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0)(1/1)

他倏地一下扭过头,眼睛瞪大,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顾怀山刚刚好像吻了他?

第91章

不是好像,顾怀山刚刚就是吻了他。

但是嘴唇碰嘴唇就一定是吻吗?可能是不小心呢?

没错,应该就是不小心,顾怀山可能是想像之前一样凑上来嗅嗅他身上的酒气,又或者别的什么,只是没想到他突然转过头,这才不小心碰上了。

关凛懵住的大脑在短时间内找到了一套说的过去的理由,他还贴心的把台阶递给了顾怀山:你是不是不小心碰到我了?

顾怀山却不接,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关凛。真的亲上去的瞬间他的理智也回笼了,他很害怕,也很后悔,但同时还有点隐秘的期待。

他真的很想很想知道,关凛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事已至此,不若将错就错,豁出去算了,将来也不必因自己的怯懦而后悔。

不是不小心。顾怀山说:我就是想吻你。

关凛的脑子第二次懵住了,他懵了好半晌,才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吻我干嘛?

因为我喜欢你。顾怀山将一切都摊开了,他不给关凛逃避的机会,也不给自己留半点退路。

不是朋友间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是那种想要拥抱你,亲吻你,跟你共度余生的喜欢。他突然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关凛的同时,他伸手拉住关凛的手。

关凛愣愣的听着,没什么反应,但在顾怀山拉住他手的一刻,他又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缩了回来。

顾怀山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内心也同样空洞。

果然是这样。

他丝毫不感到意外,关凛接受不了他,是他自己心存不切实际的侥幸,想押一场没有赢面的赌局。

他指尖蜷缩了一下,低着头,嘴唇紧抿。

呼啸的冷风从两人中间吹过,带起一阵寒意,这是他们无法契合的间隙。

沉寂中,顾怀山试着扯动嘴角,说是玩笑糊弄过去。

可他实在笑不出来,也说不出任何话。

他只是慢慢,慢慢的将悬在半空的手指收回去,同时也退后一步,退回到他应该在的距离。

对不起,你就当我是喝醉了吧他低低的说,转身就想走。

可在还没来得及真正离开时,突然又有一双手攥住他的手腕,将他禁锢在原地。

顾怀山停了下来,他没有转身,他的心悬起又落下,巨石落地再无希望的那种落下,可在此刻又一次悬起,他害怕他回头看到的是另一块巨石。

他不说话,他在等关凛开口。

可关凛也不开口,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被顾怀山突然来的告白搅成浆糊了,无论是刚刚缩回手,还是此刻伸手拉住对方,他都没经过思考,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又是一阵无言的僵持。

这让顾怀山很难熬,像是在铡刀下,不知道那铡刀到底落不落,若是直接落下来,倒还死得痛快些。

他终于忍不住转过身质问: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

这是他婚宴开始前就问过关凛的问题了,当时关凛思考了许久也没想出答案来。后来婚宴开始,又有别的东西转移注意力,他便将这个问题先放到了一边。

而眼下,这个问题再次被提出后,关凛也知道,他必须要给出一个答案了。

他松开顾怀山的手,终于在被告白后第一次开口:你刚刚问我,我那两颗兽牙去哪了?

顾怀山听得一愣,他没想到关凛此刻突然又提起这件事。

关凛不管顾怀山怔愣的反应,他自顾自的说下去:我送人了,送的人你也认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顾临渊。

他将他是如何发现顾临渊脖子上那条锁链,又是如何一时冲动下把兽牙送给了对方的事说了一遍。

兽牙对我们妖族来说是结婚时要赠给伴侣的,在未婚前赠送则是告白定情的意思。关凛说。

所以呢?顾怀山顺势问出他刚刚没来得及问的问题:你不是只是一时冲动下,忘了兽牙的附加含义,只当成一个普通饰品送给对方的吗?

是这样关凛没否认,他当时确实是头脑一热,把这兽牙的特殊含义给忘了,满心想着要给那锁链上挂点威风好看的东西,让人一看就会想到这是项链而不是锁链,他就理所当然的想到了自己那两颗兽牙。

他送出去的时候并不是想告白或是定情,在被顾临渊提醒后,他也有一股完蛋了他办了什么蠢事的懊悔感。

这本来是他留着要送给未来媳妇的,而顾临渊明显不符合他找媳妇的标准

不,等等,当时的关凛在懊悔之余,他又突然意识到,好像也没有很不适合。

他对未来媳妇的要求有三条,一,温柔贤惠。在骨子里就野且不拘小节的妖族里,即便是族里最文静的姑娘,跟顾临渊比温柔贤惠怕是也比不过。

二,能受得了他的坏脾气,不跟他吵架。这点顾临渊依然完美胜出,他就从来没跟关凛生过气吵过架。

至于三,漂亮,那顾临渊无疑也是很漂亮的,他的相貌虽然跟妖族主流的刚健审美不太一样,但在人类中,他也绝对称得上是出色。

但是这个出色,是在男性中的出色,关凛对媳妇做的一切设想都是在女性的基础上,即便顾临渊全都符合,但是最根本的那一条,他不符合啊!

