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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霄道:高侍君聪慧过人,陛下更是高瞻远瞩。

高悦一哂,道:这事可还有回旋的余地?林青叔招供时除了你还有别人在场吗?

有些宫人,还有数位道长。

这就不好办了,林家李家唉高悦摇头感叹,对梁霄道:你快去禀报陛下吧,我还有事要去永寿宫。

梁霄见他要走,忽然又喊了他一声。高悦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道:还有事?

梁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侍君不要太过操劳,注意休养。

高悦笑了,道:好。之后,便步履匆匆往永寿宫赶去。

其实,梁霄刚刚是想告诉他,王美人被贬为庶人,撵出皇宫后,今日在回蓟城的途中遇害了,说是遇到了劫匪一刀毙命,具体实情如何却还在调查中。

这件事,梁霄自己分析,得出的结论是王美人遭了灭口之灾。他本来想听一下高悦是怎么看待此事,又想到这事他还没禀报皇帝,若是先问了高悦于礼不符,便又忍住了。

不过,多饵之局这个说法,经高悦这样一分析,确实令人茅塞顿开,可见高悦的眼界格局绝非常人可比。既然是多饵之局,也就是说目前剩下的这些线索,无论从哪一条再往下追查,最终查出来的结果必然都是对林家不利的。更有甚者,可能会直指李家也说不定。

梁霄想着这些,加快了脚步去找周斐琦汇报。

皇帝这时在御书房,听他说完之后,便道:蛊虫之案到此为止,你立刻传朕口谕至天牢大狱和大理寺,凡涉案者,明日一律问斩。你去吧。

梁霄领命出来,就听皇帝又叫胡公公。

胡公公与梁霄在御书房门口擦肩而过,御书房里,周斐琦对胡公公道:拟旨,林氏哥儿,敬之,无视宫规,行为不检,即刻起废除位分,降为庶人,打入冷宫。

陛下,这胡公公写完,似乎是想为林敬之求情。

但皇帝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挥了一下手,胡公公只好闭嘴。

去喧旨吧。周斐琦说着,拿起毛笔继续批奏折,好似扁了林青叔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胡公公不敢再耽搁,双手捧着圣旨退了出去。

这件事说起来怨不得别人,只能是林青叔自己太蠢,他但凡镇定一点儿,供词说得稍微对自己有利一点儿,都还有回旋的余地,毕竟说到底他父亲林刺史也是依附李家的势力,皇帝看太后的面子,对他也会从轻发落。但是现在不处置他,已经无法服众,若是有人借机再跳出来挑事,弄不好就会牵连他的父亲了。

林刺史落马,那才是幕后人的目的。前朝和后宫的利益,自古息息相关,如今为保前朝格局稳定,林青叔只能作为一颗弃子来用。

但周斐琦觉得,以林敬之的资质,未必能想到这些,甚至未必能理解他还留了他这一命已是法外容情。想到此,周斐琦便不由感慨,这后宫若人人都像高悦一般通透,那他这个皇帝坐得,恐怕也能轻松不少。

高悦这会儿人在永寿宫,正和太后商讨人员调度和后续补充之事。太后看了一遍他拿来的名单,没有马上表态,只放到一边,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悦儿啊,这几日你可有听说,宫里有不少喜兰都蔫儿?

高悦摇了摇头,心想,所以您到底想说什么呢?

第49章 晋江文学城阿灿

见高悦摇头,太后道:如今蛊虫案引得后宫人人自危,喜兰既是蛊虫天敌,宫人们自然是人人爱惜,只是喜兰培育起来很有难度,后宫中连许多花匠都不得其法。哀家便想到了你。你是个好孩子,哀家便想着不如你来教教他们,教会了他们怎么养这花,也是福德一件,你看好不好啊?

高悦:

行吧,那我就开个养花培训班好了!

他道:承蒙太后抬爱,高悦怎敢不从,那我这便召集后宫各殿花匠给他们讲讲这喜兰该怎么养吧。

好好好,你先去忙这件事,这用人名单,哀家再好好看看,这人老了啊眼神儿总是没那么好使了。太后笑着,看高悦起身行礼出了殿门,才又拿起那份名单,对玉竹道:挨个查查,看看都是什么底细。

高悦出了永寿宫,边往景阳宫走边对身旁的幸、福两个小太监道:你们现在就去请各宫各殿的主子带上自己宫里的花匠一个时辰后到景阳宫里来喝茶。

两个小太监现在对高悦是盲目崇拜、唯命是从,听了他的话一秒钟都没耽误,立马分头行动起来。如今后宫禁行,幸福二人离开后,高悦便一个人慢悠悠走在空寂的宫道上。他路过的殿门口但凡站着侍卫,见到他都会主动躬身行礼,态度之恭敬令高悦有些诧异。

