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2)(1/1)

九爷微微拧眉,过了一会才缓缓摇头:我也不知,既扭转不了,也只能提前做些打算。曹云昭叹了口气,北平那边已吵得不可开交,光是换任就过了两届总理,他家中父兄虽还混迹官场,但也没有之前那般强势,恐怕家里也是提前得到了一些什么消息才把他送来蜀地避一避风头。只是曹公子远道而来,空有一身留洋学来的本事,却无法施展,他上任之处一穷二白,和蓉城府、西川城自是没法比,加上他是外地来任职的,只能到处寻些老关系,为百姓做些实事。

曹云昭苦笑道:我请不来你这尊财神爷,若是厂子开不成,届时还求你只当做做善事,开家学校也好。

九爷沉吟片刻,道:过段时间家中几位老人南下,正想寻一处风景好些,道路也便利的地方住下。

曹云昭眼睛一下亮了:那来我这里罢,既是入川,去了别处也不如我这里稳妥。

九爷点头:我也是这般想。至于你刚才说的学校,祖父喜欢小孩儿,也同你一般重视教育,我现在可以给你支钱办两家孤儿院,再开一所小学。

曹云昭连声答应,对他道:你放心,我一定代你好好照顾家里人。他又问道,白老他们来这里住多久?我也好着人安排住处。

九爷:说不准,总归还是要回北地的,不用太过铺张。

九爷写了一张支票给他,又把提前准备下的几台书局所用的机器一并送给了曹云昭,曹云昭认认真真写了一张借条给他,落款签了自己名字,还盖了公章。

九爷看了一眼,叮嘱道:记得算上利息。

曹云昭:你还贪这点小钱?

九爷:我手头也紧。

曹云昭不信,追问道:你钱花哪里去了?别告诉我你要买下半坐西川城啊。

九爷:过些天要下聘礼。

难怪。曹云昭点点头,很快又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你,你这是你给谁下聘?

九爷低头喝茶,淡声道:还能有谁,我身边这么多年,也只他一人。

曹云昭啧啧两声,看向白九的时候眼神都不同了,转念忽然想过来:你祖父南下,不只是因为北地的事儿?

九爷奇怪看他:当然,我既要下聘,家里长辈自然应该在场。

曹云昭这会儿看着老同学,已经不是一尊财神这么简单的了,简直像是冒着金光,他搓了搓手问道:那个,小谢当真是贺东亭的儿子?

是。

嗳,白九,你觉得贺老板有没有可能在眉山也开一家公司?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要是不了解你岳父,那等小谢来了我问他就是。

曹云昭一心想要搞建设,兴致勃勃地坐在会客室,更不肯走了。

白九在这,只要他守着这位,还发愁等不来谢璟吗?

谢璟很快找来白家商号,进来之后,商号掌柜立刻笑脸相迎,招呼他道:谢管事,九爷在楼上呢,您这边请。

谢璟跟着上去,边走边问道:今天来客人了?我瞧见外头有马车。

掌柜道:谢管事好眼力,曹公子来了,正跟咱们爷在楼上说话。他瞧了左右,压低声音小声跟谢璟说了几句,他也是东院出身,自然知道什么都不必瞒着谢璟。

谢璟听完略微点头,吩咐道:我知道了,你去忙,我自上去就是。

掌柜在一旁毕恭毕敬,拱手站在一旁送他上楼。

谢璟上去之后,敲了敲门,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好听到曹云昭在讲话。

曹云昭一脸惊讶之色还未退下,话都只来得及说了一半:你在沪市做的那些事,想好怎么跟小小谢来了?曹公子硬生生截了半句话,故意做出一脸惊喜道:我刚还跟白九说呢,今天我做东,咱们难得见一回,不醉不归。

谢璟走进去,坐在一旁给九爷和他续茶,神情同以往一样:曹公子既来了西川,就是客人,哪里有客人做东的道理,我请你喝酒。

曹云昭竖起大拇指,看看白九又看看谢璟,真心实意赞道:还是你大方。

谢璟挨着九爷,对刚才那句话有些疑惑,试着问了两句,曹云昭倒是很想说,但刚一开口,就听见一旁九爷咳了一声。

曹云昭有些遗憾,但满目慈爱看向谢璟,笑着道:过两日你就知道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谢璟听不懂,但曹云昭也不是那么容易透漏口风的人,绕来绕去,夸茶,夸人,夸西川的酒,就是不接刚才那半句。

