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作弊码穿游戏 第65节(1/1)

邓乾脸上一团和气,跟随在他身后的那群汉子们相比,倒似是个好人,但他外号叫做”笑面老虎”,越是笑,就越是要动手杀人,不少人都晓得,此人不但拳脚腿上的功夫不俗,还擅使一柄单刀,刀法又狠又快,当年武林正道这边也曾有人想要缉拿他,却反倒被伤了不少好手,许浑意的师伯黎今锡便是其中一位。

至于孔三望,他的外号叫做”袖里藏刀”,暗器功夫十分了得,又擅长用毒,一旦将飞刀功夫施展开来,厅内那么些人,无论如何也得死上几位。

杜家这边,马定源跟”画堂影上”张夫人使眼色,往孔三望身上看了两眼,意思是万一要动手,就先发制人,攻其手腕,只要对方的暗器功夫施展不开,那就更有把握护得杜氏父女逃出生天。

镖局那边的人面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末了笑道:”天气这般寒冷,邓兄还带着兄弟们外出,也着实辛苦,小可愿意奉上白银三百两,请兄弟们喝茶。”

三百两已经不算是小数目,众人皆知,按照镖局的习惯,多是逢百抽五,若是太危险,逢十抽一也是有的,四海镖局能轻轻易易地送出三百两银子,那护送的货物,少说也价值数万。

邓乾闻言,哈哈大笑:”老子放着数万银子不取,拿你几百两,便是叫花子,也没那么好打发。”

他说话时,轻轻一伸手,拟准在面前那人身上拍上一掌,对方竖掌相格,双方内力一撞,镖局中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三步,邓乾却只微微一晃。

虽然占了上风,邓乾倒并未乘胜追击,而是询问道:”你是四海镖局的人?”

他已发现,这人虽然服饰装扮跟旁的镖师们差不多,但举止间自有一股名家弟子的风度。

那人笑道:”在下姓柳,受长辈吩咐,提前过来接应四海镖局的各位好朋友。”

邓乾:”啊,你是柳家庄的弟子。”看了眼那些镖箱,皱眉半天,终于道,”咱们来怀州的地界上做买卖,柳家庄的英雄好汉们也算是半个东道主,所谓客随主便,既然如此,看在你家柳庄主的面上,今日便不伤你们性命就是。”

胡姓老人闻言,半喜半忧,喜的是居然能遇见柳家弟子,忧的是邓乾说的”不伤你们性命”里,到底是只指四海镖局的人,还是把大厅内的所有客人都囊括在内?

邓乾看那柳家的弟子还站在前方不肯让路,嘿然冷笑:”咱们既然出马,就没有空手而回的道理,今天拿一半留一半,已经算是让了一步,兄弟要有话说吗?”

柳家弟子笑道:”不敢,只是在下逢庄主之命,将东西急急运来,是为了要给邻居送节礼。”

”……”

柳家在丹州也是武林大族,他们口中值得一提的邻居还能有谁,自然只有乐吾山庄了。

邓乾再度皱起眉头:”原来是乐吾山庄卢庄主的东西么,那也罢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杜家那边——从情形看,这两边不像是一伙人。

邓乾笑:”要是邓某瞧得不错,居然是张夫人芳踪驾临,嗯,夫人的妆奁,咱们是不好拿的,其它东西么,通通搬走就是。”

其实他分明看见了”铁壁铜墙”、”市无二价”跟”镇恶太岁”三人,却全然不放在眼里,只是张夫人跟维摩城那有些牵扯,邓乾不敢招惹散花坊,所以言语中额外客气一分。

随着邓乾一块来的山匪们听得首领令下,一拥而上,就去搬杜家的箱子,普通仆役们不是这些强盗的对手,不敢反抗,至于陶空园等人,则被邓乾二人死死盯住,一动都不能都动。

杜栖昀心中害怕,那姓孟的年轻人注意到了,低声安慰:”放心,今日不会有事。”

话音方落,那些山匪们忽然惊叫了一声,一跤跌倒,浑身抖得筛糠似的,伸着一只手,指向杜家的箱笼。

邓乾顺着下属的指向看去,发现箱子上贴了一张纸。

一张画着古怪图案的纸。

纸上的图案忽曲忽直,勾连之间,锋芒毕露——绿林中人消息最是通达,旁人不晓得这个图案代表着什么,他们却是最清楚不过。

”那是,那是掖州王的寒山令!”

杀鸡似的尖叫声还未散去,金属撞击的声音就接连响起——随着邓乾来的人里头,有些人心下害怕,居然哆嗦得连武器都拿不稳当。

邓乾脸色忽的惨白起来,然后泛起一阵红色,他忽的走上前来,对着杜高粲一拜到地,声音无限苦涩:”实在不知诸位跟掖州王有关系……”

他心中大为后悔,早知雾山距离永济城不远,他怎么就胆大包天,敢来这里做生意?

