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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远廷捏住顾息醉的下巴,让顾息醉正视着他的眼睛,他嘴角微扯,恶劣的开口:

怎么,这么想死,本尊偏不让你死。

他话还没说完,捏着顾息醉下巴的手就猛的被拍开,顾息醉很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不敢杀,就别说话,聒噪。

可不就是聒噪吗,因为季远廷的中途反悔,他脑中的系统像个快拿到糖,又被中途抢走的孩子,哭闹聒噪的无比。

现在季远廷又在他耳边说这些垃圾废话,他能不烦?

你!季远廷被拍开的手,紧紧握拳,

顾息醉,你当着以为本尊不敢?

顾息醉忽然抬眸看他。

因为实在是内外夹击的聒噪给吵烦了,吵火了。

此时顾息醉的嚣张气焰比季远廷还甚,声音还带着被掐后的沙哑,就是专戳季远廷的痛处,就是问句话,问的跟认定了他不敢一般:

你敢?

季远廷一时竟接不上话来,他也从未见过对他这么凶的顾息醉。

当然敢!本尊揭穿了你的假面目,等你受所有人的憎恶。

季远廷在心里回答了一连串,现实中,他对着顾息醉厌烦的眼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季远廷被顾息醉气到了,也被自己气到了。

行,不就是装吗,顾息醉装对徒弟好,他也会装。

顾息醉,你等着!

季远廷撂下狠话,转身就走。

回到自己宫殿,季远廷状若镇定的喝着茶,喝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把陆谦舟也带走。

季远廷想到顾息醉临死前,还温柔捂住陆谦舟眼睛的画面,一手扔了手中的茶杯。

茶杯扔到了桌上,因为力度太大,桌上的瓷碎反弹,直从季远廷眼角擦过,留下一道浅血印。

季远廷抬手,擦过自己眼角,垂眸,看着自己中指上的血迹。

眼前仿佛出现了另一只手,那只手比他的手白多了,如玉的中指上也沾染着鲜红的血迹。

一个声音温柔的响起,问他:

流血了,阿廷,你疼吗?一定很疼吧,都是我不好。

你不怪我吗?阿廷,你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阿廷了,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季远廷中指再次贴上自己眼角的血痕,仿佛不知疼痛般的用力按着,他讽刺的扯了扯嘴角,一字一顿:

骗、子。

顾息醉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自己完全缓过了气。

陆谦舟扶着顾息醉坐下,又是给顾息醉顺气,又是给顾息醉倒水,就没忙停过。

顾息醉将又要去忙的陆谦舟拉倒身边来,他嗓音还有些哑:

不用,我没事。

陆谦舟抬眸,深深看着顾息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那股莫名的难受劲还是没散开。

师尊,你不应该毁了折扇的,如果刚刚折扇还在的话

顾息醉轻笑了一声:

没有应不应该,只有我愿不愿意。

陆谦舟深深看着顾息醉,没发现顾息醉脸上有一丝后悔的神情,他心头蔓延这隐秘的喜悦,同时他又敏锐感知到什么,心头弥漫出一股后怕。

他刚刚一直处在黑暗中,同时也陆谦舟在一直回味着一个细节。

季远廷要掐顾息醉脖子的时候,顾息醉本来握着他的那只手,立即松开,明显的一个反击手势,可是最后,顾息醉那只手却改变了方向,反而揽住了他的腰。

越想这个细节,陆谦舟就越不安,他指尖微颤,忽然问顾息醉:

师尊,那你刚刚,也是愿意的吗?

顾息醉一顿,诧异的看陆谦舟,他刚刚自愿赴死,难道被陆谦舟看出来了。

这不可能吧,陆谦舟这么厉害,难道会读心术吗?

怎么可能。顾息醉笑了几声才回答,掩盖自己的心虚。

陆谦舟静静看着顾息醉的反应,没有再追问。

顾息醉和季远廷之间的渊源,顾息醉不与他说,他便无法知道,为何季远廷能让顾息醉自愿死在他手里,

他也,更加没资格知道。

可是,季远廷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杀顾息醉?

陆谦舟看着顾息醉发红,带着明显指痕印的脖颈,那是季远廷掐的,他怎么有资格掐。

他都没有掐过。

陆谦舟看的入迷,情不自禁的伸手,很轻的碰了碰,指尖微麻。

师尊,疼吗?

陆谦舟忽然问。

顾息醉想摇头。

师尊,你答应过我的。

陆谦舟似乎看穿了顾息醉的心思,抢在顾息醉回答前,补充了一句。

顾息醉对着目光灼灼的陆谦舟,瞬间摇不下去了,他好像答应过陆谦舟,疼了要告诉他。

行吧,确实是疼的。

就是跟自己徒弟说疼,有些怪。

罢了,言传身教,他自己教的东西,承诺过的东西,怎么能带头毁呢?

