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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带的人又大多不识水性……

耳边所响的杀伐之声已经近了,嗡嗡的充斥着皇甫的脑海,自己主力军队早已在月华初上之时就调回营地,现在,凭着这百人,当真要背水一战不成!?

当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他沉着眉毛啐了一声,命令道:“快放信号!”

希望,还来得及……现在只能靠一个人了……

他决定赌上一把,赌自己在玉衡卿的心里究竟有多重。

此时的南乾军营已经开始风风火火的行动了起来。

几乎是没经过任何的考虑时间,伶便转头对月幽道:“马上,带上一千精骑,随我来。”

关乎皇甫的事,月幽一下热了头脑:“公子,你要亲自去!?”

伶没有花半分时间和他废话,甚至连盔甲都没有让月幽去找一套,就竟自的步出帐去:“不想让他死就快点。”

以皇甫作战的能力来说,若不是被逼迫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怎么可能会轻易求援!?

当机立断,月幽迅速调出一千人马,和伶一起去援救皇甫,月冥和其余人留下来驻守阵地。

本来还在轻松一片的气氛马上就变得剑拔弩张,千骑人训练有素的出了营门,七旅几人平日里和伶走得近,遇到这样的事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老实在营地里坐着干等,便也都加入了增援的行列,伶自然知晓他们几个实力不俗,就没有阻拦。

伶带头一夹马腹,军队便浩浩荡荡的从营里飞奔而出。

有风声贴着耳廓呼啸而过,被马蹄扬起的细碎沙石夹杂在空气里,打的脸生疼,伶微微眯了眯眼,握着缰绳的手又是一紧。

皇甫……

本以为已经放下了的,舍弃了的,到头来还是躲不掉……

还是说,命该如此,人力难违?

☆、第二十七章 阎王

出得门来,却见伶毫不犹豫的引着军队往西边走,月幽不禁诧异,将军被困在了南边,这伶公子带着人往墨城的方向走干什么?

伶一看他那疑惑的眼神就知道这大个子在想什么,当即用看白痴的眼神扫了他一眼,内力传音道:“南边夕殒河水已经高涨,你以为你过得去么?”

月幽这才想起墨城那边有个大坝,正好将夕殒河的水流阻断,他们之前改路线是为了绕过墨城,所以墨城此刻离他们也不是很远,往墨城过去,确实挺快。

“但是这样的话,不就得穿过墨城了么?枭凌铁骑驻扎在那里,怎么可能让我们过去!?”

伶懒得和他再废话,在马屁股上又抽一鞭子,竟自超过他去,留下了一卷洋洋尘土……

“站住!什么人!?”枭凌铁骑就驻扎在墨城城郊,几乎是在伶刚现身的时候,就有一队人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伶迅速拉紧了缰绳,那马扬蹄嘶鸣了一声,及时的停下。

随后而来的便是大队人马。

问话的小将反应迅速,马上便眼尖的辨认出他们身上北凤的盔甲,有条不紊的沉声下令:“是北凤的人!!戒备!!!”

一束烟花迅速的放到空中,在寂静的夜幕中爆炸开来,惊醒了一夜的宁静。

月幽沉着脸护到了伶前面。

伶端坐在马上,烟花炸开的一瞬照亮了他抬头仰望的脸,他就那么看着钻入云中的烟花,双目微眯,心底却生出几分隔世之感,虽是久违的熟悉,但心境,却又和当时在枭凌的不同了……当这些曾经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得知自己是要去救原来敌阵的大将时,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枭凌铁骑小分队队长沉云无意中撇到那领头的男人风华绝代的脸,竟惊得呼吸一滞。

男子虽被赶来的枭凌铁骑团团围住,但没有露出丝毫的畏惧,身上并未穿着铠甲,一身白色的锦衣短打,衣服的一角正随着疾风上下翻飞,他周身散发出的从容不羁的气势让他感到异常熟悉,简直就和那位一样……

只可惜将军时时刻刻面上覆着白玉面具,除了贺遥曦将军外还真没有哪位有幸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但如今,那位都已经……还怎么可能……