不过,高悦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这份恭敬因何而来,大概还是档籍所着火那日,他挺身而出替当时不少人挡了那血蛊博来的吧。确实,自那日之后,但凡在宫里碰到宫人,很多人就算隔得老远都会主动跑过来行礼,且望着他的眼神也满是崇敬。看来,自己如今因祸得福,在这后宫里已积攒了些威望出来。

这个进展,不错!高悦很是满意。

如今,后宫很多宫人都羡慕那些能在景阳宫当差的人,因为听说高侍君日常从不苛待宫里的人,不但赏罚分明,也从没有像其他殿的主子们那样乱发脾气。除此之外,在景阳宫当差除了基本俸禄,表现突出还额外有赏。在景阳宫里干活甚至都不用像其他宫里那样巴结管事,因为高侍君交代下来的事务一项分工明确,每日按量按质完成即可,只要不误事就没人乱找麻烦。

这样的主子,这样的差事,这样的后宫生活,简直是许多人做梦都没有想过的。因此,不知不觉间进景阳宫当差成了一众宫人趋之若鹜的憧憬。而已经在景阳宫当上差的宫人,也在不知不觉间就成了其它人羡慕的对象,这又无形中鼓舞了景阳宫的众人的干劲,令他们十分珍惜自己现在的日子。

高悦这两天还在纳闷,心想我也没给手下这帮人画过饼呀,他们怎么一个一个天天都跟打了鸡血似得,就连负责打扫的小太监干起活来都冲劲十足,明明自己刚接手景阳宫那几天还蔫了吧唧的呀?

不过,有干劲儿是好事,高悦一天事多得忙不过来,倒是希望他们能一直保持下去。也是因此,一个时辰要准备一场全后宫规模的茶话会,在其他宫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对景阳宫的人来说,那就是只要高侍君的要求,咱们一定给办到!

所以,当后宫各路嫔妃带着花匠来景阳宫赴宴时,看到得就是井然有序又别出心裁的布置

景阳宫的院子里横着摆了六排长桌,前三排的椅子上分别贴了嫔妃的封号例如淑贵妃、菡嫔等,长桌上右手边是笔墨纸砚,左手边是水果拼盘,后三排与前三排一样不过椅子上贴得是xx殿花匠的字样。而在主殿正门口的石阶上,此时立着一面屏风,屏风上挂着一张大白纸,旁边也放了个书桌,同样放了套笔墨纸砚。

这当然是高悦的意思,既然是集中培训,没有投影屏ppt,至少也要搞出个黑板、讲台才像样啊。而且,高悦觉得,太后把这事交给他其中考验的意味还是很浓得。毕竟他讲完后,若是各宫各殿的喜兰还是养不活,定然少不了要往他身上推卸责任,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高悦准备一开始就让每一个参加培训的人记笔记,不仅要记笔记,他还要亲自把要点都写在大白纸上,培训完后,让幸、福两个小太监安排景阳宫的人多抄录几分,每个宫殿再发一份标准版,到时候若是还有养不活得,个案个例,单独处理起来省得扯皮。

不得不说,咱们高总这缜密的心思,那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的。

高悦这边培训一开,暗日便也同步将消息送到了周斐琦手里。反正现在高悦人在皇宫,暗日汇报工作用不着信鸽自然可以事无巨细,他将高悦这培训的新奇布置都讲给皇帝听,说完之后,他本以为皇帝会再问点什么,没想到皇帝陛下却久久不语,那恍悟的样子,任谁都看得出来皇帝不知想什么,似乎在出神。

周斐琦在想什么呢?他想起有一次去那人公司找他,正巧碰上那人在给新晋升的管理层开动员会。当时他记得那人就是站在台上,身后是大屏幕投影,面前坐了百十来号年轻人,个个朝气蓬勃眼中有光,神情专注地望着那个人,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崇拜和憧憬。

因为是半开放式的会场,他有幸听了一会儿,这才发现工作状态的那个人和在他面前的时候很不一样那人不但妙语连珠,讲起各种段子也十分娴熟,三言两语就轻松调动了会场的整体气氛,逗笑众人的同时获得了认同,整场动员会掌声就没停过。

男人干事业的时候最有魅力,这话果然不假。也因此,他发现越了解他,越觉得自己对他的迷恋无法自拔,他甚至想,这个世上为什么会有如此完美的人,而这个人竟然是他的恋人

暗日见皇上一直不言语,忍不住轻声呼唤陛下?

周斐琦回神,冲他点了点头,扬手道:朕知道了。你去吧。看着暗日飞闪离去,周斐琦想,或许他真该将高悦招到身边来待一阵子,从一些习惯上好好观察一番了。

可这样一来,这几天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某些冲动,他担心,当两人越来越像的话,他自己会先失控

高悦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给后宫嫔妃和花匠们上了一堂生物课,将嫔妃们送走之后,他安排人手抄录他今天所讲的笔记,并汇总成册。这几天其实很累,高悦却坚持每晚临睡前都要再抄写半个时辰的佛经,只为静心。

景阳宫如今在后宫人眼里可谓是如日中天,可这两天幸、福两个小太监却忧心忡忡,要说原因,当然是皇帝陛下已经好几天没有来找他们侍君了,当然也没有招他们侍君侍寝过。

小幸子和小福子商量,说皇上不来景阳宫,他们应该说服高侍君去极阳殿或御书房,哪怕送碗绿豆汤,至少也该拿出些手段固宠才行。否则,再这样随遇而安下去,皇上要是忘了他们侍君可怎么办呀?