要不得。

嗯。顾息醉快速回答,眼睛都没看陆谦舟,终究还是觉得拉不下面子。

回了以后,他想立刻起身,避免面对之后尴尬的局面。

正要起身,双肩却忽然被摁住,紧接着,被掐的发热的脖子处,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

陆谦舟竟然在给他受伤的脖子吹气。

顾息醉被吹的脸颊发热,徒弟太贴心,太懂事,也是个问题啊。

顾息醉伸手把陆谦舟从身上按下来,陆谦舟不解的看他,又快速的低下头,小心翼翼的问:

师尊,我做错了吗,我只是心疼。如果让师尊感到恶心的话,徒儿下次绝对不做了。

没有,顾息醉又手忙脚乱的起来,仿佛他刚刚把陆谦舟推开是件大罪恶的事情,陆谦舟怎么把这事扯到恶心上面了呢,顾息醉反而成了要哄人的那位,

你没错,为师知道你是好孩子,知道心疼我。

真的吗?可是,吹气其实是没用的吧,骗小孩子的。陆谦舟将信将疑的看着顾息醉,说到后面,又沮丧了起来。

顾息醉哪舍得破坏了陆谦舟这么一份童真的心啊。

吹就吹呗,又不会少块肉,不管怎么样,都是孩子的一份孝心啊。

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微仰头,朝陆谦舟自愿露出修长的脖子,面子也不要了,闭眼道:

嗯,真的,谁说的瞎话,我就感觉疼减轻了不少。

顾息醉感觉陆谦舟又靠近了过来,他都能想象陆谦舟给他脖子吹气的幼稚画面了,只是脖子处却没感觉到刚刚那般温热的气息,准确来说,是他感觉到了温热的触感。

陆谦舟没有再为他吹气,而是忽然紧紧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了他的脖颈处。

陆谦舟的声音闷闷的:

师尊,为什么对徒儿这么好?为了来见他,折扇都可以毁了。

为什么要来陪我?竟然愿意陪他带在魔域,可是,既然已经选择来陪他了,为何又自愿死在季远廷手里。

陆谦舟将顾息醉抱的跟紧,眼眸幽深,说出的话跟掉进甜蜜酱里似的:

徒儿一定努力修炼,就算死,也不能让人伤师尊分毫。

顾息醉听的心尖一颤,感动的一塌糊涂,无可救药。

还沉浸在悲伤中的系统,也是听的数据心一颤。

这话,怎么就这么熟悉呢。

这不就是以前的宿主们,每次使尽计谋,算计好在陆谦舟绝境时,成为陆谦舟唯一一道光后,陆谦舟惯常表达的感激,甜蜜话吗?

说的情真意切,甜甜蜜蜜,可哪次是真的?

哎呦呦,这次还上手了,以前就会耍耍嘴皮子,现在还会身体力行了。

竟然还抱在一起,哎呦呦,动手动脚的,甜蜜手段提升了嘛。

系统看这个拥抱,看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仿佛顾息醉在这场拥抱中,吃了天大的亏一般。

别信他,小孩子的嘴,有什么可信的。

系统彻底看不下去,无情无义的打破顾息醉那颗,被感动的不行的小心脏。

顾息醉特嫌弃的看了系统一眼,偏偏这时候,陆谦舟低声问了他一句:

师尊,你信我吗?

脑中系统回的飞速,带着一百零七个轮回的怨念:

呸!我信你个鬼,你个

恶魔主角!

顾息醉被系统吵的头疼,好好的感动气氛,都给系统闹没了。

不过陆谦舟确实还是个小屁孩,说这种严重的许诺也确实太过了。

感动的心情也没了,顾息醉拍拍陆谦舟的背,回话难免敷衍了些,更像是不走心的哄小孩子:

嗯,我信。

陆谦舟明显听出了声音里的敷衍,他眼神幽深,极其冷漠的扫视四周的魔族房间。

不就是不信吗?明明都愿意毁了折扇来陪他,可是在生死面前,顾息醉就是不信他,也要信季远廷。

凭什么,这份信任本该是他的。

陆谦舟乖巧甜蜜的喊了一句:

师尊。

眼眸却阴冷,

季、远、廷。

第17章

俩师徒没抱太久, 就被季远廷带来的魔兵强制分开了。

陆谦舟在分开前,在顾息醉耳边低声快速说了一句:

师尊,我们很快就会回家的。

顾息醉还没来得及回应, 季远廷就揪着陆谦舟的领子,冷声提醒他:

你现在是本尊的徒弟,抱谁呢?