沉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那份熟悉的感觉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下出攻击的命令。

突然,男人开口了:“沉云,没时间废话,让贺遥曦来见我。”

那样熟悉的不可一世的语调迅速在所有枭凌铁骑的耳中滚过,众人呆呆的立在那里,忘记了思考和言语。

就是这个声音,一次次的鞭策和引导着他们,教会了他们如何挺起胸膛来做一个铮铮硬汉……

沉云的嘴唇有些颤抖,甚至不知道要如何组织言语,只讷讷的吐出几个字:“将……将……”

他未出口的词句却被外头突然传来贺遥曦的声音冷冷打断:“皇甫岚萧!你可别忘了你答……”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踱步进入包围圈,却在看见伶的一瞬间,连“应”字都咽了下去,噤了声。

隔了半晌,贺遥曦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老天有眼!!!!哈哈哈!!!”笑到了极致,声音竟然带上了浓重的鼻音,整片空地上都回响着贺遥曦夹杂着些哭腔的狂笑,众枭凌铁骑的脸上也显出激动的神色……

月幽可见识过贺遥曦这人的霸道和不拘小节,此刻却完全被他的怪笑声惊得有些呆愣。

站在后面的大熊几个更是不解,这一干枭凌铁骑是咋了……一个个都吃坏了肚子?

北凤其它兵士同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愣愣的看着,大气都不敢出,但如沈洵几个聪明的还是隐隐看出些门道,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来。

就在大家以为贺遥曦要笑个没完之时,他却突然动了,用比袭击皇甫那次还快两倍的速度直直的向伶冲过来,两把剑同时的抽出,快的月幽完全反应不过来。

伶却已经习惯了似的,坐在马上安然不动,一只右手迅速找到贺遥曦的空挡,在双剑挥舞过来之前,细长的枭没针已经指向了贺遥曦的咽喉。

贺遥曦喉头动了动,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张脸看半晌,不由的缓缓自言自语道:“是真的……”

他想都没想就把爱刀丢到地上,迅速单膝跪地,一句话响彻天际:“末将贺遥曦恭迎将军归来!”

一干枭凌铁骑被这声音一惊,全都回过神来,也如排山倒海般训练有素的跪下,吼声震得所有北凤军的耳朵嗡嗡鸣响:“恭迎将军归来!!!”

月幽等等一干人这才如梦初醒,睁大着眼看向那个眯着眼的男人,原来,原来,他便是那个与皇甫将军齐名的阎王!玉衡卿!?

月幽暗感事情大条,虽然他之前知道伶来自枭凌,可那时已经传出了玉衡卿的死讯,他完全没往那个方向去想……现在突然得知,两国的大将居然搞到一起去了!?

无奈的同时又暗自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在这里动用武力和他们干一场,为支援将军争取了些时间……

☆、第二十八章 援军

伶,不,应当叫他玉衡卿了。

他面色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跪作一片的兵士们,被吓傻了的南乾军愣是回不过神来,整个枭凌铁骑营前寂静一片。

“贺遥曦,我有要事,打开城门,让我们过去。”他简短的命令,语气平淡,其实他本不想让枭凌来搅这浑水,此时不过是迫不得已才露的面,因此也做好了和枭凌桥归桥路归路的准备。

不料贺遥曦嚯的抬头望向他,眼里闪烁着坚定:“末将贺遥曦愿追随将军!”

玉衡卿皱了皱眉:“你可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救皇甫岚萧。”

此言一出,枭凌铁骑内一时有些不少人震惊的抬头,但都抿紧了唇线,不质疑一语。

“即便如此,你也还愿追随我么?”

“枭凌的命都是将军给的!末将誓死追随将军!”他依旧跪着,冷冷的语气却瞬间席卷过了不知所措的众人,“若是有人怕担上了什么罪名,尽管离开便是!只当枭凌铁骑从未出现这样的人!”

裹挟着内力的话语如洪潮般没过众人的头顶,两方的人顿时都感到喉头一紧,血液似乎凝滞了一般,心脏像被什么压住了似的喘不过气来。

枭凌铁骑内寂静了一瞬,随即,所有跪在地上的人都毅然决然的吼道:“誓死追随将军!”