不过是男是女真的很重要吗?

那时的关凛陷入了这样的疑问,并且他内心竟然得出了一个有点荒唐的想法,好像并不是很重要

如果是顾临渊的话关凛没再敢往下想了,他像是触犯了什么禁忌,惊慌失措的将这个荒唐的想法团成团藏起来,不想不问,只当没有过。

可他表面装着不想,私下里还是忍不住会偷偷去想。他将自己这隐秘的心思藏的很好,无论是他那几个朋友,还是姐姐关冷,谁都不知道。

直到今日,他在顾怀山面前主动开口,这个藏于他心底的秘密终于见了天日。

我那时候想,如果是顾临渊的话我一辈子找不到姑娘结婚也没关系,跟他在一起就好了关凛闷闷的说。

他自己很迟钝,很多时候都弄不明白自己心底的想法,但是行动却又很直接,他不过脑子做的事往往代表本心。

就好比他跟顾临渊初识,下不了手揍对方一样,又好比那被送出去的兽牙。

顾怀山听得鼻尖一酸,眼角泛红,他一直有一种幻想,幻想关凛当初送他兽牙时不是全然的冲动,而是多少夹杂着那么一点懵懂的情愫。

可他一直不敢开口去问,怕幻想破灭,也怕自己的心思被对方察觉。到得今日才知晓,原来他错过了那么久,原来关凛也像他一样喜欢着对方。

这多年的暗恋一朝得到回应,顾怀山情难自己,他仰着头,想抑制眼角那过于激动欣喜而生的泪意。

可这眼泪落在关凛眼中就成了难过,毕竟他这番话无异于是对另一个人告白,同时也是拒绝顾怀山。

他连忙解释道:但那都已经是过去了,我跟他早就不可能了!

我不是不接受你就是太突然了,我没想过和你总之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关凛有些忐忑,他觉得自己说了一堆乱七八糟不该讲的话,他干嘛要在顾怀山面前提顾临渊啊?还在顾怀山刚对自己表白后说自己曾喜欢过另一个人。

虽说他是想在真正接受这份感情前,坦诚的告诉对方自己的情感经历,但是这个时机也太不合适了!他明明可以换个时间说的!太蠢了太蠢了!都把顾怀山气哭了!

可他小心翼翼的去看顾怀山的神情时,却没看到任何恼怒,顾怀山眼角的红痕未褪,但他笑的很温柔,看着关凛的眼神也充满了包容和宠溺,在知道关凛也喜欢他后,他就已经别无所求了。

他笑着答了一句:好。

关凛松了口气,他看到顾怀山说话时鼻尖上多了一抹白色,正想伸手擦去,却在伸手的途中,那白色已经在体温下融化了。

关凛抬头看天,才发现,又下雪了。

雪花纷纷扬扬,一如这个冬日,冰冷又肃杀,可在此刻,这两个刚刚表明心意的人眼里,这雪又像是婚礼时飘落的鹅绒,是对新人的祝福。

顾怀山也仰着头,跟关凛一起看这霜雪的浪漫。

不过也不能久看,挺冻人的。

我们回去吧?关凛提议说。

顾怀山裹着衣服点了点头。

关凛见状,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顾怀山身上,就像上一次雪中,顾怀山用衣服包着他一路抱回家一样。

顾怀山想把衣服还回去让关凛穿上,可关凛直接变成了巨大的原形,他往地上一趴,示意顾怀山:快上来,雪再下大一点封路就不好走了。

顾怀山乖乖上去,他双手抱紧关凛颈侧的毛发。

关凛不再磨蹭,迈起四爪就往山下跑。他跑的很快,但在回到住所时,毛发上还是积了一层白雪。

他将顾怀山放下来后,又在外面抖了抖毛才进屋。

顾怀山脱下湿透的外套,在点火炉取暖。见关凛过来,忙叫关凛过来一起烤火。

他一边烤还一边从带来的背包里摸出一把梳子,帮关凛梳理被打湿的毛发。

关凛之前不喜欢被人碰,顾怀山想摸也得先开口征询他的同意,但在这回,他不光很配合的把脑袋后背伸过去给顾怀山梳毛,甚至还翻了下身,把肚皮都露了出来。

这是野兽最脆弱的部位,也是他们对亲近的人表达信任的方式。

虽说他还没有正式答应顾怀山,但在这一晚,他们的关系确实已经不同了。

因此,在烤干毛发和衣物后,上床睡觉时,关凛趴在地上说:我在地上睡就行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没结婚怎么能同床呢。

虽然以前也在一张床上睡过,但那都是还没挑明双方感情的情况下,那只是普通朋友之间的睡!情侣们要是睡在一起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关凛传统且保守,是只观念十分落后的猫,他是不赞同婚前那啥的!