说到这里,季远廷意味深长的看了顾息醉一眼,讽刺的扯了扯嘴角,

还是说,某人做师尊,就只会教这些搂搂抱抱的东西。

本尊看你年纪小, 当真不知道好师尊应该是什么样,被骗了也实属正常,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陆谦舟紧抿唇,没有回一个字, 只看着季远廷的眼神,冷的可怕。

季远廷不在乎陆谦舟什么眼神。

再野的狼他都能驯服,何况陆谦舟现在最多只能算个小狼崽子。

而且陆谦舟早晚会感激他, 早晚会知道, 他让陆谦舟认清了一个多么恶心的人。

他抬手一挥, 魔兵直接带着陆谦舟瞬移走了。

顾息醉眼睁睁看着陆谦舟从他眼前消失,他看向季远廷, 想起季远廷刚刚说的讽刺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说我只会教人搂搂抱抱?

难道不是?

顾息醉挑眉,笑:

看来你对我有很多误解,这样,你可以让我和你一起教陆谦舟, 看我到底是不是只会教搂搂抱抱。

少用激将法,一个逃避受罚的人,有资格说这么多?你师兄可是罚你抄一万本书呢,你抄完了吗?

季远廷走近顾息醉,看着顾息醉瞬间变白的脸色,他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顾息醉从小就讨厌念书,让他读书写字,跟要他命一样。

季远廷想,或许顾息醉来这儿,根本不是为了陆谦舟,完全是为了逃避受罚。

被那些抄书折磨疯了,折磨的神志不清,把折扇都毁了,也说不准。

顾息醉想到自己还没抄完的书就头疼,十分抗拒:

我抄没抄完,与你何干?要训也是我师兄来训我。

本尊怎么舍得让你师兄来训你,本尊得多心疼啊。

季远廷不怀好意的一笑,他扣住顾息醉的手,强制顾息醉往一个房间走,

你还是这么任性,惹出什么事,都要本尊给你收摊子。本尊怎么舍得让你受师兄的罚呢,你师兄那人那么凶那么暴躁,本尊可舍不得。

顾息醉听的牙发酸,他那师兄,一身金贵,好好一个修仙掌门,活的跟个贵公子似的,说着那些关心他的话,倒还有些欺骗性。

现在这个季远廷竟然也说关心他的话,怎么听就怎么违和。

季远廷一身魔气,长的也是高大,手臂那么结实,面相是帅气,但同时也很凶。

说这些关心话的时候,怎么都感觉违和。

尤其是季远廷还懒得跟他做表情,嘴上说关心的话,脸上却凶气毕露。

顾息醉越看越嫌弃,登时觉得自己那师兄说那些假意关心他的话时,模样是多么赏心悦目。

假话不想说就别说,真难看。

顾息醉一手甩开季远廷扣着他的手。

他揉了揉发红的手腕,余光看到季远廷又要伸手抓来,忙后退了一步。

这人抓人是真不知道适当的力度是多少,还是故意就要用力扣他手啊。

手腕都要给他攥断了。

我自己会走!

顾息醉故意提高了声音,语气也故意放凶,威吓季远廷不要再过来。

季远廷上前的脚步顿住,见顾息醉飞速将自己发红的手腕藏在背后,他视线又落在顾息醉发红的修长脖子上,脖子上的红印竟然现在都还没消散。

他冷哼了一声:

谁愿意抓你,抓在手上全是骨头,硌得慌。一个大男人,这么不禁抓。

好好跟着。

顾息醉跟上,看着季远廷高大的背影,自己暗搓搓对比了一下身高,他自己一米八也很高了,就是这厮,竟然比他还高半个头!

他摸着自己明明不硌得慌的手腕,轻哼了一声,判断男人有力就只凭谁高谁重吗,肤浅。

顾息醉很不服气但没说话。

前面的季远廷忽然停住,命人打开了一个房间门。

顾息醉看着房间里一挪挪的书本,登时倒吸了一大口凉气。

为了不让你被你那师兄训,本尊特意将你还未写完的抄书,都搬了过来,如何,可还喜欢?

顾息醉感到了眩晕,绝望。

这里的主角攻真的是一个比一个魔鬼!

季远廷特别欣赏顾息醉绝望的神情:

等你把自己该做的,都做完了,再来和本尊探讨,该如何教导徒弟的事。

季远廷直接将他推了进去,他采取了和衡九墨一样的监督政策。

不过季远廷可没为他烧什么金贵的观察符,而是直接大门敞开,派十几个魔兵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