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1/1)

诶!去那里干什么?这张床那么大,我们两个人能挤下的。

语毕,稍有些冷的裴如昼直接钻进了被窝,还给戚云遥让出了一个枕头出来。

裴如昼不知道,戚云遥从出生到现在,从来都是一个人睡的。

如昼要同我一起睡觉?

戚云遥晕晕乎乎地走到了床边,纠结半天终于躺了下去,整个人的动作,都迟缓的像个摔坏了的木偶。

一点也不像平日里的七皇子。

在戚云遥直挺挺躺到床上去的同时,裴如昼忽然起身,将被子拉了起来,轻轻地盖到了他身上,顺便掖好了被角。

这一瞬,两人之间的距离无限近,甚至于裴如昼的长发,也从戚云遥的颈间扫过。

痒痒的。

快睡吧,等白天再继续抄。裴如昼轻声说,他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月色全部印在了那双桃花眼中。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一拳。

戚云遥忽然浑身紧绷,更不敢看裴如昼的眼睛。

嗯。戚云遥呆呆地点了点头,像只小狗般悄悄靠近,蹭了蹭裴如昼的胳膊。

身边的人胡思乱想个不停,心里的戏演了一场又一场。

但裴如昼却完全没有发现。

闭着眼睛的他,有大事要做。

裴如昼尝试着缓缓逆行内力。

要是他没有猜错的话,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有神仙出现搭救。

裴如昼想要赌一把。

时间一点点过去,因为内力逆行,他的额上冒出了冷汗,甚至连蛇毒都有了点发作的迹象。

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漆黑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正在打坐的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红衣,戴着张恶鬼面具。凡是裸露出来的皮肤,均被金色的符文覆盖。

卧槽!

自己怎么把他召了出来?

在大易,哪怕三四岁的小儿,都认识眼前这个人。

幽冥界之主,传说中仅次于天帝的大人物!

你要来陪我?

不不不不!

除了您之外,谁都可以!

裴如昼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下一刻,人影随之消失。

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惊魂未定的他用力拍了拍胸口。

再也不作死了裴如昼发誓!

阿昼!阿昼你怎么了?

七殿下?

裴如昼这才意识到,戚云遥也没睡,他笑了一下说:我没事,刚才没吓到你吧?

看到裴如昼朝自己笑,戚云遥的呼吸,终于慢慢地稳了下来。可再抬头看到裴如昼苍白的脸色,和额上的冷汗,他的心如忽然又像被刀搅一般的疼。

阿昼刚才用力拍打胸肺是蛇毒又发作了吗?

他只比自己大几个月,还没有满十七岁。

在大易,再过两岁才算成年。

可就是这样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往后余生却要与丹药相伴。甚至就算有药,每月发作的时候,一样痛不可当。

自己中毒一次,便疼得不行。

可裴如昼未来的人生,却会与蛇毒永远地纠缠下去。

永远?

这是什么样的概念,戚云遥甚至不敢去深思。

他更不敢想在蛇毒一次次的摧残之下,裴如昼的寿数会不会缩短?

戚云遥忍不住轻轻地搂住了裴如昼的胳膊,好像是这样做,就能留下身边的人一样。

而裴如昼也没有推开对方,刚才狠狠作死,甚至见了幽冥界之主一面的他,一边默念打扰了打扰了一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见对方彻底消失,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看到他这艰难入睡的样子,身边的戚云遥的心再次狠狠一痛。

*

这天晚上,皇帝派人回到凤城,将裴如昼的事情告诉了殊明郡主。

天还没有亮,殊明郡主就带着小儿子乘马车,向行宫而来。

在这辆车里,还坐着一个身材微胖的丫鬟。此时她正紧握着郡主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过了半晌,等小儿子睡着,殊明郡主终于长叹一口气,睁开了满是倦意的眼睛。

算了路如,这件事不怪你,郡主按了按太阳穴,停顿一会忽然问道,这一趟,你想见他吗?