这俩人说干就干,小幸子去小厨房找到大厨如此这般地一说,大厨立刻心领神会,操持出了一盒清凉解暑的糕点,配上一盅浓香的绿豆汤,当夜宵简直不能更合适。

小福子趁此机会去了书房。此时已是掌灯时,书房内灯火飘摇,暖光荧溢,他们家侍君身穿一件月白色的纱袍,缎青色的头带随意地落在肩上,正端正地坐在书案之后,垂眸执笔,全神书写。灯光落在他身上,纱衣缎带好似也被染上了一层金芒,衬得整个人都神秘庄严起来。

小福子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放轻脚步走上前,高悦抬眸看向他,道:怎么,又出了什么事?

没有,小福子连忙道,之后便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他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支吾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侍君,陛下今日会来景阳宫吗?

高悦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等听他说完这一句,只深深看了他一眼,便继续抄起经书,同时轻笑了一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陛下了?

啊?小福子忙摆手,奴才哪儿配想陛下啊!奴才是担心您想陛下啊!说着,他又往前凑了两步,带着好奇,问:侍君,那您有没有想陛下啊?

想啊,高悦眼皮都没抬,很随意般道:这后宫里的人有哪个不想陛下的,多正常!

小福子明显没注意到高悦的情绪,只听这话,立刻双眼一亮,道:那您要不要去看看陛下?大厨做了夜宵,您要不拿去给陛下尝尝?

一句不去到了嘴边,高悦突然想到了什么,压下了。他再次放下笔,向小福子看过去,果然在这小家伙的脸上看到了忐忑不安的那种期待他想,大概真的是之前一直被宠t,风头太盛,以至于如今不过几天没和周斐琦黏在一起,就连身边最得力的小太监都在担心自己失宠了,这真是唉,一言难尽。

可是,如今他还有必须留在后宫里的理由,就算是做做样子,安抚人心,看来所谓固宠的手段也要耍一耍了。凭心而论,这种情况高悦其实一早就有心理准备。只是这几天,他一来忙,二来也是想再等等看,周斐琦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如今好几天过去了,周不动,那只能我动了。因为,他总觉得周斐琦在故意躲着他,虽不明原因,可若真如此,那他要想进一步试探就会很难办,希望只是错觉吧。

想到此,高悦干脆收了经书站起了身,道:准备更衣吧。

小福子闻言,一张小脸直接笑成了花儿,连忙重重点头应了一声是!

小幸子在门外见小福子跑出来时那副高兴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成了,忙跑过去,嘴角眼看都要裂到耳后根儿。既然是给皇上送夜宵,那自然是要好好给侍君梳妆一番,万一皇上看着高兴,说不定就留侍君侍寝了呢!

因此,小幸子又拿出了那天高悦去福寿阁赴宴穿的那套粉白色的纱袍,他可是记得很清楚,陛下说过喜欢侍君穿粉色呢!两个小太监兴致勃勃地给高悦更衣打扮。高悦全程十分配合,就是脸上神情淡淡,让人看了,有些摸不透他的想法而已。

不过,等那件粉袍上身,再配上高悦淡然的神情反而刚刚好。小福子甚至觉得,这件纱袍穿在谁身上都免不了增妩扬媚的气息,也就是他家侍君才能生生给穿出这份出尘脱俗的气质来!

一切打点好后,高悦问道:可知陛下此时在哪儿?

小幸子连忙道:奴才打听过了,陛下这会儿已经回了极阳殿。

嗯,高悦一抖袍袖,道:那就拿上你们准备的夜宵,走吧。幸、福立刻眉开眼笑,忙拿上东西跟着高悦出了门。

按说,后宫还在禁行中,宫人无事本不该随意走动,但高悦似乎是个特例,他出景阳宫也好,来到极阳殿也罢,全程畅通无阻,一直到了极阳殿的院子里,张公公看到他竟然也没有一丝意外的神情,好似极阳殿本就该有高悦的一席之地似得。

劳烦张公公通禀陛下,高悦求见。

张公公忙道:陛下这会儿在汤池,侍君不如至偏殿稍事休息,容奴才去看看。

嗯,也好。

高悦这边去了偏殿,张公公忙小跑着直奔汤池,到了外面也不敢随意进去,只在屏风外低声说了句陛下,高侍君来啦!

屏风后面很快响起一阵水声,紧接着是一阵沉稳却急促的脚步声,然而那声音却未至近前就半路停住,周斐琦终于开口,却是问:他可有说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