玉衡卿垂着眼,却不愿再多语。

城门很快大开,连带北凤军枭凌铁骑一队精锐,一共两千多人火速赶往夕殒河畔救援。

直至出了墨城的南门,月幽才恍恍惚惚的反应过来,与自己军队并行的,居然是威名震天的枭凌铁骑!?他之前打死都没想过,与自己的死对头一起合作居然是这么个滋味……心里不知怎的有些飘乎乎的。

此役若是打响,枭凌铁骑的众人都明白,意味着从属于南乾的枭凌铁骑正式宣布叛变,与南乾再无牵连。

对于为什么主子要去救援皇甫岚萧,贺遥曦心中不太清楚,只道他是主子的恩人罢了,再加上他手上掌握住的一些冷御云谋害主子的细微线索,也明白这南乾定是不能再呆下去。

玉衡卿从来都是不喜束缚的人,做事不顾世俗的眼光,所以手下带出的军士也不拘于小结,这南乾皇帝本就昏庸无道,朝政又被摄政王把持,贺遥曦本就有反心,为将军报仇,只碍于实力不足以与南乾抗衡,现在将军意外归来,又能与北凤结盟,何不顺水推舟,这样一鼓作气的捣入帝都?

而夕殒河畔,早已杀声震天。

皇甫岚萧的身上脸上已全染上了血渍,如浴火的凤凰一般邪肆,赤色的盔甲浸润在粘稠的血液里,竟似乎有嗜血的暗光闪动,他行云流水的挥舞着齐人高的赤宴长刀,在重重包围中杀出一片血原。

他机警的注意着身边所有兵刃的一举一动,对于从每一个刁钻角度过来的兵器都及时作出反应。

皇甫不是那种缩在自己人后面耀武扬威的将领,每一次战役都首当其冲的带领军队在最前线作战,但此时,饶是他武功再高强,身后一千弟兄们的数量也在敌人的围剿中缓缓减少。

他不甘的闭了下眼,呸的吐出一口血沫,心中暗自咒骂自己的不小心,居然没有足够的了解到周围地理环境就如此草率的作战,才会陷入这般进退两难的战局,身上已经出现了几道伤口,可是都抵不过心中对自己无能的愤恨,现在也只能隐隐寄希望于营中的他了……可是,他会来么……?

他确实低估自己在伶心里的位置……回答他的是随后义军大幅的骚乱。

红黑相间的“岚”字旗与暗金色的“玉”字旗交汇在一起,在烟尘之中展卷飞扬。一支鬼魅一般的军队就如突然冒出来的似的破阵而入。

义军在瞬间像破布一样被撕扯开来,带头一骑划出一条血路,直冲阵中。身为原南乾军,怎么可能认不出枭凌的“玉”自大旗!?几乎是在枭凌铁骑出现的同一时间,所有义军便吃惊的慢下了动作,缓缓地往后退出一个包围圈,沙场中弥漫着肃杀,短时静的只听得到铠甲相互摩擦的声响。

月幽也带着一干七旅的弟兄冲进来了。

“将军!”他一边从人与人的空隙中杀入包围,一边吼道,“属下来迟!还请将军赎罪!”

“伶呢!?”皇甫看到了枭凌铁骑的军旗,急急地问话。

月幽一愣,一时讷讷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却在这时,一支羽箭破风而来,皇甫一偏头,箭尖堪堪擦过皇甫的鼻尖,瞬时射入了皇甫身后已经挺尸的敌人盔甲,竟把厚重的铁甲射穿了一个洞。

皇甫险险的呼出一口气,转头带着个大大的笑容看过去,不远处马上端坐的,不是他家娘子又是谁?

他手上还保持着搭弓的姿势未变,一头长发却不知在何时散开来,随着烽烟和卷起的灰尘微微浮动,精致的脸前飘着几根散下的发丝。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睫在脸上投下细微的阴影,但眼底流转的光华却清澈可见。

皇甫屏息看着他心底那个绝代风华的人儿……还真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他换上一副轻佻的表情,调笑道:“夫人,你怎地要谋杀亲夫啊?”

