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1)

“魔头沈凝!你燃犀宫屠我百斩门十余名弟子!今日我要叫你纳命来!”

忽闻有人高声叫嚣,我抬眼看过去,发现还有j个角落座位,坐着j个我话那人我认出是百斩门的莫不斩,五大粗一个莽汉,此刻双目圆瞪,扬一柄铜环刀,似要杀将入殿。

我不由好笑,这莽夫门下百余弟子,当初他的师弟罗永派人与我暗联络,求我助他杀了莫不斩,夺掌门之位,我随口拒绝了,谁知百斩门后来派系火拼,死了人就算在燃犀宫身上。就算这莫不斩没被罗永害死,也是个不偿命的蠢货。

我此刻被缚灵索捆住,不可能自保,又看其他人多是等着看我出丑,恐他这一刀八成是要挨上。

但莫不斩还未近我的身,就脸se一变,整个人定住,刀锋颤动却不能再进一分。

顾衍抬着左,面se冷冷:“这是青门山。”说完又将一推,莫不斩被推得一下飞出议事殿,只留墙上一个破洞。

殿下立刻又哗然之声,觉得顾衍此举包庇我。

一个灰衣修者起身喝到:“顾掌教,你为何替沈凝这魔头出头。我看他一副狐媚之姿,又好男风,顾掌教不会是他的老相好吧。”

灰衣修者话音一落,殿内一p哄笑之声。

我抬眼看着顾衍,他也只是面se淡淡,似什么都听不见。

耳边尽是言语羞辱之声,我只微微冷笑。

一旁一个青衣修者也附和道:“不错,我看那魔头颇有姿容,不知蛊h多少男nv,他日被囚,且叫狱守守住道心,莫着了他的道去。”说完又是一阵哄笑。

我心头杀意渐起,便盯着他看,他察觉我在看他,回过头来。

我微微一笑,只柔声道:“这位道友何必如此防我,我可是何时得罪过你?”微微一笑,我本倒在地上,此刻也勉强直起身,有些茫然看他。

那青衣修者一愣,一时竟未再开口,只咽了咽口水。

我不由心更是冷笑。

陆冕忽然开口:“沈凝是青门山掌教弟子,但y差y错堕入魔道,做了许多错事。青门山必会给其他宗门一个j代。”

他微微一笑,眉目端正清秀,颇有君子之风,扫了扫那青衣修者,又看向别处。

一旁的宋西泠闻言微微颔首。

我静静垂眸听他说话,勉强拢了拢衣襟。

陆冕又道:“若各宗门有何要求,青门山必定尽量满足,但沈凝与景玄宗的李姑娘身系追魂蛊,若取沈凝x命,必会殃及李姑娘,还请各位多加t谅。”

宋西泠闻言道:“不错,芷云当年被沈凝所掳,身负毒蛊。我虽也yu将这魔头除之而后快,但不能不为芷云考虑。就请其他道友看在景玄宗与李家面上,暂留这魔头x命。若将来能将追魂蛊解除,你们要报仇,我景玄宗绝不阻拦。”

殿内又是一p议论之声,虽仍有人十分不甘,但青门山、景玄宗、沈、李两家都在,却不敢再有人造次。

我心其实有些好笑,莫不斩那种莽夫此刻众目睽睽要杀我,如何可能得逞。他挨顾衍那一掌也是不冤。

陆冕又叫众人稍安勿躁,让众宗门细数我所犯下罪行,其八八与我沾边,又有二只是他人嫁祸罢了。

“平林,你在燃犀宫蛰伏多年,最清楚这些年事t,哪些事情,沈凝是否做过,你来论断最为公正。”陆冕看向平林,和声道。

平林缓缓起身,朝众人平行一礼,将不甘我的摘清,但许多与我沾边却未必是我犯下的,也被他承认。

平林是陆冕j细我如何不知,可我自问虽立魔宗,也未必有这些名门大派下作。修仙之路荆棘密布,困难重重,多少正道暗地修炼也是魔宗功法,杀人夺宝,娈宠炉鼎,不在话下。如今高高姿态要对我说道四,却不知是哪来的底气。

我垂眸听着,也无辩解之意。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反正许多事情总要有人来背,我此刻不就是最好的替罪羊。我犯下四条和犯下八条罪状又有何分别,反正死也死不了,逃也逃不掉。

将我犯的和不是我犯的林林总总列了j十条,众宗门皆是一副义愤填膺样子。我只懒懒倒在地上,垂眸看着纱衣上j道流光金线,觉得颇为无趣。

李家今日来的是李芷云的叔叔,现在李家的家主李彦,此刻淡淡开口:“陆掌门,你要我们细数与沈凝恩怨,我们也数了。却不知陆掌门有何安排?能叫我们这些苦主甘愿了结。”

陆冕微微一笑:“若是人命恩怨,一人金五十两,若是家独子,金一百两。若是缘恩怨,我青门山百余个秘境,可选其一而入,所得各凭本事。”

一些明显是来找茬的,自然容易被这条件打发,但景玄宗和李家却不容易。陆冕也算收买人心的好,不过j句言语就将那些纯粹是来讨好处的宗门打发出去,只剩下景玄宗、李家、青门山和沈家。

李彦见外人走的差不多,才淡淡开口:“芷云是我李家的掌上明珠,但当年被沈凝掳走,这些年在燃犀宫,名声受损,却不知青门山和沈家要如何给芷云一个j代。”

陆冕沉y半晌,正要开口,却见殿外进来一人:“李世伯不必担心,我自会给芷云一个j代。”

