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1/1)

奥格斯特微微俯下身,贪婪地呼吸着小银尾的气息。

还不够。

这点只能算是甜点的好处怎么够?

脸侧的透黑色鳞片缓缓浮现,奥格斯特撑在熟睡着的莱茵斯上方,慢慢露出了鲛人本相。

莱茵斯把他当成朋友,当成弟弟,甚至现在把他当成了唯一可以依靠的支撑,但还不是爱情。

鲛人这种贪婪的生物从来不能忍受将就,他要莱茵斯所有的情感都停留在自己身上,才不会让小银尾糊弄过去。

狰狞可怖的爪子压在被子上,奥格斯特抬起身,一点一点远离了莱茵斯。

眼前的香甜诱人无比,但如果想要获得小银尾,鲛人必须要学会延迟满足了。

窗外天色已经全黑,夜晚开始,街道上多了不少巡逻的治安官。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来往的商人旅客,甚至包括本地居民都开始失踪。

无论上想怎么封锁消息,还是难免有人讨论。

奥格斯特当然可以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毕竟现在的他已经拥有足够强大的催眠能力,可以让那些失踪者的亲人朋友再也记不起存在过这个人。

但没有必要,他本来就要钓鱼的。

奥格斯特站在窗边往下看,腰背微微拱起,那是个准备狩猎的姿势。

他看着那些治安官,他们有意无意地朝这栋房子看来。这座小镇虽然在港口旁边,但民风淳朴,安逸得治安官也都矮胖矮胖的。

但今天,其中多了不少健壮高大的新人。

不得不说,作为帝国的门面,肯利军团中的士兵在外形上还是拿得出去的。

奥格斯特笑了,看样子,鱼已经上钩了。

莱茵斯在深眠中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呢喃,他本能意识到即将要发生什么,但身体和意识都无力反抗。

奥格斯特绕过床边,弯腰从衣柜里抽出一个布袋。他随意打开,趁着窗外暗淡的月光可以看见一套被折叠整齐的治安官制服。

这是奥格斯特特意留下来的。

二层小楼安安静静,两分钟之后,一个黑影从一楼的矮窗中钻出来,闲懒地走过花园,再翻出栏杆。

年轻的治安官站在马路上,仰头看了眼二楼卧室的窗户。等到莱茵斯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会被吓成什么养样子啊。

身后一阵脚步声越靠越近,那人估计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还特意等了片刻才拍在奥格斯特身上。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来人压低声音,只用气声问道,上面不是说不能惊动罪犯吗?

奥格斯特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转身的时候却已经带上了点不耐烦,里面的估计早就睡熟了,有什么好看的。

治安官被这群混资历的公子哥弄得没办法。

虽然上面说这次抓捕任务的对象是逃窜到这里的凶犯,手上十几来条人命。但治安官内部都偷偷说这根本就是吹出来的。

搞不好就是两个无关痛痒的小偷,为了给这些士兵的履历上再添一笔所以才吹嘘成凶犯。

要是上面真想抓,肯定不会让这些草包来。

但治安官没有办法,他又不能违抗命令,抓捕工作一向是这样的,要不您先去那边休息一下。

奥格斯特冷笑了一声,又不是现在就抓,这么多人在这守着难道还多我一个吗?

治安官嗫嚅片刻,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要不您先回去休息,等开始了我叫你们。

治安官小心抬头,见奥格斯特没有不满的意思,心下骂了一句。什么玩意,不就是想要偷懒吗,狗养的。

他一边骂,一边还是把奥格斯特带到了街对角一处不怎么引人注目的旅馆中。

这栋楼本来是做商人生意的,但今晚却暂时被征用了。

奥格斯特在门口停下,他们都在这里?

治安官忙点头。

橘黄的灯光下,这位士兵似乎是笑了下,速度太快,治安官甚至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我知道了。奥格斯特垂眼看他,瞳仁在一瞬间拉长收缩,向黑暗中的野兽一样微微亮起荧光。

治安官呆呆地和他对视,一动不动。

里面有多少人?

十七个,不十八个。

欧珀恩是怎么和你交代的?

奥格斯特闲适地推开门,这边的动静立刻引起里面士兵的注意。

谁啊?