这句话声音不大,确让玉衡卿身边的贺遥曦、沉云等一干亲卫听个清楚,一时间诧异的望向自家将军。

玉衡卿眉头一皱,大有想直接搭弓再对准那人眉心射一箭的冲动,握着弓的手握紧了又放开,指节都在泛白,一路上怕他出什么事,惴惴不安的赶过来,这人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皇甫岚萧,再有下次,这一箭就会对准你的心脏!”下次……不要再让自己陷入险境行么!?这么大个人了…心性就像个小孩儿似的……

“什么再有下次?不就是说个情话嘛~夫人你可不能这么无情啊~”皇甫故作听不懂,心虚的岔开话题。他此刻的形象当真可谓“笑的一脸的血”,看得月幽几个都默默的转眼……这敌阵当前的……夫妻架回去再吵行不……?

伶懒得再和他废话,再说下去,都不知道这人还会说出什么该死的话来。

给了皇甫一个“回去再找你算账的眼神”,他随意把抢过来的弓箭一丢,贺遥曦就恭恭敬敬的把他那把尘封已久的长矛奉上前来……

☆、第二十九章 并肩

其实说是矛,也不完全是,而是经过了改装,玉衡卿专用的武器。

长约一丈多,中脊高出,前后两面的脊中带有凹槽,称为“饮血”,两刃如蛇形展开,由镔铁百炼而成,刃上带着细密的藤形花纹,在矛尖刺入人体中时,血液便会顺着饮血流下,流入两边的花纹之中,将细小的凹槽染上血色,如饮血的银蛇一般妖冶,由于此矛刃为蛇形,攻击范围极广,饮血又导致被攻击到的人流血不止,原理就很像现代的战俘刀,只要有凹槽,空气能够流通,血液便会源源不断的渗出,杀伤力很大,所以名为“蛇饮”,也有人由于它瑰丽的外表,喜欢叫其“蛇美人”。

此等兵器一出,义军众人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虽然听到了消息称玉衡卿已经病死在雒城皇宫之中,但除了玉衡卿之外又有谁能在枭凌铁骑中堂而皇之的使用蛇饮呢?眼前的人身长玉立,风姿卓绰,与那传闻中的阎王似乎只差一个面具的区别,就连走上前来的胡洛斌也下令军队静待,不敢轻举妄动了。

玉衡卿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义军的行动,胡洛斌狐疑的骑马走上前来:“你……究竟是何人?”

玉衡卿不语,只从怀里掏出了那面白玉的面具,在手中把玩,虽然一直带在身边,但似乎是很久没有拿出来了呢……

上好的羊脂玉在月光下泛着细腻的白,那白玉面具每一个棱角都流转着细腻的光滑,却在玉衡卿带些嘲讽的眼色之下显得黯然失色。

这世上不知玉衡卿长什么样的人大有人在,可只要在南乾参军了的,没有人不认识那块白玉的面具。

所有人都沉寂了,义军中甚至衍生出了狂热的气息,不少人盯着那抹身姿,再也转不回目光……

皇甫岚萧怒瞪,都他妈看什么看!?我的人是你们看的么!?

所有人默契的转眼……

胡洛斌错愕:“不可能!玉衡卿明明已经死了的!在南乾皇城之中!有有御医为证!”

玉衡卿却不答,而是专注的看起了那块面具……

死在宫中?笑话!御医为证?天大的笑话!!

似乎有些不明的恨意从那双沉寂的眼眸之中流出:“御医?枭凌铁骑都没几个人见过我真实的模样……御医能证明什么?”

胡洛斌被他的那冰冷如雪的语气吓了一跳,一股凉气从脚心窜到头顶,但却看向自己手下的义军,眼中尽是惊艳和狂热,生怕生出事端来,只好硬着头皮辩白道:“玉衡卿的死讯可是冷王爷亲自发出的!怎么会有错!?”