萧轲负而来,着了景玄宗一袭黑se长衣,行至宋西泠旁坐下,视线并不看我。

我微微垂下头去。

李彦微微颔首:“这些年,萧公子的心意李家已经清楚,只是芷云毕竟……”

萧轲面se淡淡,声音低沉:“我相信芷云,而且不管芷云如何,都会是我的q子。”

我默默听着,望着指间缝隙。

李彦轻叹一声:“芷云能得你这样ai护,是她的幸运。”

“沈凝是我表弟,他去裂云山是我护送,我也有责任。”萧轲声音低沉,似有一丝痛意。

一时众人都是沉默。

我微微抬起头看看萧轲,他从头到尾都不肯看我。复垂下头去,微微一笑。

如果不是我,他不必求李芷云和藏云老祖,不必送我去裂云山,李芷云也不必去裂云山寻他,更不会被我带走,做了百年质子。

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

我这个人,从小到大托他后腿,要他替我收拾烂摊子,还事事要与他争锋。最终却没想到众叛亲离时还是他肯站出来帮我。我大概就是他命里一颗灾星,有我在就没他的好事。可现在看他得偿所愿,与心ai之人一起。就像我那的,生j个大胖小子,从此举案齐眉。从此我这个灾星滚得远远的,让他一生安宁。我应该也不算太对不起他。

李彦沉y半晌,又道:“芷云的事,若有萧公子应承,我必不疑。但……我家老祖被沈凝困在九转回天印,至今生死未卜,却不知要如何解决。”说完,眼睛看着我,目se深沉。

我抬眼看向李彦,笑道:“李家主尽可放心,藏云老道活得好得很,只是我却不能放他出来。”

李彦面se一沉:“之前陆掌门已承诺要废你修为,断你根骨,从此你再不可能重踏修仙之路,更做不成魔宗宗主。我家老祖也不必杀你,不知沈公子何苦还要囚禁我家老祖。难道是怕老祖斩妖除魔,将你徒子徒孙杀个g净。”

我轻笑一声,一托腮,凉凉道:“藏云老道不死,世间魔修才不会g净。哪有什么魔修不魔修,还不是你们说是就是。”

我言语轻蔑,李彦果然有些怒意,死死看我一会,转而对陆冕道:“陆掌门,我看沈凝魔心不死,若留他x命,他日定是祸害。”

陆冕微微一笑:“但他与李姑娘追魂蛊相连,只怕x命伤不得。”

“那就请陆掌门今日当着我们李家与景玄宗的面,废掉沈凝根骨修为。之后还请j由我李家看管。这魔头不死,我实在不放心他养在他人之。”李彦脸sey沉,似是不肯轻易将我放。

“今日本就是要景玄宗与李家做见证,我青门山处置叛徒,给众宗门一个j代。只是废他根骨修为我是说过,可我从未说过将他j给李家。沈凝是我青门山弟子,李家主还是不要cha太多。”陆冕语气仍是柔和,只是长眸却有些冷冽,淡淡扫过李彦。

李彦脸se有些难看:“难道陆掌门将他留在青门山,其实是有心包庇?也难怪,陆掌门同顾掌教结为道侣前,也是沈凝的入幕之宾。”

陆冕笑意仍是不减,只是眼渐起y霾。

李彦冷笑一声:“那还等什么,就请陆掌门亲自动,废了这魔头给天下修者看看,陆掌门与老情人恩断义绝,好叫我们放心。”

陆冕微垂长睫,轻轻一笑,又抬起眼来,不看李彦却是看我:“那是自然。”

他白衣逶迤,提着霜天,剑尖划在地上,将青石砖地割出深深沟壑。

我没有抬头,只看着他长衣委地,款步而来,直到停在我眼前。

忽然想到当年,第一次见他,那个乡下小子,没见过世面,战战兢兢讨好,却屡屡出丑。

他也是在这议事殿上,一口承认是他g引顾衍,我舍身救他,替我遮掩丑事,保住我名声,从此被关进黑水牢,不见天日一百年。

也想起后来再见他,黑纱覆面,一身沉疴,人瘦的脱了形,在这里向师父请命去梦阖洲。如果那次我没有去,他是不是可能就永远睡在梦阖洲里,不会再回来。

我这半生都因他悲喜,纠葛不清,ai恨j织,回忆压得我喘不过气。只能他亲给我个了结,我才能放过自己。

我闭了闭眼,只等那锥心之痛刻入骨髓。

灵盘顷刻崩碎。

一身修为化作微光齑粉,风里都是震荡灵息。

我眼里模糊一p,只有眼前这p白衣。

抬起不知是想抓住什么,可还是只有掌心里握不住的空气。

“沈凝!”

听见身后有人叫我名字,那声音何时对我深情如许,一向都是颐指气使恨不得骂我个狗血淋头。

我闭着眼,没有回头。

李芷云的声音由远及近:“你说呀!那日在裂云山,你为什么不说……”

头一听见她哭喊得撕心裂肺,我却忍不住笑笑,隔着自己消散的灵息,只能看见她踉跄跑来,却被萧轲拦住。

“芷云!你做什么!”

萧轲的表情看不清楚,可声音带着焦急。

李芷云缓缓跌坐在地上,看着我灵息消散,点点流光好像白日萤火,吹散在风里。

“沈凝……”

以前我追求境界,不惜铤而走险,可现在却觉得一身修为也没什么了不起。我笑了笑,却没什么难过感觉,可能是有些麻木了。陆冕为我废了两次修为,我如今和他也算扯平了,反而觉得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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