要回来不早点回来,这时候吵死了

他妈的赶紧关门。

治安官充耳不闻,一字一句地交代计划,上面说要先做些准备,让我们等着。红色的信号弹发出以后,守在旁边的就冲进去抓人。

不知道是什么准备,但我看见有穿黑袍的人提了很多颜色的粉末或者小瓶子到那里,然后跪在地上用笔画东西,还有重型**支在楼上。

等抓到以后要上面会有人亲自来看,他们准备了铁笼和锁链,船停在左侧的三号渡口,是一艘很庞大的战船。

对,笼子很奇怪,有个女人往上面挂了不少牙齿一样的东西。

如果顺利的话,船今晚就能启程,上面说要把罪犯带去皇都审判,所以让我们手脚麻利点

隔着一道门,走廊上还不时有进来出去,但唯独这道门后面,最为安静。

巫女猛地仰头,椅子腿发出可怖的嘎吱声,将后面毫无防备的研究院都惊了一跳。

你怎么了?欧珀恩皱眉问道。

巫女捂着头,突然狠狠瞪着欧珀恩,我看到了背叛。

研究员下意识看了一样院长,虽然欧珀恩消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研究员确认那不是被戳穿以后的心虚。

欧珀恩:我不明白只在说什么。

巫女起身,冷冷开口,合作方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没有手下,没有随从,一整天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如果命运的走向中染上了背叛,那只有你能做到。

欧珀恩,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

欧珀恩没说话,他在思考巫女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巫女要的是消除威胁,让人类的发展回到从前。而欧珀恩要的是成神,是铸造新的秩序。

只看现在,他们两个确实可以合作。但只要鲛人一被抓到,对峙就开始了。

巫女除了占卜术一无所有,如果她为了目的,现在就开始准备

用看到背叛这种理由要求欧珀恩暂停抓捕,或者添加其他什么人的话,不是没有可能。

欧珀恩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怀疑,他缓缓开口,那你想怎么样?

巫女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他的想法,你觉得我在撒谎?欧珀恩,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这不重要。

欧珀恩起身,原本是裁缝测量尺寸以后才定下的白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重要的是你想做什么?抓捕马上就要开始了。

巫女被气得嘴唇发白,我要用镜术检查所有人心的想法,否则抓捕不能开始。

不行!这声是研究员叫的。你都说了鲛人的伴侣在身边,也就代表祂每天都在快速生长。这些天镇上的失踪人数已经达到了五十余人,和神明对抗,我们唯一的优势只有时间。

巫女:一个残暴的神明和一群贪婪到不知所谓的人类,我还真分不出谁更可怕是不是。欧珀恩,要么按我说的做,要么我就

话音未落,欧珀恩猝然抓起连弩直对巫女面门。

连一点预兆都没有,机钮弹开的声音微不可闻,要不是巫女蹲下的足够及时,她已经被捅穿喉咙了。

你!

研究员两步逼近,重重一针扎在巫女后颈,有昏迷作用的浊黄色药剂快速注入,只是两秒的功夫就起了效。

她没用了,杀了按失踪解释。欧珀恩淡淡地吩咐道。

研究员犹豫了一下,阁下,您现在已经不能进行占卜了,还是留着吧。只要把她关到地牢就可以了。

欧珀恩先是咳了两声,然后越发剧烈,研究员在一旁手足无措。

那就留着,但不能留在这里,能知晓命运的人,永远都比我们看到的更多。欧珀恩哑着嗓子说道,你现在就把她带回去,肯利那边处理一下,不要让他妨碍到我们。

是。

当初肯利在人前说只给三天的时间,但当欧珀恩带着两箱金币去见他的时候,将军毫不犹豫地就将身边所有士兵交给了研究院指使。

只不过这次回去,肯利为了面子,肯定要拿欧珀恩开刀。

所以助理研究员需要提前一天处理杂事,保证这些不会影响到欧珀恩的计划。

一切都很完美,欧珀恩走下楼梯,这片街道上已经布满了研究员画下的各种阵法,围绕着中心的二层小楼呈现出古老而诡谲的包围。

这次,欧珀恩发誓不会再让鲛人逃跑。

轰!