玉衡卿用手指细细的摩挲这那块面具,宛若珍宝,但在下一秒,内力一震,那块伴随了他将近十年的面具瞬间碎成了粉尘!细细的玉沙从他的手掌中倾泻而出,在空气中渐渐消散……

玉衡卿竟难得讽刺的笑了起来:“冷御云?别说是我一人的死讯……他手上,可牵了我玉家十多口的人命……”

站在他后面一直沉默的皇甫岚萧一怔,是了,伴随了他这么久的疑惑,却在瞬间解开……一开始他还以为伶是玉衡卿男宠云云,可自从让他和福伯相见之后,就开始对他的身份隐隐有了猜忌,唯一想不通的,却是在初遇之时他喝醉酒口中喃喃的“玉”字,一般来说,没有谁会在痛苦之中呼喊自己的名字吧……可现在却想通了,那哪里是什么“玉”,分明就是冷御云的“御”……那个时候,他还在生死边缘上挣扎,却不得不突然面对最信任的人的背叛……

皇甫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像被突然狠狠扎了一针似的,左边胸口骤然一紧。

他走上前去,轻轻拉住玉衡卿的手,十指交缠……

玉衡卿止住了笑意,只觉得指尖温暖的触感传来,理智告诉他要马上甩开,但是自己的手,却不听话了,反而紧紧的回握住皇甫的手,渴求着那个人的体温,原来,一颗心,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陷落……

玉衡卿垂着眼道:“念在义军多是南乾百姓……今日我也不想再战……胡将军,带着你的人走吧。”

“胡洛斌,援军已到,是生是死,你自己定夺。”皇甫一个翻身上马,坐到了玉衡卿身后,已经没有要再继续打下去的意思了。

枭凌一出,义军,自然不可能有胜算。

胡洛斌不甘的咬着下唇,似乎要咬出血来:“玉衡卿!你这个叛徒!”

玉衡卿根本不想回他,他自己决定了的事,没有人可以左右。看到义军士气已散,便不愿再继续纠缠,准备调转马头。

皇甫皱着眉,胆敢对他娘子出言不逊!?冷冷嘲讽道:“胡将军,义军的首领大人,这话你可真说得出口啊。”“首领”二字掷地有声。

胡洛斌的脸黑的发绿。

这时,义军里竟开始有人嚷嚷:“玉将军!请你收下我们吧!我们也是受不了那昏君才反了的!”

此言一出,附和的言语和反对的言语如潮水般翻腾起来,有的苦苦哀求,也有咒骂枭凌是叛徒的。

胡洛斌威严尽失,气极的怒吼:“都反了你们!?给我闭嘴!”

周边几个小兵禁了声,可吵闹完全没有平息。

玉衡卿皱着眉看着那些穿着破烂的义军们,淡道:“诸位……”

声音不大,却因有内力的辅助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四周寂静下来。

“玉某身负灭门之仇,早已不是以往北凤的将军,只不过,仗着兄弟们看得起,借枭凌的力量回雒城讨个说法。”他轻轻一夹马,四周的人群自动的让开,两人一骑慢慢踱出包围圈,没有一个人阻拦,唯有他波澜不惊的语调在四周散开,“待报仇之后,若还有命在,玉某从此归隐山林,此生都不会再卷入是非,枭凌,自然也就不会再存在了。”

潜词便是:枭凌没有再继续扩大的必要了,跟着我,没有让你们飞黄腾达的机会。

言罢,带领着两方军队,如来时那般匆匆退却,义军全都愣在原地,盯着他们浩浩荡荡的离开。

胡洛斌今天失了大面子,火气大得很:“你们一个个就想跟着玉衡卿那叛徒妖人去了么!?混账!”招来副将,大声的命令道,“刚才想要叛出的,全都给我军法处置!以后谁再说出这样的话,就把你们脑袋一个个割下来!挂在军旗上以儆效尤!”

