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1)

阮骄扒拉出来一小坛,直接拍开泥封,酒香四溢、甘醇勾人。

楚相典嘴都没合上,眼睁睁看着他端起酒坛仔细品一口,表情神态怡然自得,完全不像被困池底等待放血的翻车王八。

阮骄浅品两小口,这才慢悠悠给绑成大闸蟹的楚老爷子松开。

楚相典哆哆嗦嗦抖掉身上的绳索,正把小儿子骂得是上天入地,就见黑暗中一个看不清颜色的酒坛子立在眼前,顺着细瘦的手臂看上去,阮骄在黑暗轮廓美好,如星双目闪着动人的光。

楚老爷子鬼使神差接过来猛灌一口,你是为了楚昱才来救我吧。

不然呢?我说尊老爱幼你信吗?阮骄拍拍手站起来,走吧老爷子,咱们得越狱了!

你带着我这把老骨头,就是天大的本事也出不去吧。楚相典突然镇定自若,大磨盘似的砸在地上死活不动。

好赖不分是吧?那我还是把你捆回大闸蟹!阮骄捞起绳子吓唬他。

小子你听着!楚相典临危不惧,楚昱比我有眼光,是个有福气的人。

阮骄懵逼,这他娘的啥意思?这是要交代遗言了?

楚相典仿佛看穿他的心思,混小子!老子风云商界几十年,什么邪门儿没见过,阎王殿里都有来回!算计我?哼!都嫩着呢!

你什么意思?有屁快放!阮骄不耐,想是不是打晕提走算球!

他们逼我和楚昱签字没用的!哈哈哈!楚相典边笑边掏出一只模样普通的签字笔,揩了下眼角老泪,我和楚昱一人一只笔,只有这种特殊墨水的笔在股权文件上签字才作数。否则,即便是我和楚昱的亲手签字也没有用!

他老狐狸似的呷口酒,不管你为什么,救我的这份心意我领了。可你带着我会打草惊蛇,回去告诉楚昱我没事儿,该怎么做他心里明白。

阮骄捏着签字笔像攥了根通红的烧火棍儿,你不怕我一巴掌拍死楚昱,两支笔都在我手上为所欲为?

扯淡吧你!骗钱都只知道捐款的废物点心!已经完全看透他的楚老爷子淡定得出奇。

除了谈恋爱别无所求的魔尊大人窘迫不已,那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吧?别回头楚昱骂死我。

我平生只怕两种人,不要命的和不要钱的,这种视财如命的人反倒不会把我怎么样。楚相典骄傲不已。

阮骄看看窗外出云的月亮,算了算时间再不走天一亮恐怕来不及,那你自个儿注意啊,等我和楚昱回来弄死那对狗男女,你可千万别死啊!

滚!!楚相典被他说得脑袋顶碧浪滔天,整个人都是荧光绿的。

阮骄滚得浑然天成,一路跳着芭蕾躲避监控,顺着房檐倒爬上屋顶,人猿泰山似的挂在柔软的树枝上,屁股擦着红外线连滚带爬落在庭院里。

此时,后院传来一阵阵骚动,发现他逃跑后保镖拿着电筒四处搜索的声音打破沉寂的夜空。

一瞬间前后院灯火通明,四条通体黑亮、训练有素的德牧撒开四腿,耷拉着猩红的舌头冲向阮骄。

保镖越来越多,阮骄怕遭雷劈不敢轻易使用功法,奋力跳上墙头,一只裤腿正好被德牧死死咬住。

追来的人逼近,电筒刺眼的光束打在背后,阮骄一把解开皮带,宽松的牛仔裤直接被扯下墙头。

好在因为白天上整蛊节目,他里面穿了条沙滩裤,留给追兵椰风海岛小猪佩奇的销魂背影,成功逃窜入西山小道密林中。

阮骄徒手劈下树枝功法灌入,短木枝如玄铁利刃破开灌木乱枝,在黑暗中推开一条直通山下的小路。

突然路径撞上上山车道,他心急如焚来不及收回功法,木枝冲着飞驰的车队劈过去,直接穿过车窗砸开车顶成仙一般飞天而去。

阮骄提着大裤衩子,满腿泥土,一头大汗从黑漆漆的山坡上低飞下来

被逼停的车队众人纷纷下车,楚昱从中间车位拉开车门走下来,抬头就见他的大宝贝儿一脸惊恐、穿着不伦不类的裤衩子从天而降!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鞠躬!

第36章

天光乍破, 阮骄踩着初霞破空而出,身经百战的保镖如临大敌,团团围住老板。

楚昱一眼看穿对方销魂的身影, 拨开保镖迎男而上,结结实实抱住跳进他怀里的脏兮兮小兔子。

鱼/雷一样飙出来的阮骄撞得楚爸爸飞身向后, 好在被一群保镖接住,否则得顺着山坡表演双人轻功!