杜栖昀难以理解,小声询问:”这些坏人,怎么突然怕成这样?刚刚听到什么卢庄主的时候,怎么就不那么害怕呢?”

胡姓老人心下放松,也有力气跟杜栖昀解释:”其实掖州王跟乐吾山庄卢庄主都是正道人士,但卢庄主仁义厚道……”

那姓孟的年轻人忍不住笑了笑:”难道掖州王不仁义厚道么?”

”……”

胡姓老人感觉这年轻人是在给自己挖坑。

第91章

邓乾垂首道:”兄弟们衣食不周,今日才出门做买卖,若是早知是掖州王的东西,便是借给小的十个胆子,也绝不敢过来伸手。”

向着其他人摆了摆手,那些山匪将之前拿起的箱子按序放下,一个不少,邓乾想了想,又取出随身金银,拿布皮包了放在地上:”算是小可一些心意,请各位兄弟喝茶。”

杜家这边的人万万料想不到,他们遇见山匪之后,对方不但东西一文不取,居然还能往回倒找。

张夫人看他们就要撤离,忽然微笑到:”邓先生一见到寒山令就走,果然是很懂江湖规矩。”

她声调十分舒缓,却有种极冷淡的韵味在里面。

邓乾闻言,动作顿时一僵。

胡姓老人听张夫人的话,猜到这位同伴是暗示邓乾,既然有所失礼,那就该留点东西下来。

他十分忐忑,担心这么一来,对方会鱼死网破,但若是自己等人真有掖州王庇护,如此派头,也是合情合理。

——那位掖州王岂肯轻易饶恕这些冒犯她威严的山匪?

姓孟的年轻人微微笑了下,低声:”那位张夫人倒是好胆色。”

这句话只有杜栖昀听见,她看了这位年轻人一眼,觉得对方的胆色,倒并不比张夫人差。

邓乾强笑了两声:”夫人的意思是……”

张夫人淡淡道:”你若不留点什么下来便走了,岂不太不把掖州王她老人家放在眼中?”

杜栖昀小声与那姓孟的年轻人窃窃私语:”掖州王是不是很讨厌别人对她失礼?”

姓孟的年轻人想了想,叹了口气,真诚回答道:”我觉得她已经习惯了。”

邓乾深吸一口气,就在旁人觉得他是不是打算怒而出手时,居然跟”袖里藏刀”孔三望一块拔出了怀中匕首,然后一刀一动,在身上刺了九刀,最后那刀直接穿了右边琵琶骨——如此一来,短时间内,他们怕是没法再与人动手。

——他本不明白为什么杜家的行李上会有掖州王的寒山令,看见张夫人时,忽的明白了过来,江湖传言,无情剑温飞琼与一剑霜寒孟瑾棠交情匪浅,而”画堂影上”艺出维摩城,掖州王顺便照顾一下老朋友的门人,那也不奇怪。

身为流言中的当事人,孟瑾棠跟温飞琼对于绿林传言了解得都不太深入,不然多少得佩服一下这些人的脑补能力……

邓乾身上血流了一地,他本不畏寒,但负伤之下,一张脸也渐渐白了起来。

张夫人的目光又往他身后瞥。

邓乾低声下去:”夫人担忧的是,咱们离开后,这便找个道观出家为僧,今后再也不去江湖上胡作非为。”

”……”

在道观内当和尚……其他人觉得邓乾分明是在为难人观里的道长。

大厅内不少正道中人,与邪道相比,行事间少了狠辣之气,对于邓乾带来的那些贼众,委实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妥当——现下时局颇乱,有些人被逼无奈,落草为寇,若是选择去庙中出家,充作使役的僧人,有一口饭吃,不再在江湖上为非作歹,倒是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法子。

柳家的那名子弟沉吟半晌,忽然道:”诸位其实可以去临州,投奔净华寺的师父们。”

打扮成书生模样的某位净华寺弟子:”……”

他本来想保持安静的,奈何场中情势瞬息万变,不得不稍微刷点存在感,努力为师门发声。

某弟子:”为何要去净华寺?”

柳家子弟:”净华寺近来比较缺人。”

某弟子:”?”