谢璟微微拧眉,偷偷看了九爷那边一眼,却瞧见对方认真品茶,也避开了。

晌午的时候,谢璟挑了一家酒楼,带他们一同过去,吃了一顿地道的西川菜。

曹云昭席间十分高兴,谢璟不善饮酒,他就和老同学一同畅饮,还即兴赋诗两首,全都是成双成对的那种。谢璟听着忍不住多放了一些注意力在曹公子身上,当年小公馆一众美人历历在目,一个痴情的柳如意已经够了,他实在担心曹公子在西川也招蜂引蝶,到时候又送一屋子美人来避难。

谢璟一直看他,曹云昭也察觉了。

临走的时候,曹公子用手指沾了酒水写了一个字,看着谢璟轻笑一声,又偷偷指了指一旁的九爷。

九爷多饮了几杯,西川酒后劲儿大,虽面上不显,但也带了一丝醉意,看向他们问道:怎么了?

谢璟怔愣片刻,拿衣袖掩盖住桌上酒水痕迹,摇了摇头。

谢璟未饮酒,脸上却泛起一层薄红,一直蔓延到耳尖。

被衣袖遮盖的地方,曹云昭写下了一个字。

聘。

第142章 准备

九爷在西川找了一处临时住处,就在商号附近。

他白天喝多了一些酒,下午小睡片刻,临近傍晚才醒过来。

谢璟依偎在他身边,大约是这两天有些累,比他睡得还沉些,现在还没醒过来。

九爷手指落在他脸颊上,顺着划到鼻梁,又拨了拨散下来的头发,比从沪市离开的时候要长了许多。明明这几天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但怎么也看不够,视线落在对方身上就移不开,连眼神都变得温柔。

谢璟怕热,以前在北地的时候,冬天只要一点了地龙,晚上恨不得只盖一张薄毯。

现在到了西川,也和之前没什么两样,手脚都露在外面。

秋日微凉,九爷加了外衫,他的小谢管事却睡得袖口都掀起大半截,露了手臂在外面,手指无意识抓了他一点衣领,攥得紧紧的。

九爷看了片刻,原本只想凑近了瞧,但没忍住亲了一下。

从额头到鼻尖,然后落在唇上,一下接一下,停不下来。

谢璟往他怀里躲,还要睡。

九爷轻笑一声,手指捏了他耳垂揉搓,把人安抚住。

谢璟过了一会,躲得更深了,露出来的皮肤都像是喝了酒一般透着微红。

前几天谢璟生病,虽吃了一回,也只不过是浅尝。

九爷都没想到,今日的小谢会如此主动,一时间不知道该惊讶还是赞叹。

以前都是九爷主导,做起来更像是在探究,他的璟儿太过害羞,从来不主动要求什么,只在被欺负狠了的时候求饶。

经过今天这一遭,九爷才明白一个道理。

原来床上的话都得反着听。

谢璟全身汗津津地贴在九爷身上,这会儿胸腔还在剧烈起伏,明明身上粘腻,他却一根手指都懒得动弹,实在没力气起来冲洗,最后一丝力量都被榨干了。

九爷双手游移,在他背上轻抚,最后落在腰上慢慢扣住。

他往上抬了抬。

谢璟立刻闷哼一声,伸手推他,手指尖都发颤:不行。

九爷食髓知味,亲他一下:最后一回。

谢璟红了眼圈儿,摇头要躲,这次真什么都顾不得了,不行,我,我要

璟儿要什么,我都给你。

谢璟咬着手指,哭得乱七八糟。

他记事早,从三岁起就能自理,从未麻烦过家里大人。

但今天整个羞耻心都被打破了。

往常不管多累,他一定会收拾妥当,但今日却只肯裹在干净薄被里,连头都不敢探出来,九爷喊他,更是一声不应。

九爷将床铺收拾妥当,又打了水给他擦拭干净,轻声哄了半天。

谢璟只露出一双眼睛,睫毛被泪水粘在一处,一撮撮儿的,像是受了委屈的狗崽,带着鼻音闷声道:我刚才说了,要出来了,爷都不听。

九爷把人连薄被整个儿抱在怀里,连着亲了好几下,柔声哄道:不是不听,是那会儿确实停不下来,下回一定不这样了,我同你保证。

谢璟又往被子里缩回去一点。

九爷道:过两天我要去眉山一趟,家里有些事,可能要麻烦曹云昭一下。

谢璟探出来一点,含糊问道:什么事儿?

九爷咳了一声,道:生意上的事,问题不大,我能处理好。

谢璟道:可要我一起过去?

九爷轻笑一声,逗他:这会儿不气了罢?

