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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兆坐上了车后座:师傅,中医药大学,谢谢。

操! 岑柏言轻笑,你把我当滴滴司机呢?

宣兆安静地坐着,手指微动,给龚叔回了一条消息

不用来接。

第5章 家教老师

陈威洗了个澡,岑柏言才刚回到寝室。

哪儿去了,突然就下出租跑了, 陈威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揶揄道,找美女野 | 战去了?波多野结衣还是三上悠亚啊?

这俩都在硬盘里, 岑柏言把上衣脱了,随手扔到脏衣篓里,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上半身,抬头扫了眼空调,皱眉道,25 度?这他妈开了和没开一样啊,遥控呢?

陈威从桌上操起遥控器扔过去:这都十月份了,火气还这么旺呢?看来战况很激烈啊?就是时间短了点,半小时就回了。

滚你大爷! 岑柏言把冷气调低到 17 度,大言不惭道,你爸爸我一夜三次打底,一次三小时起步。

吹,你就吹吧你就,你们这种小雏鸟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陈威拉开椅子坐下,打开手机游戏,说真的,你到底干嘛去了啊?

岑柏言本来想说 送那瘸子回去,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就拐了个弯,挑重点说:乐于助人去了。

他总觉得特地去送一瘸子回学校这事儿说出来挺古怪的,万一让人误会了多不好。

这个念头在脑袋里凭空一冒出来,岑柏言紧接着一个激灵。

误会?他和那个瘸子有什么可让人误会的?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威立即反应过来:操!你不会是找那瘸子去了吧?

他腿脚不方便,我送送。 岑柏言说的言简意赅。

我和你讲,你最好离他远点儿啊, 陈威神神秘秘地警告道,我看他八成是那个。

岑柏言就烦这种说话说三分留七分的,搞得自己多牛 | 逼似的:哪个啊?

啧!就那个啊! 陈威竖起一根食指,指节向下一弯。

岑柏言不耐烦了:到底哪个?

就是说,他很有可能喜欢男的, 陈威那根弯曲的食指轻轻蠕动两下,懂了没?

岑柏言心头忽地一跳,说:不像。

你怎么知道不像,你遇见过啊? 陈威说。

岑柏言还真遇见过。

他属于就算没技能没文化没学历,靠脸和身材也能混饭吃的那种。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给他递过情信,冲他示过好的男生也不是没有。

他初中那会儿班里有个男的成绩不好,胆子也小,成天缩着个脖子,讲话细声细语的,和岑柏言表白过,后来退学了,据说是在 gay 吧参与了某项群体性多人运动,染了病;高二那年班里有个体育委员,块头比岑柏言还大,有天上厕所并排撒尿,那傻 | 逼忽然就在岑柏言屁 | 股上摸了一把,顺带抛了个媚眼,附带一句 柏言哥哥好大,求干,吓得岑柏言整个高二都跑到对面楼去撒尿。

倒不是他对这类人群有什么偏见,只是他接触过的这些人都他妈是歪瓜裂枣,也不怪他以偏概全。

但那个瘸子不太一样,他虽然瘦但却丝毫不弱,在酒吧里面对侵犯和侮辱依旧把背挺得笔直,在派出所面对民警的质疑和询问仍然能够不卑不亢;即使腿脚不便、行走缓慢,在迈步的时候还是努力让双肩绷成一条平直的线。

总之看着是个挺正派的人。

我给你分析分析啊, 陈威说着说着还来劲儿了,拉着凳子凑到岑柏言身边,上个月面试文娱部都没这么认真,我这么说是有根据的,主要基于以下两个原因。

岑柏言被勾起了几分兴趣,双手抱臂,往后靠在椅背上,下巴一抬,意思是 说来听听。

陈威清了清嗓子:首先,这瘸子长得是真他妈漂亮啊,你发现没,他那皮肤可比罗潇潇还白还细,和人说话还总是笑眯眯的,那眼睛就和自带发电机似的,眨一眨就放电。

岑柏言想起宣兆笑着说他是小朋友的场景,无端嗓子眼一痒。

这你同意吧? 陈威撞了撞他的肩膀。

岑柏言不置可否。

所以啊!他这样的肯定招男的喜欢啊,酒吧里那么多酒保,那流氓怎么就招惹他呢,还不是他长得打眼! 陈威打了个响指。

他这逻辑就和他今儿穿的牛仔裤似的处处都是破洞,岑柏言发现他还是高估陈威了,骂了句 放屁,懒得再搭理他。

我还有第二点呢,第二点最关键! 陈威见听众要跑,赶紧拉住岑柏言,你说咱找女朋友为什么喜欢找小鸟依人的,就是让她依赖我们啊,那咱大老爷们儿多有面儿!那瘸子腿脚不灵便,瘦了吧唧的,他能让谁依啊?要他交个女朋友,俩人走路上遇到个抢劫的,谁救谁啊?所以他就适合找个男朋友,他这小瘸鸟去依别人。

两个观点说完,陈威得意洋洋地一咂嘴,等着岑柏言为他鼓掌叫好。

你这周别洗头了。 岑柏言一本正经地说。

陈威不解:咋了?