他这段时间都随着师兄外出办事,对江湖时讯的了解是有点拉下了,但也不至于……

柳家子弟继续:”雍州扶农郡,与临州、怀州还有云州交界,此地本是鱼米之地,但自从那位邵成德邵将军过来之后,许多良田都被人圈起来,当做放马的牧场用。”

不少人知晓此事,但雍州那边,朝廷势力远大于江湖势力,又有个南阳王坐镇,而且那位邵将军做事向来面上一套,背里一套,平常也不去触犯大门派的霉头,别人也拿他无可奈何。

柳家子弟苦笑:”那位邵将军么,因为没人掣肘,近年来胆子越来越大,居然在家里偷偷说掖州王的坏话,寒山派高手如云,门下耳目众多,就算私底下,也不容得此人这般猖狂,终有一天,一位寒山弟子直接闯进将军府中,击败无数好手,最后一剑割下了那姓邵的首级。”

”从邵成德身上的伤势来看,对方用的是烈阳功,在下家里人打听过,当日出手的那位中年男子头戴木面具,穿着一袭白衣,左掌右剑,直接杀穿了将军府的防线,唉,姓邵的手下也算高手如云,却无人是那位大侠的一合之敌。”

这件事因为事涉朝中高官,还未曾传出来,整个丹州包括乐吾山庄在内,只有少数人晓得。

姓孟的年轻人喃喃:”……所以中年人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胡姓老人闻言,吃惊的脸色都变了:”胡某怎么听说,‘绿蓑衣’也在雍州那边。”

——绿蓑衣算是鱼叟的门人,虽不像北陵侯那样属于亲传弟子,也是得了不少传承,手中长剑名为”蚱蜢舟”,昔年曾受鱼叟派遣,往赴边关,一人一剑尽灭都婆国三百甲士。

”‘绿蓑衣’确实在,而且就在将军府内,但又如何?那人一招间破了‘逆流而上’,同时重创‘绿蓑衣’,却没取他性命——既然留了三分余地,那鱼叟他老人家便是知道了,也只能容让一二。”

姓孟的年轻人摇头,低声:”明明打了十七招,怎么变成了一招?”

没人注意姓孟的年轻人说了什么,柳家的弟子正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据他说,那位寒山派弟子闯入将军府的过程,不是十步一杀,而是一步十杀,最后剑气如虹,将将军府内用来看管逃奴的屋子劈成了两半,却分毫没有伤到里头的人。

胡姓老人茫然不解:”那位大侠为何要去找逃奴?”

不是说邵成德是说了掖州王坏话,才遭了灭顶之灾的吗?

柳家弟子想了想,猜测道:”寒山派毕竟是名门正派,若只是说她老人家坏话,只教训邵成德本人便好,之所以派人覆灭了将军府,肯定是有旁的得罪的地方。”

”画堂影上”张夫人忽然道:”将军府势大,那些逃奴被释放之后,下场也未必会好。”

柳家弟子点头:”那位寒山派的大侠也考虑了这一点,说若是后续这些人出了什么问题,就把账算在南阳王头上,问题的范围包括但不限于各种天灾人祸,并拥有最终解释权——这句是那位大侠的原话,表示就算里面的逃奴就算走在路上崴了脚,都算是南阳王故意伸腿绊的。”

张夫人:”……”

她感觉一束正道的光照在了江湖上。

杜高粲惊叹:”原来这便是名门正派!”

柳家弟子干咳两声:”那个,各家有各家的习惯,这应该是掖州王的风格,不能作为所有武林正道的代表……”又道,”南阳王怀疑寒山派要找机会对付自己,千请万请,央求了净华寺的人,将涉及在内的百姓都接去了临州,如此一来,扶农郡中的人手便大大的不够,若是邓兄跟孔兄带着手下兄弟们过去,十有八九会被派往此地。”

邓乾听得目瞪口呆,他早知掖州王行事风格强横,却料想不到对方居然能派人诛杀邵成德于前,再逼迫南阳王退让于后,当下再恭恭敬敬地行了三礼,带着手下的前山匪现苦力预备役们,立刻动身往临州赶,只盼早早赶到净华寺那里,免得掖州王再心血来潮,把正道的光照到他们脑袋上。

看见邓乾等人离开,柳家弟子又压低声音,道:”诸位可知,那位寒山派大侠,为何要去找那些关押在将军府中的逃奴?”

杜高粲小心翼翼:”为了伸张正义?”

他依稀曾听闻过,那位邵将军抓来的许多逃奴,其实只是普通百姓,被他硬是安上了个逃奴的名头,抓来家中充当苦力。

柳家弟子:”……杜老爷所言固然有理,但那位大侠如此行事,其实还有点旁的缘故在里头。”顿了顿,道,”那位大侠将其中一位逃奴带了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暗语。”

胡姓老人激动道:”愿闻其详!”

柳家弟子回忆了一下,道:”据说是‘大娘托我给你带个话,讨要之前欠的三文包子钱’——诸位可知这是何意?”

在场中人各有猜测,却无一人能说服得了旁人。

姓孟的年轻人诚恳道:”我觉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就算江湖侠客,也难免会顺手接取一些小任务,比如帮忙追讨欠账,只是被讨账者有时会出现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才需要采取一些特殊手段来制造与对方接触的机会。”

没人关心这位年轻人说了什么,就在对方提到”字面上的意思”的时候,其他人就已经将聊天内容往下一个阶段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