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三章 张大的嘴(1/1)

砰!砰!砰!

一人好似座行走的山峰。

一人像是头自天庭遗落俗世的蛮牛。

不论是山峰,还是蛮牛,手中均空无一物。

躯体和四肢本为不错的武器。

他们出的是拳。

拳长在手臂上。

手臂,是象腿粗细、状如石柱般的手臂。

拳头,自然是要比象腿石柱更加粗壮厚实的,石墩般的拳头。

牛轲廉只能轰左拳。

每出一拳,拳面上都带着无形气旋。

拳过之处,滴滴落雨无一不被撕碎,逆着拳路所向拉长拧为麻花!

牛郎则左右双拳交替着出,或是同出双手。

牛郎的拳少些巧劲。

可力道拳势不弱分毫。

拳风尽将拳路上的雨滴轰碎成气沫!

以致后来落雨都再难近二人身前三寸。

拳拳相交,壮阔激烈,绝非金铁击碰可比。

双拳对轰后,余波四散,足可教旁侧之人立足难稳,惹得地动屋颤。

不知是否也因此惊动了天上宫阙,让雨势又小了几分,细碎如丝。

眼下己方人数占优,为免误伤,牛轲廉特意将牛郎往人少处引去。

随着战局深入,双牛之争,渐现狼狈之状。

牛郎那本是赤着的双臂上,自拳面始至肩头处,一道道环纹在那糙皮囊上微微隆起。

越是靠近拳面处,手臂上的环纹便越为完整、密集。

隆起之处,可见血线隐现。

至于牛轲廉,他的左臂上已不存寸缕。

行途中特地修整一新的头发和胡虬,再变得长短不一,乱糟糟一片。

当然,比起妆容上的改变,倒是那越发显得苍白无色的左臂更教人担忧。

与正值壮年的牛郎相较,牛轲廉不得不服老。

牛郎虽痴傻愚钝,却有着与生俱来的战斗本能,和足矣匹配江湖顶尖高手身份的一身修为。

牛轲廉仅能凭一些暗招和巧劲讨些小便宜,再无任何优势可言。

久战之下,硬伤积沉,身躯疲累。

对牛轲廉而言,这无疑是一场自损一千方才能伤敌八百的较量。

但既已决定走这条路,他便当还如战场上的将军。

每一人都在竭尽所能,他岂能退缩?

他还得坚持下去,只待破局之人。

……

……

在将云龙葵这个“包袱”卸去后,姜逸尘这才轻松不少。

背云龙葵本是汐微语的主意。

在观察到姜逸尘双目确实有恙后,汐微语便将观里最需保护的小师妹交给了他。

如此一来,云龙葵也能帮他瞻前顾后,可谓一举两得。

姜逸尘同云龙葵并非初见,便也没有拒绝。

短暂配合下来,二人间已培养出不少默契。

然则,在身背一人的情况下,要去阻击十四恶人之一的顾烨,未免太过托大。

更何况对方身形矮小,亦是以身法见长。

背着云龙葵,姜逸尘的剑锋甚至沾不到顾烨衣角。

当然,顾烨本也未将姜逸尘放在眼中。

事实上,在场中人能引起顾烨注意的,不过五人。

说来也巧,这五人同是女子。

为首者正是织女。

对织女这昨日黄花,顾烨倒无甚非分之想。

只是在场中人,唯其实力最强。

加之双方目标有冲突之处,讨价还价之事总还是绕不过这女人。

是以织女的一言一行,顾烨都听得仔细,瞧得认真。

其二,是藏在石屋里的那女娃儿。

说到底,那女娃儿才是顾烨来此走上一遭的目的。

不过顾烨可未能料知这对牛家父女竟能招惹来这般多人物。

顾烨不是爱思考之人,但美味在前,他实难视若无睹。

而且他也从未放弃过混水摸鱼的机会。

即便已答应过织女不动那女娃。

他仍想着坐收渔利。

另三个女子,其中使唤双刺之人,尽管见来少经人事,可年岁委实算不得小了。

以顾烨的经验来看,大多女子在年逾三十之后,体内精血温度相较三十岁前都要高出不少。

并在接下来十载内达到峰值,十载之后才回复原先水平。

却也将随着年岁老去,持续走低。

也正是在那十载岁月内,女子精血原有的甜凉可口将会被挥霍殆尽。

纵然十载之后血温回落,然而,那甘甜之味却不复存在,只余一嘴生涩。

若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顾烨倒也不介意对那女子下嘴。

只是旁侧尚有两个年轻些的女子,这个使唤双刺的女子便无足轻重了。

顾烨所选的第一个猎食目标,是个背着长琴的女子。

长琴女子虽也年近三十之数,可兴许是长期待在道观中,服用过不少驻颜健体的丹药,加之保养得当,且至今仍为完璧,可谓难得一见的美味。

至于最后那更为年轻可人的女子。

非是其不入顾烨之眼。

只因其躲在帷帽剑客背上,要动她,还得先处理掉那帷帽剑客才行。

连日奔波来此,顾烨喝的都是酒囊中存货,他实在等不及先解解渴了。

长琴女子的防身剑术在他看来实在拙劣得很。

先取长琴女子性命,喝饱半个肚子,余血收入酒囊。

再杀帷帽剑客,掳走其背上妙龄少女,留待日后享用,岂不美哉?