谢璟:还有一点生气。

他过了一会,小声又认真的说:就一点儿。

九爷被他这一声哄得整颗心都要化了,到了嘴边要拒绝的话又换了一句,亲了亲谢璟鼻尖:那就同我一路过去,我路上跟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西川这边的盐货装船还要几日功夫,只从转斗乡运过去这一段,用不着谢璟守着,徐骏派了人一路安排周到,腾了时间给谢璟,只说他们从眉山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安排妥当。

九爷在西川住了几日,又随同曹云昭一起出发去了眉山。

出行那天,徐骏来送行,谢璟在人群里找了一下,没瞧见舅舅,也不见贺东亭。

徐骏道:你舅舅前日受凉,身体还未好,在休养,就先不来送行了,他让我给你这些。徐骏说着从怀里拿了几张银票递给谢璟,出门在外,不要委屈了自己。

谢璟接过,道谢之后又问:我父亲呢?徐骏摇头:他这两日和你舅舅闹了点小矛盾,说想在老宅安静住两天,想些事。

老宅就是谢家姐弟二人最早的时候住的那处,现如今被竹林围绕,虽老旧了一些,但收拾的干净整洁一如谢沅当年还在的时候一样。

贺东亭会去那里,谢璟也没觉得奇怪。

云梦山剿匪已经结束,罗念秋带着一队人马等在云梦峡谷入口,随行护送他们出了西川,直奔眉山。

眉山和西川相聚不算太远,若是急行军一日可到。

这次一路上再未遇到匪徒,倒也顺利。

把曹云昭一行送下之后,罗念秋没有进城,只在城外驻扎一日,次日就拔营离开。

曹云昭揣着委任状去走马上任,官场上规矩多且繁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如此,曹云昭留下解决上一任留下的一团乱麻,别的事暂且做不了,但先给白九找了一处房舍他建学校的钱已收了,对财神爷的态度还是极为殷勤,找的院子也够大,位于半山腰上,周围静谧环境也优美,巴不得白九能留在这和他一同发展建设。

谢璟陪九爷一同去看了,觉得环境不错,购置房屋的费用比谢璟想的要少,这套宅院连同后山一同买下也不过一千大洋,不过京城一套小四合院的价格。

陪着一起过来的是曹云昭的秘书,是从北平城一路跟着曹二公子南下到此,秘书笑着道:九爷,您瞧着如何?这已是眉山风水最好的一处了,别的不说,地方宽敞,要什么可以再盖。若您要是瞧着哪里不合心意,只管跟我说,不必客气。

九爷点头道:有劳。

白明禹转了一圈,倒是挺满意,他在北地习惯了大院,在沪市洋房虽漂亮,但还是太窄小,如今瞧见这处宅院才觉得宽敞些。

谢璟也在里头转了一圈,最后站在正厅,瞧着前头也不知道想了什么,耳尖慢慢泛红。

白明禹也走过来,他顺着谢璟视线看过去,疑惑道:小谢,你看什么呢?这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谢璟回神,正色道:没什么,就想这里摆什么椅子。

白明禹:你莫不是傻了,这是正厅,宴请宾客的地方,当然和咱们在北地的时候一样,两边各一排,最前头是两张太师椅他比比划划,讲给谢璟听。

谢璟站在那忽然笑了一下,白明禹听到,回头狐疑看他。

谢璟收敛嘴角笑意,咳了一声道:你说的对。

白明禹以前被他坑过许多次,二少爷说的对这话简直要落下心理阴影,看了谢璟好一会,忽然拧眉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

谢璟装傻:知道什么?

白明禹瞧他神色不似作假,一时也知道自己会意错了,立刻转移了话题打算糊弄过去:啊,也没什么,就我和姑姑的事儿。你从沪市走的时候,不是跟我说,要好好表现、多送礼物吗,我听你的话,写了好多信。

谢璟看他一眼。

白明禹心里打了个突儿,硬着头皮道:还隔三差五让人捎带东西给她

谢璟纠正他:什么叫听我的话,你自己想送就送,想写信就写信。

白明禹面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道:反正,反正我这事儿要成了,给你立首功!

谢璟:倒也不必。

谢璟看完大厅,心满意足,想转身去院中找九爷,白明禹在后头有些于心不忍,还是喊住了他:哎,小谢!

谢璟回身:怎么了?

白明禹磕磕巴巴道:我怕你担心,还是提前跟你说了吧,九爷这次带你来眉山,一来是想多和你待上几天,二来是想避开你父亲贺东亭。

谢璟不解:为何?

白明禹:你还记得沪市东郊华星纺织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