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0)(1/1)

不可以,不能,宣兆告诫自己,为了个岑情把自己搭进去,太不值得。

龚叔赶来,将宣兆送到医院,医生为他做了简单包扎。

龚巧也来了,她看着宣兆狼狈的样子,低声说:哥,是因为我吗?

宣兆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瞎操什么心。

刚才柏言哥给我打电话了,龚巧低下头,我知道和他没关系,他不用给我道歉。

是我不好。宣兆说。

龚巧垂着头:我也很没有用。

她现在有些畏光,或者说是害怕人多的地方,她整天整天的把自己关在家里的雕塑间里,指腹被刀子磨破了也不停,常常一双手被弄得血淋淋的。

宣兆垂头看着她缠满绷带的十指:傻巧巧。

风波稍稍平息后,龚巧回到了学校,她比任何人想象的要来得更坚强。

岑柏言去看过龚巧,小姑娘一如既往的乖巧,她知道错不在岑柏言,和岑柏言一点干系都没有。

然而她越是懂事,岑柏言就越难受。他知道自己的妈妈是坏人,犯下了滔天大错,可那毕竟是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岑柏言那时候还很小,什么也不懂,都是这两年从旁人口中知道的真相,他自己并没有什么实感。

然而这次,这件事却是实实在在发生在他身边,他的妹妹为了报复宣兆而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岑静香甚至不觉得这件事做错了,她觉得岑情有心计有手段,干得很漂亮。

岑柏言有些恍惚,一口气堵在心口怎么也上不来,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极其真实的感受原来我的亲生母亲和亲妹妹是这种人,原来她们是这么不堪。

他几次拿出宣谕给他的那本《悉达多》,想要翻开又没有勇气,就连面对一本书,他都觉得抬不起头。

所谓的血缘到底给了我什么?是她们绑架了我,还是我自己绑架了我自己?

岑柏言不止一次地思考这个问题。

而宣兆则对万千山开始了更猛烈的扑咬,他不惜一切代价和万千山抢人抢资源,并且直截了当地告诉万千山,他本来不想做得这么绝,都是因为你女儿犯了不可原谅的错,你才要承受现在这些。

他不让万千山好过,万千山便把气撒在岑家母女身上。

终于,宣兆收集齐了万千山这么多年非法转移资产的材料,这些东西至少够万千山坐十年大牢。他向万千山下了最后通牒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他能让岑家那对母女公开认错,他就放万千山一马。万千山慌不择路,甚至对岑静香大打出手,逼她们向宣兆求和。

事实上,宣兆根本没有想要放了万千山的意思,他只是想在万千山进去之前,享受他们这家人狗咬狗的样子。

次日,宣兆收到了一封邮件,发件人是个匿名邮箱。

他点击一看,瞳孔骤然收紧

里面赫然是事发当晚龚巧和那个男人在酒店的照片!

照片的视角是男人拍摄的,龚巧一丝不挂,被摆弄成各种姿势。

这套照片同时也被发到了龚叔和龚巧的父母那里,岑情警告宣兆,要把这些照片打印出来贴在龚巧学校的布告栏上,让龚巧的同学们都欣赏到她的胴体。

龚巧受到了刺激,在期末考试前夕,再度休了长假,龚叔干脆为她办了休学。

都是因为你,岑情给宣兆发的消息里是这么写的,你害了我哥还不够,还害了你妹妹,你说你是不是该死?你外公、你妈妈、你妹妹、我哥哥,爱你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你就是个害人精!

宣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浑身都在打颤,他觉得鼻头发热,然后鲜血哗一下从鼻腔里冒了出来。

宣兆耳朵嗡嗡作响,有那么持续的五分钟,他什么都听不到。

我要他们死。

宣兆抽了几张纸巾,却堵不住汩汩往外流的鼻血,他起身想要去洗手间清理一番,左腿却像没有了知觉,整个人跌倒在地。

当天晚上,龚叔亲自开车送他回家。

少爷,你还学过车,你记得吗?龚叔说。

记得,怎么不记得。宣兆笑了笑。

有一阵子他为了克服自己对车的恐惧,去考了驾照。他很聪明,学什么都快,拿一本证自然不成问题。

但龚叔从来不敢让他自己开车上路,龚叔操心的多,可以说这辈子的心都操在宣兆身上了。

少爷,龚叔浑浊的双眼泛起一层朦胧的水光,叔就送你到这儿了,叔老了,开不动了,往后你自己上路,千万要小心。

龚巧的事情发生后,龚叔迅速苍老了。

他是个身强体健的老人,每天都坚持晨跑锻炼,现在却瘦小得多,身形也有了几分佝偻。

宣兆当然知道龚叔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眼眶酸涩,但还是笑着说:叔,你又在瞎操心了。

