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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笨西瑞尔弯腰,用鼻尖轻轻蹭在莱茵斯温热的脸侧,笑着抱怨,莱茵斯真是笨死了,连自己侍奉的神明都能弄错。

一条触手代替了被子,被莱茵斯抱在怀里。

另外一条从后面挨住他的后背,不让莱茵斯有一点逃离的空间。

西瑞尔纯黑的眼珠被血色覆盖,宛若魔神一般俊美的容貌也没办法压制住那份诡谲。

西瑞尔语调很轻松,就仿佛现在这个房间中,没有昏睡的圣子殿下,没有数十条怪物一般的触手。他只是坐在莱茵斯对面,和他闲闲地说着封地上的小事。

要是这样就好了。

西瑞尔苍白的手指点在莱茵斯的眉间,吾诅咒背叛神明的信徒

男人眼梢狭长上挑,使他像是现在这样心满意足地笑起来时,带着种狐狸般的狡黠。

后面的声音隐没于黑暗,只有莱茵斯不安地颤动眼睫,那两篇淡金色的睫毛被泪水沾湿。

我祈求宽恕父神我祈求,宽恕

一楼大厅,赛琳娜坐在这里等了很久,她双手放在膝盖上,脊背笔直,像是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母狼。

公爵家的小姐就这么用碧蓝色的眼瞳冷冷盯视着二楼,莱茵斯雪白的房门。

您可以先回房间,晚饭还有一会才能做好。管家提醒道。

赛琳娜缓缓转过头,你觉得,我和我的哥哥比起来,谁更美丽?

如果她的面前有一面镜子,赛琳娜会为自己毒液一般的眼神感到惊诧。

但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西瑞尔,怎么有闲心放在这个上面。

管家有着和他主人一样的黑瞳,他看了一会赛琳娜,突然笑了,我个人的看法是,科博少爷更加美丽。

赛琳娜的脸在一瞬间扭曲。

毕竟谁都会被圣洁美好的生物吸引,人类总会为神明折腰。这话也许有些冒犯,但您的哥哥身上,有种令人折服的神性。

他经常站在西瑞尔身后,赛琳娜身后,乃至莱茵斯身后。作为一个管家,赛琳娜对面的男人平凡而沉默。

但在这一刻,他的声线居然带上了一种让人难以挣脱的诱惑。

他在告诉赛琳娜,莱茵斯的惑人来源于他的身份。

他是光明圣子。

如果他没有这个身份,西瑞尔就不会再将目光放在莱茵斯身上。

赛琳娜眨了一下眼睛,因为她盯视了对面人太久,居然有一颗眼泪从眼眶中落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手背上。

赛琳娜觉得这只是生理反应,但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块布堵住了跳动,冷冰冰地坠在那里。

管家安静地等待赛琳娜做决定,赛琳娜对莱茵斯的爱意已经化为本能,她根本没办法说服自己去加害莱茵斯。

但最终,暗神的蛊惑还是起了作用。

赛琳娜起身,声音冷漠,我知道了,希望我们今天的对话不会被任何人知道。

如您所愿。

管家礼貌地让开路,赛琳娜从他面前走过,脚下没有停顿分毫。

所以,她要怎么做呢?

莱茵斯昏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到第二天的八点才醒来。

他略微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身体,每一根被肌肉包裹的骨骼都酸软无力。

不知道是不是莱茵斯的错觉,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平时在被别人触碰以后,只要睡一觉一切都会回归正常。但这一次,他总觉得尾椎骨那里还是酥酥麻麻的。

今天是个晴天,明媚的阳光洒在落地窗前的一片空地上。还沾着露水的微黄枝叶挂在树梢上,摇摇晃晃。有麻雀停在了莱茵斯的窗外,朝里面歪头看来,似乎很好奇。

一切都和平时没有任何变化。

莱茵斯按了下眉心,我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是这次反应太过剧烈留下了后遗症吗?

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圣子殿下的脸又有些烧,他居然是被西瑞尔抱回来的。还被那么多仆人围观。