妖族其实对这种事还算开放,关凛这异于同族的保守还多亏了顾临渊多年的教导。同样想到这一茬的顾怀山此刻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糟心感。

他没说什么,在床上躺下,盖着自己刚烤干暖烘烘的衣物,却仍觉得不满足。

他刚刚还觉得得到关凛的回应就已经别无所求,现在就又有所求了。

人心从来是不满的,他还尤其贪婪,得寸进尺,他现在想让关凛上床,抱着毛茸茸的大猫睡。

这猫已然被过去的他给教歪了,短期内说不通,只能靠骗。

他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缩在外套下,蜷缩着身体,轻轻的打颤。

关凛注意到床上的动静,抬头看了一眼,扒着床沿问:很冷吗?

顾怀山缩在外套下,边抖边点头。

关凛四处看看,想找到什么棉被。不过关内好像就没有棉被这种东西,妖怪们睡觉从来不盖被子,自个的毛皮足够了。

所以顾怀山从第一晚睡觉就没有被子,全靠自己的外套。但今晚下雪,天太冷了,这外套看起来不太行。

关凛陷入了苦恼中,顾怀山适时的提出建议:你抱着我睡吧。

关凛耳朵像天线一样竖起,他心生警觉,觉得这个建议是个套。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他只能上套。

他将原形便得稍小了一些,只有两米长了,随后也躺到了床上,侧着身子,两只前爪张开,让顾怀山挪到这爪子中间,紧挨着他柔软温暖的毛肚皮。

顾怀山在这肚皮上揉来揉去,双手不安分的四处乱摸,惹得关凛用大爪子将其固定住,再不能动弹。

快睡觉!关凛气呼呼的说。

嗯,睡了睡了。顾怀山一边说又抓紧揉了两下,然后在关凛再次发火前闭上眼睛,做出一副秒睡的乖顺样子。

关凛瞪着眼看他半晌,见顾怀山真的不再乱摸乱动了,他才放心睡下。

今夜发生的事对关凛而言与众不同,这是他第一次被表白,他虽然没说,但内心其实有股窃喜感,原来真的有人能受得了他的臭脾气喜欢他!

这喜悦被他带进了梦里,他梦到顾怀山跟他说想拥抱他,想亲吻他,想跟他共度余生时的认真神情,也梦到那个一触即分的吻。

他当时未来得及好好感受,在梦里倒是反复回味了好几遍,又暖又软,还很甜,比槐杨花的蜜都甜。

他这上半场的梦都围绕着顾怀山,但是到了下半场,突然换了主角。

他回到了幼时,跟顾临渊成天在一起没心没肺的玩闹的年纪。梦里也在下雪,但他还是带着顾临渊在山林里野了一天,堆雪人滚雪球。

到了晚上,他跟着顾临渊回到家里,顾临渊家同样没有被子,关凛往床上一趴,用自己的大爪子抱住对方,用自己的毛肚皮给对方取暖。

他们依偎着睡着了,关凛睡相不好,睡着睡着姿势从侧躺变成了趴,他那么沉一只虎压在顾临渊身上,爪子还搂的这样紧,顾临渊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没有完全醒,就只是在意识迷茫时伸手挠了挠关凛的下巴,同样没醒的关凛便将搂紧的爪子松开,身体也往后移了移。

关凛睡着时压到顾临渊身上不是一次了,两人在多次同床共眠中已然有了默契,挠下巴这个动作仿佛一个开关,关凛会下意识的松开爪子。

在梦里睡觉的关凛被顾临渊挠的松开爪子,而在现实中睡觉的关凛同样被挠的松开爪子,他以为下巴上那股痒意是梦里的,是虚假的。

可他迷迷蒙蒙中又感觉有些不对,好像是真有一双手在挠他下巴。

是顾临渊吗?

像是意识到了某种可能,关凛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他低头一看,怀里的只有一个人,是顾怀山。

第92章

清晨五点多,顾怀山从深度睡眠变成了浅度,他翻了个身,想将脸埋进关凛的毛肚皮里,可是却埋了个空。

他又伸手去摸,摸到的却是尾巴。

怎么会是尾巴?这个位置不应该是肚皮的吗?顾怀山在心里疑惑,便睁开了眼,想看个究竟,就看到一只正蹲坐在床头,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的大猫。

顾怀山眨了两下眼,将那抹困意彻底驱散,同时飞速思考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