堪堪后退几步一屁股坐进树窝儿里, 楚昱摔得七荤八素, 树坑里满是杂石落枝,感觉蛋都差点压碎,顾不上叫疼赶紧摸摸阮骄的小脸蛋,一手冰凉黏腻的冷汗。

阮骄千里走单骑的气势一扫而空, 抱紧楚爸爸的肩背,在颈窝里蹭着小脏脸, 吭吭唧唧开始撒娇, 哥哥,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呢。

又惊又气, 楚昱仰头望眼陡峭的山壁, 不自觉想象阮骄万一掉下来的样子, 猛得闭上眼, 提起他卫衣帽子从身上撕下来,本事大啊!半天看不住你这就学会飞了?

焦虑担心的眼神让阮骄一抖, 可怜兮兮求饶, 哥哥, 我冷。

楚昱这才来得及大量他的尊容,山上树林刚灌过水,软泥得有半尺深, 阮骄光溜溜的小腿全是泥巴,半长的小猪佩奇裤衩被树枝划得破破烂烂,嫩黄的卫衣连泥带水也脏的不成样子,简直是颗刚从泥地里成精的水萝卜!

西山本就比市区气温低,清晨的山风吹过,阮骄趴在楚昱身上夹紧双腿瑟瑟发抖,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江宓赶紧拿着楚昱的西装外套过来,裹在阮骄身上,他接到楚昱的眼神,阮骄我先送你下山。

阮骄爬起来把楚昱的外套系在腰上,搜罗半天从怀里掏出一只签字笔,我不能走,这是你爷爷让我给你的。

楚昱眼仁微缩,你见到我爷爷了?

阮骄省去前因和焦头烂额的逃窜过程,简单将情况给他介绍一下。

你不用担心,我肯定有自保能力。阮骄说得潇洒,却黏糊着贴过去往楚爸爸怀里蹭。

顺着他头顶乱毛,楚昱心情慢慢平复,庆幸阮骄能逃脱,确定爷爷生命暂时不受威胁,事出突然必有妖,并不是明面上的楚书华单人作死,后面还有个女妖精

收到楚昱上山的消息,楚书华四肢冰凉,含了两片丹参丸,坐立不安地在地上打转。

靠在榻上的四太可就镇定得多,捏着指甲矬悠然自得修指甲,哎呦,你能别转吗?头都晕了!

阮骄跑了!跑了!楚书华转得更加卖力,他就是个魔鬼!

瞧把你吓得,不就是个小鸭子吗?跑就跑了,只要老东西在我们手里就好。四太从美人榻上滑下来,风情万种地靠在他背后,这是最好的机会,签完字楚家都是你的,别怕有我呢。

四太水光潋滟的美目闪着阴毒的光,她本是楚相典的私人护士长常年伴在身边,人长得不错又温柔体贴,日久生情也算人之常情。

但她并不是个甘心做小老婆的女人,老头虽然原配去世得早,但她头顶上三位姐姐,出身地位长相个个出色,斗是斗不过。老头哪天闭眼她除了有数的一笔安家费,结局就是扫地出门,捧着贤良淑德有屁用!

目的不纯的四太最先打得主意是楚昱,楚家铁板钉钉的继承人,奈何不能变性,他喜欢男人,所以她对阮骄抱着一种没头没脑的莫名恨意。

后来目睹楚相典作死式调/教儿子,她很快生出另一种想法,楚书华这种从小缺钙,长大缺爱的倒霉蛋儿,简直是天然傀儡人选。

在她的勾引挑唆下,打娘胎就忘记带脑子的楚书华彻底上了贼船,假意协助楚相典绑架阮骄,看着亲爹准备好剥夺楚昱继承资格的所有文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毕竟是我亲老子!楚书华又恨又怕又难过。

四太转到他身前,伸手挂在他脖子上,红唇微启,你当他是亲爹,他有正眼看过你一下吗?你现在不争等楚昱接手,你这么多年全力以赴给他捣乱,他会放过你?不顾自己也想想你儿子吧?不能全家人以后都看楚昱眼色吃饭啊。

楚书华眼神飘远,他从小不求楚相典一碗水端平,但至少别看都不看一眼,彻底被掩盖在楚书业的光芒下,像一株依靠着苍天大树的杂草,生命旺盛惹人厌弃。

你说得对,一不做二不休!楚书华眼神黯下来,一把掐住四太的腰摁进怀里,阮骄、楚昱一个都不能留!

阿嚏!擦掉一身泥水,阮骄换上车里备用的一套西装。

楚昱用湿巾正给他擦脸、擦手,感冒了?

阮骄摇头十分乖巧地靠在他肩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傻笑,我刚才跑啊跑,就想要是下一秒就能看见你多好。

然后你就飞我脸上了?楚昱十分不给面子,低头扔掉湿巾又抽出一张继续擦。

没有,我刹车坏了。阮骄穿着他的衬衣略显宽大,袖口完全遮盖住手,就这样呼扇呼扇在面前摇摆,显得无辜又可爱。

楚昱沉默帮他挽起袖口,塞给他一包焦糖饼干,这才长舒口气,他们告诉我找不到你,我都快被吓死了。

头抵在楚昱肩窝里,阮骄又难过又甜蜜地啃着小饼干,咔嚓咔嚓,饼干屑顺着楚爸爸质地精良的衬衣往下淌。

处女座洁癖霸总啧啧咂两下嘴,反倒搂紧怀里饿坏了的大松鼠,对不起,我知道爷爷对你不好,是我做得不够。

阮骄舔了舔指尖的饼干渣,心想:这回你爷爷可真是自作自受!

