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始皇后 第92节(1/1)

等到第一批衣服出来,果然引来了部分客人购买。

虽然生意不算火爆,却让成衣坊开始盈利,不会再有被裁除的风险。

这时候,林阡从二号宿主手中换来了不少染布的颜料。

加上华夏本土的一些动植物矿物颜料,筱很快就带着人生产出了更多独具华夏特色的布匹,等这些布匹做成的衣服开始售卖,甚至吸引来了不少自恃甚高的贵族阶层。

当然,这些贵族更想要的是成衣坊中产出的布匹——

他们希望可以买到布匹,而后拿回家让家中的绣娘量体裁衣,做出独一无二且更适合他们的衣服。

这样的人多了,筱便来请示林阡。

林阡想了想,干脆让她将成衣坊分成两个部分,一个生产布匹,另一个则生产成衣。

正好成衣坊赚了不少钱,完全可以将其用来购买更多的珍妮纺织机。

而这家纺织厂,林阡同样交给了筱管理,她的俸禄也随着厂子的增加而翻了一倍。

筱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意外之喜,愈发决定要在这个位置上好好干,争取再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乃至于几十个工厂出来。

而对林阡来说,如今多出一个纺织厂也就意味着,她能为咸阳城及附近生活的女子提供的岗位也变多了,经济独立的女子增多了,底气就足了,在家受欺负后忍气吞声的女性也就变少了。

==·字典·==

咸阳城及其附近的女子地位再次提高,但在咸阳城之外的地方,比如原本属于楚国治下的泗水郡,女子的地位却仍旧算不得多高。

——这个认知,来自在泗水郡已生活了几个月的扶苏。

而扶苏会意识到这件事,则是因为他遇到了两件让自己非常不能理解的事情:一件是泗水郡某个郡县里面,出现了一桩性质格外恶劣的强j案,但因为当前所有法律中,即便是秦律也不曾明文规定强j有罪,需要受罚,所以犯人所在的宗族竟直接闹上了官府,意图逼迫判案的官吏承认犯人无罪;

这本已经足够让人心寒,可更心寒的是,当地竟有不少百姓认为犯人说的有理,甚至还想要逼迫那位姑娘为保自己与族内女眷的名声直接嫁给犯人为妻。

扶苏得知此事,整个人都懵了。

他虽然从小学习儒家典籍,也对其格外推崇,但那也是因为他本性善良到有些软弱,天生就与儒家某些思想契合。

既然善良,扶苏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件事发生而毫无动容。

他担心泗水郡的郡守张良与郡丞吴乐会被当地宗族的强势态度所影响,所以主动找到二人,提出可以将此事交给自己处理。

扶苏到底是秦国公子,再强大的宗族势力在他面前也绝不敢放肆——

除非他们想死!

张良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扶苏这段时间的表现他也看在眼里,知道他既然主动开口,就绝不会让犯人如愿。

吴乐却多问了一句:“不知公子打算如何处置犯人?”

扶苏愣了下,温和答道:“将人抓了下狱关上几年,再罚一些钱给那位受到伤害的姑娘。”

吴乐嗤笑一声:“那还是算了,此案还是交给卑职来判吧。”

扶苏有些意外,不明白自己的判罚有什么不对。

但他过来本就只为帮忙,最后还是决定尊重吴乐的意思。

然后,吴乐就以法律不曾明文规定强j有罪,更不曾划定刑罚为由,直接将那位犯人以“贼伤人”罪论处,判了对方一个“黥为城旦舂”的刑罚。

所谓城旦舂,其实是城旦与舂两种刑罚,前者施加在男性身上,主要刑罚内容为筑城,辅以特殊劳动“守署”与青铜器的制造;后者为施加在女性身上的刑罚,主要工作为舂米——因先秦时期没有很好的舂米工具,所以舂米就成了一种极不受欢迎的体力劳动,劳动过程极其痛苦——而特殊的劳动便是正常的田间劳动,以及比男性更轻松的青铜器制造。

而且城旦舂是无期徒刑,还会连累妻儿被没收为奴。只要被判城旦舂,必须抓捕到两个盗贼才有可能免去刑罚。

黥为城旦舂则在城旦舂的基础上,还多了一个脸上刺字的刑罚。

此案一判罚,犯人及其宗族家人都吓傻了。

偏偏吴乐的判罚还有理有据——

那犯人本就是在野外对受害人实施了犯罪行为,过程中为了让受害人安静不叫嚷也拿了武器威胁对方,在实施犯罪行为过程中,他也确实给受害人造成了身体上的伤害。

而且谁能说,强j不是一种故意伤害呢?