他现在真的一点都不想出门了。

莱茵斯红着耳尖走进浴室,决定把自己打理干净以后再去向西瑞尔道谢。

客房的浴室非常大,浴缸甚至躺下两个人也足够。莱茵斯心不在焉地解下睡裤,旁边的水龙头已经在哗哗地放热水了。

随即,有什么冰凉细长的东西扫了下他的大腿。

莱茵斯指尖一顿。

从醒来开始到现在的隐约不安终于露出了狰狞的样貌,咧着森白的牙齿朝下方的圣子殿下轻笑。

莱茵斯细腻的皮肤上,宛如中欧手绘花纹的深黑纹路并未消失,它们横亘在莱茵斯的皮肤上,仿佛一道代表不详的标记。

与此同时,人类本该早就失去作用的脊椎最后一节由粉白缓缓被染上墨色,连接着一条微微翘起的黑色小尾巴。

似乎是察觉到了莱茵斯的注视,末端的小桃心摇了两下,像是在打招呼。

它大概在高兴主人终于发现了自己,将它从裤子里放出来,但莱茵斯却满脸苍白。

他长出了恶魔的尾巴。

莱茵斯认不出小腹的魔纹,因为关于这都被关系的记录早就被暗神的信徒束之高阁。但属于黑暗生物的基本特征却是每个神职人员都需要记忆的。

在这个有神明的时代,总有些人愿意献祭自己的身体灵魂和虚空中的黑暗生物做交易。很多时候,他们会被欺骗,也有很多时候,他们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会付出代价。

其中一部分就会长出莱茵斯这样的黑色尾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还会长出恶魔角,如果力量足够强大,甚至可以拥有蝙蝠一般的双翼。

对于暗神的信徒来说,这些都是父神给他们的恩赐。

但对于圣子莱茵斯,这是一份再恶毒不过的礼物。

等他回去以后,是要接受检查的。为了防止圣殿中有人背叛光明神,每一次回去的成员都会被带进小屋中接受全|裸检查。

当初莱茵斯的魔纹还能隐藏,但现在,不仅是魔纹再无法消失,身后还长出了一条尾巴

莱茵斯空茫的目光看向镜中的自己,清丽的脸上苍白一片,他几乎听到了自己齿间微微碰撞发出的轻响。

如果他这个样子被教会的人发现

莱茵斯想起之前投入暗神怀抱,而在胸口上纹下标志的牧师。他被绑在十字架上,将罪恶的身体展现给所有人看,而他的老师就站在台下宣告那人的罪责。

莱茵斯下意识扶住水池,冷汗从鬓角滑到下巴,在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

没过多久,同一片瓷砖上的水滴成分中就多了眼泪。

被暗神惩罚的小圣子抱住自己的膝盖,如同一只被雨水打湿全身羽毛的白鸟。

我得,把尾巴处理掉。

莱茵斯想道。

他机械地套上衣服,在按上门把的瞬间缩回手。

莱茵斯强行让自己冷静,他穿了长袍,没人会看到他腿|间的尾巴。

两秒之后,莱茵斯走出了第一步。

我去厨房拿把刀,再拿一瓶烈酒,这样就好

莱茵斯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他对光明神的忠诚不仅只是影响自己,还影响着整个科博家族。

要是被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恶魔的特征,所有人都会被牵连。

莱茵斯?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小圣子的脊背微微一颤,莱茵斯像是只收惊的小鹿一般回头,碧蓝色的眼瞳中有他自己都没发现的雾气。

西瑞尔在心中叹了一声。

真可怜。

莱茵斯该照照镜子,这样就会知道自己现在有多柔弱可欺,他在看向别人的时候,满眼都是求助,仿佛躺在神坛上将自己献给神明祈求庇佑的绝望旅人。

我又怎么舍得让这样漂亮的孩子忍受惶恐呢?

暗神在心中为自己的恶劣开脱。

他走上前,抬手抚摸了一下莱茵斯的金发,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莱茵斯摇头,后退一步。

眼泪快速聚满了眼眶,一滴一滴地砸下来。他不知道该向谁求助,或者谁都没有办法救自己。

没事。

西瑞尔伸手将可怜的小圣子抱进怀里,就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因为莱茵斯做噩梦而安慰他的朋友一样,怎么会没事,你都哭了这边都是冷汗,到底怎么了?

这次,身体的热意上来得非常缓慢,仿佛在给莱茵斯时间享受西瑞尔的安抚一般。

也确实,莱茵斯被这个拥抱安抚到了。

他双手攥住西瑞尔的衣服,小声啜泣起来。

就一会,让我被抱一会,反正西瑞尔什么都不会察觉。

我太害怕了。

莱茵斯幼猫一样在西瑞尔的肩头轻蹭,西瑞尔呜哥哥

这就是意外收获了。

操纵一切的黑暗生物轻轻咬住舌尖,抑制自己某些更加恶劣的想法。

比如说,让莱茵斯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恶魔的特征,他会被教会关在铁笼子里的吧。

再或者,他可以揪着莱茵斯新生的尾巴逼迫小圣子为自己做些什么

西瑞尔浅笑着摇了摇头。

好了,不急。

这些都不急。

他们在二楼的走廊拥抱,而一楼,才从外面回来的赛琳娜缓缓睁大眼睛。

一秒之后,那其中全是暗色。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了下营养液,五号写鲛人的番外嗷