名叫路如的丫鬟咬着唇,她先点了点头,接着又无比艰难地摇头说:我我只想远远看他一眼。

嗯。郡主不再说话,再一次阖上了眼睛。

路如紧抿着唇,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腰间的香囊。

第20章 郡主驾到

蛇毒被暂时压制,裴如昼的困意也逐渐散去。

天才蒙蒙亮,他就醒来了。其他人要是中了毒,怎么都得休息好几天,但裴如昼对卧床静养这件事的阴影实在太深,感觉身体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他就绕开还在赖床的戚云遥,独自走到了院里。

清晨,四周都静悄悄的,在这样的环境下,小院角落发出的低哑呜呜声就格外明显。

呜呜声?这是什么东西。

裴如昼踏上回廊,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刚一转过弯他就看到,上次围猎得来的那只雪豹,正呆在院角的铁笼里朝自己呲牙。

原来是你?这几天太乱,裴如昼差点忘了自己还养了一只雪豹。

说着,少年便不拘小节的坐在了铁笼对面,并趁其不备,摸了一下它的大爪子。

手感真的不错!

嗷呜呜!雪豹当下便炸毛了。

呜?裴如昼非常有闲心的学了两下,忍不住说,你的叫声怎么也和小猫一样。

呜呜雪豹骂骂咧咧。

呜呜?裴如昼跟着学。

这只雪豹本来就受了伤,和裴如昼对话一阵后,没有劲的它终于放弃了。这一次它不再呜呜,而是直接转身,用屁股对着裴如昼。

大大的尾巴一甩一甩的,看上去很是不爽。

不过更令它不爽的事情,还在后面。

雪豹转身后,裴如昼忽然打开了铁笼,然后趁其不备,从后面将它抱了起来。

呜呜呜!

别动,我帮你看看伤口,裴如昼抱着这只大猫慢慢地站了起来,顺便还嘟囔着,好像比上次瘦了点。

最近这几天,行宫乱成了一锅粥,估计也没有人好好喂它。

裴如昼将雪豹放到了石桌上。

之前有人在这里为它处理过伤口,药品和绷带还没来得及收走。

雪豹肩胛处的伤口,将它的行动完全限制,几次尝试跳桌越狱无果,它终于认命般将自己团成一团。而裴如昼则趁着这个时间,仔仔细细为它重新处理伤口,再好好包扎。

呜~它好像知道裴如昼是在帮自己,也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看到这可怜巴巴的样子,裴如昼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

紧接着,眼前这只大猫就毫无尊严的眯上眼睛,喉咙里还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见这架势,裴如昼都忍不住感慨一句:能屈能伸。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阿昼!是戚云遥。

七殿下,怎么了?裴如昼被熊孩子这着急忙慌的样子吓了一跳,挠下巴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没没什么。看到裴如昼好好地坐在这里,戚云遥终于松了一口气走了过来。

昨天晚上他做了一场噩梦,梦到裴如昼知道了一切,说他是个骗子,然后拂袖离去。明明昨天大半夜才睡着,可因为这场噩梦,戚云遥还是一早就睁开了眼睛。

看到身边的人不见,梦里的一切又袭了上来。

那一瞬间,戚云遥甚至分不清楚梦境与现实,他怕裴如昼是真的知道了真相,不想再理自己

听到院里传来的声响,他便直接穿着中衣跑了出来。

还好阿昼没有走。

戚云遥松了一口气,终于慢慢地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的视线也落到了那只雪豹身上。

戚云遥开始没话找话:阿昼想要一直养着它吗?

不想,裴如昼的答案,在戚云遥意料之外,你看,它受伤了。

裴如昼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绷带的边缘,看向雪豹的眼神,满是愧疚。

受伤?听到这两个字,戚云遥的心狠狠一坠。

何止是雪豹受伤了?阿昼他也受伤了

它不属于这里,强留的话只会受伤。

就像那天被我伤到一样。

听到这里,平常话超多的戚云遥,突然安静了下来。

裴如昼一边给雪豹喂水,一边继续轻声说:它以后当然是要回家的,这里再怎么好都不是它家,我肯定不能一直养着它啊。

回家。

戚云遥突然想起来,裴如昼曾经对他说,自己未来一定会回昼兰关,凤城再好也是别人的家。

所以说,阿昼是将自己比作这只受伤的雪豹吗?