义军里,死一般的沉寂。

胡洛斌下令撤军,皱着浓眉,脸色沉重,今天,确实是自己太心急了,一想到可以取到皇甫岚萧的首级就擅自调兵到此,没想到,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玉衡卿居然活着!还投靠到北凤那边去了……还好自己是以义军首领的身份出现,没有招致玉衡卿的截杀,否则,坏了那位的大事,可就……

☆、第三十章 情愫

夜色正浓,月也隐在了云层后面,回去的路上,队伍里点起火把,微弱的光亮却只能影影绰绰照出前方的路。

皇甫坐在玉衡卿的后面,两手环过他的腰,抓住了缰绳,他把下巴往伶肩膀上靠了靠,鼻尖萦绕的尽是那人身上淡淡的味道,心里,觉得很平静,很安心,很想,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皇甫将军,后面可是你我的军队。”某人不解风情的来一句。

皇甫一笑,不仅没有放开,反而变本加厉的把身子贴上去,两人之间没有一丝缝隙。

后面的贺遥曦一干人垂着脑袋,默念:天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唯独多事的二狗拐了拐旁边走着的大熊,贼兮兮的调笑道:“你看,将军和夫人感情真好。”

枭凌铁骑的众人纷纷竖着耳朵的消化着这一消息,脑袋垂的更低……

皇甫满意的看到自家娘子耳朵又开始泛红了,就忍不住轻轻上去含了一下,戏谑道:“没事,他们会习惯的。”

缰绳落到了皇甫手里,玉衡卿也就懒得再去管马,知道这人脸皮厚,他暗自啐一声,却是自然而然的靠到了皇甫怀里,反正后面的人都知道了,他又有什么好隐瞒的。

可这一靠,却闻皇甫几不可闻的轻轻“嘶”了一声,身体一僵。

“你受伤了……?”玉衡卿偏过脸来,眉头微皱,他比皇甫矮了些,这一偏,额角就刚刚碰到了皇甫的嘴唇,他觉得自己的脸突然烧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往前挪挪。

皇甫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一个贼精的笑容,装模作样的捂着胸口道:“唔,刚刚一不注意,吃了那厮一招,估计是受内伤了……”

他的声音虽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还是一个字不漏的传入了后面大部队的耳中…大熊几个听着皇甫那种可怜兮兮的语气,就像在撒娇似的,一时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岚军的精锐们都心知肚明……这次虽事出突然,但义军多鱼目混杂,没受过训练,所以就算人多,皇甫带来的精英也无一人折损,最多就受了些外伤,更还别说皇甫自己了……受什么内伤呢……敌人连他的一个衣角都没有砍到……

但俗话说关心则乱,后面的众人又听夫人一句:“那还不加快些行程……回去让邱无痕看看。”嗯……果然中了自家将军的苦肉计了……

皇甫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很诚恳,但嘴角还是忍不住的往上翘:“不必……我先前勘察地形的时候,发现前面不远有一眼泉水……对治内伤很好的……”

后面的吸气声此起彼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玉衡卿沉吟了一会儿,半晌才道:“也好……”

“好”字的音都还没有落地,皇甫就精神一振,转头对着月幽命令道:“月幽!你先带人回去吧!我和玉将军到附近再勘察勘察,你记得好好招待枭凌的众人!”那声音,中气十足的像怕玉衡卿突然反悔似的……

后面众人:“……”

“勘察”说的大义凛然,所有人心照不宣,玉衡卿暗里踢了他一脚,皇甫美美消受。

月幽领命,众人脸色变得有些暧昧,贺遥曦却看向玉衡卿,后者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却直直的往前看:“遥曦,先回去吧,别反客为主。”

贺遥曦欲言又止,看着皇甫一扬马鞭,马撒欢似的没入了林中,两人的身影消失……最终对着月幽点点头,往来时的路返回。

月幽对于贺遥曦这煞神敬而远之,贺遥曦这家伙有怪癖,对于打不过他的人不屑理睬,两个副将没什么话说,倒是后面的小兵篓子们,因得脱困,一路上很快便熟稔起来,早把两个跑的没影的将领抛在了脑后。

马在林中散漫的走着,皇甫有一搭没一搭的控制它走的方向,心心念念的人就那么安静的靠在自己怀里,他身上的味道,身体的温度,一点点沁入心脾,心里变得很踏实,很满足,什么都不必做,仿佛这样相拥,就已经得到了一切。