我上半辈子陪着你外公,下半辈子陪着你,我啊,这辈子值了!龚叔转过头,抬手抹了抹眼角,你以前总要我早点回家早点回家,多陪陪家里人,多陪陪巧巧,我也没当一回事。往后叔就陪家里人去了,就是不放心你哟。我嘴上管你叫少爷,实际上你就和我的亲孙子一样,你这孩子想得多,别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

知道的,叔。宣兆低声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龚叔离开后,宣兆一个人坐在车里,他愣愣地看着车窗外,霓虹灯闪啊闪的,闪得他眼睛疼。

他像一只没有人要的小兽,孤零零地被困在这辆车里,怎么都逃不脱,也没有人领他回家。

还要怎么做.

岑柏言、宣谕、龚巧、龚叔,每一个他在乎的人都在被折磨。

宣兆把脸深深埋进手掌里,他要怎么做才能解开这个困局。

龚巧主动约了岑情见面。

岑情欣然赴约,龚巧对于她来说,就是见证她胜利的成果,她很乐意见到龚巧痛苦的样子。

龚巧问:你还和卓非凡在一起吗?

岑情撅着嘴:他全家都成老赖了,我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啊?想什么呢!

龚巧点点头,又说:你别再折腾我哥了,我已经这样了,我妈妈每天都在哭,因为我而被说闲话,我爸爸在单位都抬不起头来。

别搞错了,我可不是因为你才折腾你哥,岑情手里把玩着自己的辫子,俏皮地说,你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哥,其实咱们两个是一伙的,你哥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说对不对?

不是,龚巧语调平淡,我和你不是一伙的。

嘁岑情说,你真死心眼,一点都不好玩。

那里有好玩的。龚巧忽然看向岑情身后。

岑情下意识转头望去:什么好玩啊!

尖锐的叫声打破咖啡馆的静谧,龚巧将滚烫的咖啡泼在了岑情脸上,岑情花着脸骂道:你这个贱|婊|子,我要杀了你!你就不怕我公开那些照片!

龚巧波澜不惊的脸上这才出现了些微情绪,她咬着牙,颤抖着从口袋里取出随身携带的雕塑刀,抬手朝岑情脸上划了过去!

本章8000字,连着上一章一共1w+字数,我好牛!

剧情太重,下章一定车祸

抱歉抱歉这章还没有写到,我先眯一会儿,醒了继续,保证让大家这个周末结束前看到车祸现场!

第106章 车祸

龚巧用刀划伤了岑情,已经第一时间被警方带走。

这个消息对于龚家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宣兆等不及司机来接,自己开车匆匆去了拘留所。

龚巧什么话也不说,见到宣兆就默默流眼泪。

她的白衬衫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现在却沾上了斑斑点点的咖啡渍,龚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衬衣下摆:哥,我衣服脏。

不脏,宣兆说,巧巧别怕,哥不会让你出一点事的。

龚巧爸爸在拘留所陪着,他说龚叔和巧巧妈妈已经赶去医院了,她妈妈差点就哭晕了。

于是宣兆又转而去了医院,外科门诊手术室外站了很多人,宣兆远远就听见了龚巧妈妈的哭声:都是巧巧的错,我们家没把巧巧教好,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愿意,求求您放巧巧一马吧,她才不到二十岁啊.

她哭弯了腰,岑静香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笑一声说:你女儿害得我女儿差点毁容,我们已经找最好的律师了,你女儿必须坐牢,有多久坐多久!

龚巧妈妈愣了几秒,继而更用力地哀求:我给您跪下了,你就放了她吧.

跪什么跪!龚叔喝斥道,不许跪!

你这老货嘴还挺硬,你给宣家做狗,他们给你什么好处?你外孙女今天这样,岑静香说,就是宣兆和他那个妈害的!

.够了!

够了。

两道话音同时落下,宣兆看见走廊尽头,岑柏言从诊室里开门走了出来,他身后隐隐传来岑情的哭嚎。

岑柏言看见宣兆,先是怔了一下。而后,他轻轻点了下头,示意宣兆放心,旋即又幅度极小地摇了一下头,让宣兆不要出现。

宣兆一直高高悬着的心脏,竟然真的因为这个简单不过的动作而落下了地。

仿佛再混乱、再无序、再错杂的时刻,只要看见岑柏言,宣兆就能够奇异地获得一种安定下来的力量。

龚叔,没事的,岑柏言扶起龚叔,你带阿姨先回去。

龚叔拍了拍岑柏言的肩膀:我在这儿等着。

没事什么没事!岑静香破口大骂,你妹妹差点被毁容,你胳膊肘还往外拐!