犯了事的戚云遥,心思格外敏感。

他看到病中的裴如昼,穿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长衫,面色也是一样的苍白。整个人恹恹的,一丝精神都没有。

就和眼前这只受了伤的雪豹一样。

是自己害阿昼变成了现在这样。

戚云遥忽然站了起来,他搂住裴如昼的胳膊,哑着嗓子问:那他可以不回家吗?

不回家?

裴如昼愣了一下,他放下手中的水碗,就像搓雪豹脑袋一样搓了搓戚云遥的脑袋:那可不行,不能一直寄人篱下对吧?

嘶,这个成语好像不能这么用?

就在裴如昼纠结自己是不是用错词的时候,抱着他胳膊的戚云遥,眼圈刷一下就红了。

寄人篱下阿昼说的是他自己吗?

他从来都不属于凤城,不属于华章宫。

那他回家后还会回来看我吗?戚云遥小心翼翼地问。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裴如昼也被戚云遥搞得不会了。

这里压根不是适合它生存的地方,跑掉之后怎么可能会回来?

肯定不

话还没有说完,裴如昼忽然与戚云遥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相对。

少年的目光里满是祈求。

他不愿听到那个答案。

裴如昼被戚云遥的表情吓了一跳,他顿了一下改口敷衍道:有空会来吧。

自己之前怎么没看出来,戚云遥这么喜欢这只小豹子真是奇了怪了。

裴如昼在这里喂着雪豹,戚云遥就像只小跟屁虫似的跟在他的身后,生怕眨个眼睛,裴如昼就不见了。

等喂好雪豹,将它重新送回笼子里,天色也大亮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院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裴如昼一抬头就看到,有个太监气喘吁吁地停在了门边。行完礼后,他对裴如昼说:裴公子,殊明郡主和小公子马上就要到了!

娘要来?

裴如昼昨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还真没人给他说这件事。

听到郡主要来,他先是开心,接着又有些担忧自己这样子,会不会吓到娘亲。

和开心占大头的裴如昼不同。不知道怎的,听到太监的话后,戚云遥竟然忍不住想到裴如昼的香囊。

那天他对自己说:这是我娘亲身边一个丫鬟绣的。

那个丫鬟,今天会来吗?

从来桂锦宫到现在,从桃几乎一直呆在小院里。

直到听见殊明郡主马上到,她这才收拾好东西,向行宫外走去,打算和众人一起迎接郡主。

但没想到,从桃还没走几步,忽然发现不远处的林间,有个西域人一直盯着自己。

好像是三皇子身边的人?

从桃对三皇子没有什么好感,被西域人这么一看,她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和从桃并肩而行的几个宫女,也是一脸惊恐。

这个时候,那个一直在看她的人,终于缓步走了过来,然后意料之外的问道:你是昼兰关的从桃?

赫连危琊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桂锦宫里见到若舟身边的人!

你,你怎么认识我?

眼前的西域人身材高大,那双眼睛更是如鹰眸一般锐利。被他这么盯着,从桃心情也紧张起来。

果然是她!

在激动之余,赫连危琊也觉得自己有点莽撞。

他现在是三皇子的部下,理应低调才对。但是在这里看到若舟身边的人,他无法自抑的开心和激动。

因为脑后的淤血,赫连危琊只能模模糊糊看和听到一点东西。

他记得,若舟的身边,时常跟着一个名叫从桃的人。

和只自我介绍过一次的若舟不同,若舟整天从桃,从桃的叫个不停,赫连危琊听得格外清楚。

突然听到宫女这么叫眼前人,赫连危琊难以抑制的激动起来。

难道说若舟也在这里?

他之前已经在昼兰关找过一圈,可半个若舟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那个时候赫连危琊就猜,当年那个出手阔绰救了自己的少年,或许和离开昼兰关,来到凤城的裴家有关也是因此,他才亲自来到这里。

看到从桃的那一刻,赫连危琊知道自己的猜想没有错。

一想到那个救了自己的少年,赫连危琊嘴角边不由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狂喜过后,他努力冷静下来。

身材高大的西域男人,忽然无比郑重地将右手贴在胸前,向从桃深深鞠了一躬说:我有一个弟弟,早年被奸人所害,当了沙奴。被我们救回家后,他常常提起救了自己的人名叫若舟还有从桃姑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