远处火光骤起,欧珀恩不可置信地回头,只见十多米之外的两栋小楼同时被炸飞屋顶。

尖叫声和慌乱的脚步声从四周响起,在沉睡中的居民全被惊醒,咒骂和问询声嘈杂入耳,当第一个走出家门的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以后,立刻尖叫起来。

很快,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惊慌茫然的哭喊。

欧珀恩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空气中特殊的火药味一闻就知道来自研究院制造,本来应该放在船上,为什么会被人带到这里,还引爆了?

有研究员小心翼翼地跑上来问要怎么办。

按原计划,现在就去抓人,立刻!快!

欧珀恩朝他吼道。

是!

快点!现在就去。

背叛者巫女的预言居然是真的?不对,也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

但现在助理研究员已经带着巫女到小船上去了,来不及去找。鲛人受惊以后,可能逃走可能顺着气息来杀他,只能抓紧时间抓住祂。

欧珀恩闭上眼睛吸了口冷气,转身离开。

而此时,莱茵斯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

奥奥格斯特?

他是被外面的巨响吵醒的,但醒来以后,莱茵斯才发现自己好像发烧了,浑身都烫得厉害,一点力气都没有。

可能是晚上在浴室里着凉了。

莱茵斯想道,费力地把毯子退开一点,将肩膀到胸口都晾在外面。

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一片,只知道去找奥格斯特。但他哼出来的声音没比蚊子大多少,估计奥格斯特也没听见。

没来由的委屈突然就涌了上来,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莱茵斯抱着枕头往门那边移去,小声地叫着奥格斯特的名字。

他并不是发烧,所有身体的异变都是因为欧珀恩让研究员画的那些阵法。虽然过去了千年,但曾经炼金师对鲛人做出的应对依旧有用。

这也是欧珀恩能放心将抓捕交给手下人的原因。

莱茵斯只挪了一小段距离就没力气地趴在床上喘息,就在此时,他听见楼下大门被人一脚踹开的剧烈响动。

奥格斯特吗?

不对,奥格斯特有钥匙,没必要踹门。结合刚才外面的爆炸声,难道是发生暴luan了吗?

莱茵斯肩膀无意识地颤抖,第一反应是去提醒奥格斯特,让他快点离开这里。

而这个时候,被漂亮的金发美人惦记着的奥格斯特,身上正套着研究员宽大的黑袍站在所有人面前。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身后所有的士兵和研究员的目光都是呆滞而统一的。

他们的精神已经被绞碎了,没有思维只有奥格斯特的命令。鲛人只要心念一动,就能让他们做出任何事情。

站在最后的士兵抬手拦住治安官,在这里等着,这是我们的罪犯,别毛手毛脚的,懂吧。

他警告似的回头看了一眼众人,跟上了同伴的脚步。

准确的说,只是跟上了奥格斯特一人的脚步而已。

领头人走得很小心,似乎生怕穷凶极恶的罪犯布下了什么陷阱一般。但每一步都没有收敛脚步声,好像是故意给上面躲着的人听的。

仔细想想,这哪是抓捕逃犯。明明是狡猾邪恶的猎人正掏出十二分耐心,逗弄吓唬着纯洁可怜的猎物。

他们怎么知道在二楼?一个治安官压低声音问同伴,一楼连看都没看。

同伴耸了下肩,没好气地答,谁知道呢,我看他们也没必要跑这么远,就在帝都搞个抓捕不就行了。

嘁。

奥格斯特听见了,但他压根不在意。

汗水顺着鬓角滑到下颌,一次性操控四十多个活人,还是有些负担。更何况欧珀恩布下的阵法并非对他没有作用。

但非常值得。

房间里的小罪犯应该已经被吓到哭出来了吧。

他的情感太过强烈,黑暗中,所有被控制的人类脸上都露出了如出一辙的浅笑。

餮足而期待。

终于奥格斯特握上了门把。

他停了两秒,窗外被惊醒的居民有的已经开始哭天喊地,有的四处寻找亲朋好友,但这一片区域,他的身后,一片死寂。

突然,奥格斯特猛地按下把手,踹开木门,让它发出一声剧烈的撞击。

人呢?!严谨的年轻研究员皱起眉,厉声朝身后人吩咐,这一层分散来找!

是!

好的。

莱茵斯躲在床底下,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这个时候用的煤油灯光线并不强烈,床底的空间狭小,如果不趴在地上,当然不可能发现打下还藏着一个人。

莱茵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如果这件事情和奥格斯特有关的话,他总不能成为拖后腿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