里边水够多了。 岑柏言用一种同情中夹杂遗憾的表情看着陈威。

. 操!你说我脑子进水啊! 陈威骂了一声,突然想起来这屋里不止岑柏言一个观众,于是抬头喊了一声,杨烁,你说哥分析的有道理没?

他们寝室是四人间,上床下铺的经典结构,有个舍友在外边租了房子,只有三个人住。

杨烁讷讷的声音从上边传来:啊?分析的什么?

你听没听啊! 陈威气得踹了一脚床柱,一晚上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

行了,别吵吵了,人都睡了。

岑柏言吹冷风吹凉快了,拿起浴巾打算去洗澡,杨烁从上铺露出一个脑袋,嗫嚅道:柏言,我有个事儿.

我问你, 陈威打断他,你觉得那瘸子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柏言是没开窍的直男,铁定不懂,你说说。

杨烁愣了愣:我. 我不知道啊.

你欺负他这愣头青干嘛! 岑柏言一巴掌呼在陈威后脑勺上,对杨烁说,别搭理他,睡你的。

杨烁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嘴唇,缩回了脑袋。

柏言是直的,陈威也是直的,千万不能让他们感觉到自己其实喜欢男孩儿,不然他肯定要被赶出寝室了。

杨烁把头闷进被窝,想和岑柏言坦白的事怎么也不敢说出口了。

大概半个多月前,他因为好奇进了惊雷酒吧,在那里认识了一个调酒师。

调酒师三十出头,是他喜欢的样子,成熟稳重,给他调五颜六色的鸡尾酒,和他在厕所隔间里接吻亲热。

杨烁被迷得晕头转向,把所有零花钱都搭进去了还是不够,最后在惊雷总共欠下了五千多。

对一个大一学生来说,五千多堪称一笔巨款,杨烁吓得半死,被一群保镖拎着去见了 东家。

那个东家和他隔了一扇半透明雕花屏风,杨烁没见到人长什么样,只看见屏风上一个清瘦矜贵的影子,双腿 | 交叠,手掌放在大腿之上,沙发边靠着一个细长的柱 | 状物体,像是树枝一类的东西。

杨烁差点就给东家跪下了,说自己可以来酒吧打工抵债,端盘子洗碗干什么都行。

东家当时只是笑笑,声音堪称温柔,缓慢平和地对他说:我不需要你卖苦力,你只要帮我带一个人过来。

杨烁问:谁?

岑、柏、言, 东家一字一顿地说,只要你带他来一趟惊雷。

东家说岑柏言是他一位熟人的孩子,很多年没有见了,想知道他近况如何,还和杨烁保证不会出任何事。

那五千多块就像一座山似的压着他,杨烁犹豫半响,还是点了头。

乖, 屏风背后,东家一改慵懒的坐姿,忽然直起背来,上半身前倾,带着笑意的声音说,现在我们都有了对方的秘密,一定要保密哦,否则就不是公平交易了。

那个声音分明温柔可亲,杨烁至今回想起来还是觉得背脊一凉,他往被窝里缩了缩,不管怎么样,五千块负债是消了。

底下传来陈威和岑柏言的声音,陈威追问岑柏言:那瘸子就没找你要个电话微信什么的?

岑柏言不耐烦:没有。

不应该啊,按我的分析他铁定喜欢男的, 陈威自言自语,难道他不喜欢你这类型的,怪不得喊你小朋友.

你他妈闭嘴! 岑柏言从浴室里甩出一块湿毛巾,啪 地砸在陈威脸上。

陈威嬉皮笑脸地闭了嘴,爬到自己床上玩手机,玩着玩着突然想起一件什么事情,猛地一拍脑袋:我真是操了狗啊!

岑柏言冲完凉出来,瞥了他一眼:你对自己也下得去手,真够狠的啊。

陈威没听出来岑柏言拐弯抹角地骂他是狗,抓耳挠腮地说:马上不考四级了吗,我妈给我找了个英语家教,让我联系那老师,明天就上课了,我他妈把这事儿给忘了!