岑柏言根本没有理会岑静香,对龚叔说:有什么事我会及时通知你的,你们回去休息吧。

要怎么样才肯调解。宣兆开口,拄着拐棍缓步走了上去。

岑柏言眉心一皱,大步走到宣兆面前,不赞同地看向宣兆,低声说:你来干什么?

岑静香和岑情视宣兆为眼中钉,宣兆这时候出现,岑柏言担心会激化矛盾,更担心岑情会拿龚巧做把柄,对宣兆做什么过分的事。

调解?岑静香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凭什么调解?

宣兆身姿挺拔,握着拐棍的左手指骨突起:你想要什么。

岑静香看着并肩站着的宣兆和岑柏言,一阵怒火从心头燃起,她说道:我儿子被你迷得连家都不要了,听说他在办什么转学手续,以后都要去美国。要么这样,你劝他留下来,别走了,我就同意调解。

岑柏言嘲讽的一笑,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宣兆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他永远不会允许有人拿岑柏言来威胁他。

龚巧妈妈不知道其中缘由,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扑上来哀求岑柏言:小伙子,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就不出国了好不好,你救救我女儿,帮帮巧巧.

岑柏言为难地抿了抿嘴唇:阿姨,对不起。

姨,宣兆对龚巧妈妈说,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巧巧不会出事。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龚巧妈妈无从发泄的委屈、害怕和愤恨找到了一个出口,她对宣兆撕心裂肺地喊,巧巧弄着这样还不都是你害的!你凭什么保证!

宣兆喉头上下一动,垂眸说:姨,对不起,你再相信我一次。

龚巧妈妈的拳头砸在宣兆身上,宣兆岿然不动。

难道他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不然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相信他呢?

闹什么!龚叔大喝一声,将龚巧妈妈拉到一边,现在是胡闹的时候吗!

要调解是吧?诊室的门打开了一条细缝,岑情带着哭腔却依旧趾高气昂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你带龚巧那个贱|婊|子过来给我道歉,我就考虑考虑。

看着龚叔二人坐上了出租车离开,宣兆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这一天几乎滴水未进,忽然膝盖一软,整个人趔趄了一下,好在岑柏言扶了他一把。

谢谢。宣兆拄着拐棍站稳了,问道,她怎么样。

岑柏言说:没什么大事,她拿手臂挡了,主要伤在手上,脸和脖子不深,好好调理不会留疤。

嗯。宣兆顿了顿,偏头看了看岑柏言,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对不起就不用说了,岑柏言踢飞脚边的一颗小石子,笑了笑说,和你没关系。

没有,宣兆也低低一笑,我是想说腿麻了。

哦,这样啊。岑柏言眉梢一挑,问宣兆,带烟了吗?

宣兆摇了摇头:没有。

岑柏言从自己兜里摸出一根烟,低头点上火,深深吸了一口。

你的烟贵,好抽,本来想蹭一根。

下次给你带。宣兆说。

说来也挺奇怪的,宣兆和岑柏言两个人间经历过温馨喜悦的时刻、剑拔弩张的时刻、冷漠疏离的时刻、心灰意冷的时刻,谁都不会想到,他们两个人会在这样的情境下、在医院的露天过道里,彼此好好地说几句话。

抽完一根烟,岑柏言意犹未尽地又点了一根,在袅袅升起的白雾里眯着眼,好笑地说:你说咱俩也挺惨的,明明什么都没干,到头来错都在咱们身上了。

宣兆一手拄拐、一手插兜,淡淡问:你的转学手续办得怎么样。

在等学校审批,现在先紧着期末考和转学分,岑柏言说,你是不是担心我真就不出国了,放心,我没那么傻|逼。

言外之意被戳破,宣兆插在口袋里的五指动了动。

我在美国半年多,最大收获就是,说话别藏着掖着,也别拐弯抹角,岑柏言的声音很轻,直接一些,又轻松又省事儿。

宣兆偏头看向岑柏言,他的侧脸比从前更加坚毅,下颌线条锋利,英俊中褪去了一些少年独有的稚气,取而代之的是更成熟、更稳重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