第72章

西瑞尔真的很温柔, 莱茵斯想道,就像几年前一样,西瑞尔抱着他, 在他耳边小声安慰。

西瑞尔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他了, 是不是身体哪里难受, 是不是在他这里住的不好。

别哭了,莱茵斯。西瑞尔轻轻舔吻他的睫毛, 你快把哥哥的心哭碎了。

莱茵斯将额头抵在西瑞尔的肩头, 手指颤抖地圈在他脖颈后, 整个人像是树袋熊一样挂在男人身上。他轻轻地摇头,委屈到了极致。

哭了一会,小圣子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耻。

好在他长出尾巴以后, 就算和男性亲近也再不像从前那样会失去行动力。

莱茵斯推开西瑞尔, 我没事, 只是被噩梦吓到了好了西瑞尔,别看我。

莱茵斯偏头,鼻尖嘴唇和耳廓都湿红湿红的,说话声音也软软的。要是有不明情况的看见, 很容易就以为是西瑞尔欺负了他。

但他面前的男人根本不听, 弯腰用手指擦掉莱茵斯的眼泪,告诉我,莱茵斯,你到底在哭什么?

这一刻西瑞尔的声线比平时略低, 带着让人陷进去的诱惑。莱茵斯脆弱的神经差一点点就被触动,扑进西瑞尔的怀中将所有委屈都说出来。

莱茵斯喉头动了一下,我,没事, 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做了噩梦而已。你可以让一下吗,西瑞尔。我想去厨房拿点东西吃。

你在家的时候都没有因为噩梦找人哭过,怎么来庄园以后变得这么脆弱。

突然,一道冷冷的女声从西瑞尔身后响起。

莱茵斯愣了下,看向来人。赛琳娜今天穿了一件暗蓝色的长裙,小姑娘一向喜欢昳丽明媚的颜色,莱茵斯记得她衣柜里,深色的衣服只有葬礼上使用的黑裙子。

被妹妹直视眼睛的时候,莱茵斯居然感到了一种陌生。

就好像这个人的皮囊下不再是莱茵斯熟悉的赛琳娜,而被某些东西换成了另外一个憎恶他的灵魂一样。

赛琳娜屈膝朝西瑞尔行了个礼,随即拉起莱茵斯朝不由分说地向楼下走去。在这一瞬间,莱茵斯甚至想要挣脱,站回到西瑞尔身边去。

赛琳娜,赛琳娜你抓痛我了。莱茵斯的眉蹙着,他轻轻地按在赛琳娜的手上,做着象征性的推拒动作。

身为一名淑女,科博家族的小姐拥有一双柔软细腻的双手。但此时,它们紧绷冰冷,力气大得吓人。

莱茵斯被赛琳娜一口气拉到庄园西南角才停下来。这里靠近花园,连着没有人会关注的储物间,就算是从二楼的窗户往下看都看不到这个死角。

莱茵斯被推了一下,后背撞到了墙壁。

赛琳娜站在他面前,凉凉地看着他。少女背后是阳光,所以她的影子笼罩到了莱茵斯的脸上。

赛琳娜?莱茵斯感觉自己新生的小尾巴绷得笔直地贴在腿上。

他的赛琳娜,好像真的出了一点问题。

莱茵斯。面前的少女缓慢念出他的名字,你知道在教义中,同性之爱是污祟恶心的,是吧?

莱茵斯只觉得一杯冷水兜头淋了下来。

他终于明白这两天的赛琳娜看他的眼神中到底藏着什么

他的妹妹,居然是在恶意揣测他和西瑞尔的关系吗?

为什么?为什么科博家高傲的小女儿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才和西瑞尔相处几天,就已经像是贵族的情妇那样?

莱茵斯知道那些在爱情中卑微,被感情扭曲心性的女人。他一直以为赛琳娜不会这样,但现在看来,是他错了。

赛琳娜?你到底怎么了?莱茵斯不可置信地按住赛琳娜的肩膀,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赛琳娜反唇相讥,你凭什么质问我?西瑞尔难道没有让你改变吗?你背弃教义,对一个男人大献殷勤

赛琳娜!

莱茵斯的唇瓣张开,碧蓝色眼瞳中全是令人心疼的悲伤。

他大概想说很多话,但最后,莱茵斯只是轻声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赛琳娜眼中心中已经被妒火填满,根本注意不到莱茵斯怎么样。

我说错了吗?你对着一个男人装恐高,我们小时候明明经常爬花园后面的那棵树,你可从没怕过。赛琳娜的声音近乎冷酷,你和西瑞尔装什么可怜呢?身为圣子,莱茵斯你就不感到羞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