随即用手帕掩嘴:这这个还能好吗?殿下伤成这样,陛下怎么说?

祝斯宁答道:没怎么说,当晚就走了。虽然后来又半夜溜回来了。

走了?陆贵妃差点咬到自己的手指,陛下难道不关心殿下吗?怎么说都应该做些什么吧

祝斯宁纳闷:做什么?他又不会看病。

陆贵妃: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陆贵妃想了想,既然宗启颢对他不闻不问,祝斯宁虽然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一个人难免孤单,还是得找点人来,做点别的什么才好。

殿下,要不然臣妾找几个来陪你打牌吧?陆贵妃接下来还有宫务要处理,不能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