能被列为十四恶人,除了为非作歹,武力超群外,也都懂得个理。

——所谓贪多嚼不烂,见好便收。

如此才有继续四处为恶的可能。

在出手之际,顾烨已做好了大致打算。

若在他杀了帷帽剑客后,此间局面仍无多大改观,便不在此多作逗留。

那女娃儿的血或将很甜美,可这儿人实在多了些,他不善算计,可不想为此把命搭这。

然而计划实行之初便受阻碍。

有一柄剑和一对匕首挡在了他面前。

一个是那帷帽剑客。

还有个总猫着腰,像是梁上客。

起初顾烨并没将二人当回事。

可当二人像块狗皮膏药,一时杀不死又甩不掉后,顾烨才慢慢正视起两个对手来。

总猫着腰的那人,功夫不过二流水准,脚底下却溜得贼快。

口袋里的劳什子更不少,时不时抛把散、撒把灰,总教人猝不及防。

散是迷烟,寻常江湖人修为再高吃了这暗亏,还真扛不住太久。

当年还未入万毒冢修炼千蛛万毒功的姜逸尘,便也曾倒在这迷烟下。

许是顾烨本便不能算是寻常江湖中人,又或许常吸食人血的异端有特殊解毒手段。

尽管失算被迷烟糊了一脸,顾烨仍能做到来去自若。

只是后来那猫腰之人撒的灰,掷的泥,或多或少都让顾烨草木皆兵,贻误战机。

顾烨倒没因此着恼置气,毕竟一个手持匕首却始终用些下三滥手段之人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帷帽剑客身上。

帷帽剑客把背后的妙龄女子给送到了石屋中。

顾烨感受到了来自对方深深的恶意!

他再顾不得什么美味,更发现不将这帷帽剑客先杀去,他今晚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顾烨有对武器,藏于袖中,紧贴着两只小臂。

那是对链子镰。

长可当绊马索,切断三丈之外快马双腿。

短为双镰,不及一尺,仍可卸人首级。

帷帽剑客身法轻功极佳,顾烨尝试了近二十回,堪堪用链子镰缠住其脚。

面罩之下,顾烨唇齿微张,似有常人听不见的声波朝帷帽剑客发散而出。

那声波为顾烨行走黑暗间所用的听声辨位之法,常人听之难觉有恙,却能让瞎子短暂失聪。

缠斗如此之久,他自然早已发现对方是个瞎子。

而且对方全仗着丹药之力步步紧逼,才让自己少有应对之法。

他欠缺的只是个必杀之机。

譬如现在,那丹药之效已当挥霍大半。

对方身位被他锁定,同时丧失了仅剩的感知能力。

唯有死路一条!

轰!

顾烨身形一动,却非是挥镰朝帷帽剑客劈去,而是闪避开摔倒在他脚边的一个硕大身躯。

他看清了地上之人应是那位牛将军,也便是石屋中那女娃的养父。

心中闪过一丝犹疑,要否拿这牛将军的性命做些文章。

下一瞬,他还是选择先了断了那帷帽剑客的性命。

况且牛郎已腾跃在空,一脚向牛将军踩了下来!

电光石火间,顾烨身形再动,却惊觉自己的左脚脚腕被一只手牢牢钳住!

哗啦!

牛郎落地,一脚狠狠踩在牛轲廉胸膛上,带起泥水一片,不知掩去了多少其余声响。

若是换作旁人,这一脚足令人心肺聚损,转瞬毙命!

牛轲廉整个身躯往下陷了数寸,咳出了好几口血,尚有呼吸。

“阿郎!”

此处动静之大,任谁都不会注意不到,织女忙喝止了牛郎进一步动作,她只稍稍抬眼一看,便知牛轲廉虽逃过一死,可这伤却是一点不轻。

不过,她的目光很快便转移到了牛轲廉旁侧一个矮瘦男子身上。

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看了过去。

那矮瘦男子屈腿跪地,手捂心口,仰着头,喉间隐约传出低嗬。

其脸上的遮挡不见影踪。

那双眼睛瞪得几乎要夺眶而出。

而那常年躲在阴影之下的樱桃小嘴则张得很大。

想来是其生平唯一一次将嘴张得如此之大。

大得足矣一口吃下一颗成熟的紫柰。

也大得终是像个正常人。

顾烨死了。

至死其左脚脚踝都被牛轲廉死死扣住。

至死其恐怕都没想通自己今夜缘何遭此死劫。

顾烨想不通,故而死难瞑目。

杀死顾烨的姜逸尘却心中了然。

变故起始一瞬,他也未能理解牛轲廉的作为,但链子镰另一头的异动却向他指明了方向。

——取顾烨性命的方向!

顾烨本便很少说话,今夜也只说了两句。

其中一句,短短五个字,估摸着也只有他听见了。

因为那句“处子的芳香”,他先是将云龙葵给藏到了相对安全之地。

并很自觉地守在了汐微语身边,以期惹恼对方。

另一句话。

也不过八个字。

却让那个身为父亲之人,便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创造杀机将其置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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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关于那些血液温度的描述,看看就好,当不得真,纯粹艺术化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