宣兆确实没有留下岑柏言的联系方式,他不是操之过急的人,他喜欢循序渐进,把每一步节奏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岑柏言送他回了中医药大学,宣兆在研究生寝室楼下坐了一会儿,接着又出了校门,龚叔的车已经等在外面了。

他在市里另外有套房子,宣兆不太喜欢和人亲近,集体宿舍生活对于他而言是一种负担。

坏舍友可能会嘲笑他、欺负他、给他使绊子;好舍友可能会同情他、可怜他、处处让着他。

两种生活都不是宣兆想要的,综上所述,他不适合舍友。

少爷,累了吧? 龚叔从后视镜看了看宣兆,早些休息。

还好, 宣兆闭眼揉了揉眉心,叔,你让人帮我租一套房子。

租房子? 龚叔问,现在的小区住的不舒服吗?

不是, 宣兆缓缓睁开眼,帮我在大学城那边租个单间,月租一千五以内,条件不要好的,破旧一些。

龚叔皱眉,不赞同地说:少爷,你的身体

就这么定了,月底之前找到就行。 宣兆打断他。

龚叔轻叹了一口气,少爷从小就心思重,有自己的主意。

他见宣兆眉眼间满是倦意,便不再就这个话题深入,转了个话茬:您给巧巧买的电脑到了,她开心坏了,逢人就说是她哥哥奖励她期中考第一的礼物,她画室那些同学羡慕的不得了。

龚巧是龚叔的外孙女,今年十七岁,正在上高三。

宣兆亲情淡薄,外公走后,他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除了妈妈,就剩龚叔一家,他把龚巧当亲妹妹疼,听见龚叔说起小姑娘,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喜欢就好。

你啊就是太溺爱她了,她一个高中生用不着这么好的电脑, 龚叔笑着说,我查过了,说是那电脑是什么最好的配置,要两万多.

不贵,巧巧是美术生,以后想学设计,电脑不好用怎么行。 宣兆说。

这些我老人家也不懂, 龚叔摆摆手,老了老了。

叔,以后这么晚你不用亲自来接我,随便找个人就行。 宣兆说,早点回家。

那不行啊,龚叔接送你二十多年了,交给别人不放心啊, 龚叔稳健地把着方向盘,你爷爷走之前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要我照顾好.

话音戛然而止,龚叔怕宣兆想起不好的事情,把没说完的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宣兆笑笑没说话,转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夜色,高楼林立,窗户里亮着一盏又一盏灯,却没有一盏是为他而点亮的。

这时候,手边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进来了一条信息,发件人是个陌生号码

老师,我是王凤琴儿子陈威,我妈和你说过我情况了吧。咱明天在哪儿上课啊?要不你来我学校呗,我下午三点半就没课了。

第6章 安全位置

小柏言完全不是对手呀!

你那家教老师呢? 岑柏言撩起球衣下摆擦了把汗,晶莹剔透的汗水顺着结实胸膛一路下滑,途经肌肉分明的小腹、紧窄的腰身,最后隐没在五分运动裤的松紧带里,引得周围女生一片尖叫。

操!大庭广众的,能别秀你这腹肌吗? 陈威见女生们的注意力都被岑柏言一个人吸引走了,吃味地说,咱能有点儿男德吗?

我这身材不找机会展示展示不白练了, 岑柏言哼了一声,斜睨着陈威说,给你看啊?

你倒贴老子十个亿老子都不看你一眼。 陈威仰头灌进去一整瓶矿泉水,低头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约在知行楼一层的咖啡厅,我去了啊。

岑柏言吹了声口哨:稀奇啊,还真打算好好上课啊?

陈威和岑柏言这种正儿八经靠分数考进名校的不一样,他是体育特产生,降分进的海港大学建筑系,文化课不怎么样,英语尤其烂,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学生,没什么学习的心思,不知道他妈从哪儿道听途说的,说四级过不了大学就没法毕业,这才给他找了个家教。

禁不住那老太太念叨,给我找了个中医药大学的研究生,第一节 课我气气他,让他自个儿知难而退。 陈威摆摆手,拔腿就往知行楼方向跑,边跑边扭头朝岑柏言喊,你不是和新传约了友谊赛吗,我把老师气跑了就来找你啊!

岑柏言心说就凭陈威这一身混不吝的本事,气跑一个研究生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估摸着友谊赛还没开始,这小子就得跑回来找他。

陈威自个儿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在咖啡厅见到了昨晚才在酒吧见到的那瘸子,对方彬彬有礼地朝他点头致意,同时递上自己的学生证:中医药大学,中医学,研二,宣兆,很高兴又见面了,陈威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