前面远远有水声传来,穿过重重灌木,拐了一个弯,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帘瀑布。

瀑布的水流不大,那样高高的垂下来,仿佛一抹纱绫,下面是一个圆形的小滩,清可见底。

皇甫一时兴致大好,翻身下马,把手伸出来对着伶,笑道:“就是前面了,来吧。”

玉衡卿无视他伸出来的手,利落的下马,竟自往前走。

皇甫挫败的鼓了下腮帮子,赶紧一步步跟上去。

“将军,先过来洗洗脸吧。”玉衡卿捧起一汪水,缓缓的洗着手上的血迹,红色的血渍在水里飘渺着晕开,不一会儿就消散的干干净净。

皇甫闻言摸了摸脸,才意识到自己顶着一脸的血陶醉了一个晚上,赶紧步过去抄水洗脸。

边洗还边盯着旁边人的脸,试探性的问道:“你以后……能不能别叫将军了?大家都这么叫我……不够亲近……”

玉衡卿转开眼睛,沉默了许久才从唇缝里挤出几个字:“岚萧可好?”

皇甫心情大好,脸都没擦干就对着旁别的人脸上啄一下,笑道:“那好!以后我叫你衡!”

玉衡卿愣了愣,什么也没回答,皇甫厚脸皮的自认为他默许了。

皇甫蹲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刚才那一啄,玉衡卿脸上沾上了水滴,正顺着那姣好的容颜滑落,勾勒出一条水线,水滴缓缓往下流淌,经过的地方都仿佛被润色了一般诱人,水滑过了喉结,在皇甫的角度,隐约能看到它隐没在锁骨的曲线中……

空气中的情愫渐长,皇甫一阵口干舌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那灼灼的眼神已经够让人无法忽视了,伴着他咽口水“咕噜”一声,几乎是同时,玉衡卿的脸微微红了起来,有些无措的避开那道视线,生硬道:“你的伤呢?还不快去治……”

皇甫看他明明不知所措,却还硬撑着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就痒痒的,忍不住把人拽到怀里:“这不正开始治了么……”

说着,就循着他的脸颊上的水痕吻了上去……

玉衡卿浑身一僵,下意识就猛地推了他一下……只听“哗啦”一声,咱们威武一世的皇甫大将军就以乌龟翻身的姿势,四仰八叉的掉进了水中……

☆、第三十一章 璧合

皇甫连带着那身几十斤重的盔甲瞬间坠入水中,激起了水底一片沙石,泥沙像雾气一般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形,水面漾起层层叠叠的波纹……

玉衡卿在岸边,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微微一怔,等了许久都不见皇甫冒出头来,直到一连串的气泡浮出水面,他仿佛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确定的喊了一声:“皇甫……?”

丝毫没有动静,只有眼底一片浑浊的水面,渐渐的趋于平静……

他呼吸一滞,皱起了眉头:“皇甫!?”方才站在岸边,也不觉得这水有多深啊……怎么会下去了就不见浮上来……难道是盔甲太重了……而皇甫那旱鸭子又不会水……

思及此,他心底有些焦躁起来……忍不住俯下身往水面凑近,又喊了几声。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破水而出,一把拽住了玉衡卿的手腕,就把他往下一扯。

皇甫一个动作来的突然,使得玉衡卿完全没时间做出反应,就在一片天旋地转之下猛地扎入水中……那水不算冰冷,带着点温温的感觉,玉衡卿才一闭气,就马上被四周涌来的水流包裹,他觉得自己的手腕被用力拽了一把,然后整个脸贴上了一块炙热的胸膛。

两人一个猛扎破水而出,玉衡卿大大吸了一口气,这才站稳脚跟,两人还立在水里,玉衡卿一挑眉,发现水面只不过到他的胸前……好你个皇甫岚萧……又诈我?

感觉到皇甫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紧紧搂住了自己的腰,玉衡卿有些气急的转头,像责备几句,却不料这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