似乎能听到他的腹诽,楚昱无奈,你父母不在可能不了解血脉之间的牵连,他是我在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我怪他甚至恨他但不能不管他。

通过贺冉一战他已经知道阮骄来路不明,不好猜测原本的生活,只是自顾自地解释。

阮骄听着告解似的叨念,安慰般拍拍他的背心,心绪飞扬,有点艰难地说:我能理解,我没有父母但我有个师父他对我很好也对我很坏。

楚昱有点心疼,阮骄从来不说过去的事情,从何而来、是否想念。

他乐观、豁达,在这里过得每一分钟都是竭尽全力的开心,享受着弥足珍贵的时光,是怎样的过去使他如此坚定又小心翼翼?

事实证明楚昱处在想太多的自我感动中,魔尊大人对这个世界最大的眷恋分明是谈恋爱和性生活。

楚爸爸轻轻舔去他嘴边挂着的饼干屑,深情又怜惜地看着他。

阮骄被瞧得背后发毛,伸手摸了摸他额头,哥,你笑得好可怕啊。

楚霸总尴尬咳嗽两声转开头。

楚先生,我们马上要到会所。习惯见缝插针的江宓,适时提醒后座上黏糊一路的人。

楚昱潇洒地弹掉衣服上的饼干碎屑,一本正经地说:先不要让警方有任何动静,我怕他们有人盯着。

已经交代过了。江宓一边看表一边说。

车开到离会所二公里的地方就被人逼停,楚书华要求楚昱、阮骄亲自走上去。

羊入虎口的选择江宓极力反对。

江助放心有我呢。阮骄穿着不合身的衬衣西裤,胸有成竹地保证。

江宓绝望,阮骄现在在他眼里充其量是只美羊羊,就算兽性大发也是羊,干不过里面一群豺狼虎豹!

楚昱饶有兴致地欣赏一会大冰山崩溃的表情,牵起阮骄的手相视一笑,慢悠悠地向会所走去。

笔的事儿爷爷都跟你说了吧。初晨的清风拂过楚昱的眼角,一会不要激怒他们,凡是想要钱的人都不是亡命之徒,让他们先跳两天,我会慢慢收拾。

阮骄点点头,其实胜利的天平早就倾向楚昱,没人知道楚家爷孙签字里有这种猫腻,拿着一堆废纸他们自己都会土崩瓦解,不堪一击。

二公里路途并不算长,转眼两人到达会所门前,四个保镖上前一通搜身,各种装置在身上试了又试,这才放二人进去。

茶室里外三层都是四太和楚书华的人,走进去就像入瓮的老鳖,扑腾不出来什么水花,只等着变成一道热菜。

仍人宰割的两个人进门就见,楚相典被一圈保镖围着,坐在椅子上手脚皆被铐住,仿佛一个上好的展览品。

四太和楚书华并未现身,楚昱大概知道这个茶室别有洞天,他们一定是躲在暗处观察。

楚老爷子脸上没有一丝丧气色,看见楚昱居然亲切地问了句,你来了。

爷爷。楚昱也镇定自若,环视周围,楚书华,怎么我来了,你到不敢出来见?

楚昱我是你叔,按辈分你爸没了楚家应该是我的,本就轮不到你,我现在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楚书华的声音从多宝墙柜后面传来,果然那里应该有个隔室,没准还有不为人知的逃跑路线。

你放屁!没等楚昱说话,楚相典中气十足地喷他。

别跟他们废话。四太的声音响起,去把文件拿给他们签字。

一位律师模样的人闻声捧着厚厚一沓股权文件走过来。

楚昱被人拉到桌前,与楚相典面对面,阮骄被人一把搡到墙上隔离起来,他牢记楚昱叮嘱暂时不能惹是生非。

两只签字笔硬塞入爷孙俩的手中,一式四份整整齐齐摆在面前。

楚相典深深看一眼楚昱,浑浊的冷目中一丝精光,默默提起笔漆黑的墨水在洁白的纸张上飞舞。

慢着,我要验一下字迹!正当楚昱和楚相典签完第一张字,四太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看文愉快,鞠躬!

第37章

多宝墙柜吱吱嘎嘎推开, 四太款款走到桌边,得意地勾唇一笑,从楚相典手中抽出文件, 拿出一张拓过爷孙两人签字的硫酸纸,仔细地盖住签字比对一会, 分毫不差。

她放下文件暧昧不明地弹掉楚相典肩上浮灰,老爷子, 您继续签。

恶人自有天收!楚相典定力再好, 被没过门的小老婆摁在地上摩擦,脸色也是铁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