不单单是犯人,就连那些妄图以人多势众逼着官员对犯人从轻发落的宗族亲人们,也都被吴乐毫不客气地罚了一个包庇罪。

扶苏原本认为这刑罚过重了些,但很快,他就见到了那名受到伤害的姑娘。

明明罪犯已经伏法了,而且受到的刑罚格外重,若无意外,他后半辈子估计都要在全国各地修筑城墙中度过。但扶苏见到那位姑娘时,她脸上却没有半点儿喜色,反倒麻木绝望藏了满眼。

甚至在那次见面后不久,他还听说……

那姑娘迫于四周流言蜚语,跳河自杀了。

若非吴乐一直有暗中派人跟踪,及时将人救了下来,那姑娘许是如今人都已经没了。

扶苏整个人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最后那姑娘被家人带走了泗水郡这个伤心地,吴乐又将她家周围那些传流言蜚语的人以“毁谤”之名治了罪,一切才终于尘埃落定。

相较于这桩勉强算得上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案子,另一件事就让人更让人接受不了了——

泗水郡被秦国接手后,自然也开始招收读书识字的女子为官为吏。

因为楚国文化氛围浓厚,读书识字的姑娘比秦国还要多出不少,最后抓住机会成为官吏的比例竟然比秦赵等国更高。

但她们的上位,在部分当地人眼里就是抢了自家丈夫儿子亲戚等人的机会。

于是当地就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现象:有人将拿到了朝廷俸禄的女儿、儿媳、妻子强制叫回家,而后意图让自家儿子、丈夫顶替对方的职位。

妻子与儿媳尚能反抗,和离便是;可作为女儿又不能与父母断绝关系,竟是只能认命。

而那些父母辖制女儿的法子,就是让她们回家待嫁。

与上一桩案子不同,后一种现象官员们即便厌恶也无法插手:做父母给女儿安排婚事,谁能说他们做错了?

官员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将位置为离回家待嫁的同僚保留,实在忙不过来了再另外招聘其他人。

可读书人的数量有限,若女性官吏被叫回家的数量多了,空出来的位置难免会被某些干过这种事儿的人顶上,于是愈发助长了那些人的嚣张气焰。

别说是吴乐了,就连张良都对这种情况格外看不惯——

你要真想当官儿,自己认真读书学习增长本事便是,以这种歪门邪道的手段抢走别人的位置算什么英雄好汉?与这种人共事,张良都觉得恶心。

扶苏同样大开眼界。

与此同时,他心里第一次对儒家某些思想产生了质疑:这好像与自己想象中儒家治下的百姓生活,完全不一样?

好在此事最后也解决了。

吴乐在其属官吕雉的提点下,直接将此事捅到了女子中官位最高之人——

林阡的面前。

林阡得知这个消息简直要气死,而后直接找上了嬴政:“微臣想着,咱们秦国这段时间也培养出了不少女性官吏?当地人既然不乐意让优秀的女子为官为吏,反倒非要塞一些歪瓜裂枣去当官,不如我们直接由咸阳等地抽调官吏去泗水郡等地补上空缺?”

嬴政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直将人看得心虚不已,这才点头答应了下来:“楚国故地的百姓深受儒家思想影响,许多人都讲究一个‘忠君’。忠君是好事,但若他们忠诚的‘君王’不是寡人,那就不太好了。”

“泗水郡等地的官吏除当地女子外,剩下位置全部由咸阳、雍城等地指派过去,倒也不失为一种瓦解他们的好办法。”

林阡愣了下,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头看向嬴政:“除了当地女子外?”

嬴政微笑:“全部任用老秦人为官为吏,到底不利于当地百姓归附。若额外任用当地女子为官为吏,意义就完全不同了,寡人大可以说,这是他们自己闹腾出来的结果。”

林阡看着他,慢慢比出一个大拇指:“陛下果真天才!”

……

于是短短时间,泗水郡、砀郡等地的官吏直接来了个大换血。

所有被换下去的官吏,全被咸阳等地派来的官吏接手。原本在任的女性官吏倒是不曾受到影响,但当地男性官吏全被替换了下去。

这下子,原本得到任职却被无辜换下的人不干了。

这群人到底在官位上干过一段时间,积累了不少人脉,哪怕如今变成了平头老百姓,他们想要对付某些人也很容易。

于是短短时间,之前闹腾得格外厉害的人被套麻袋的套麻袋,辱骂的辱骂,泼粪的泼粪,好好的日子再也过不下去了,之前挂在脸上的洋洋得意也被悔恨取代。

但,一切早已经回不去了。

可对那些被剥夺了利益的女子而言,嬴政的操作就显得格外大快人心了。

如今这些人为了震慑他人,哪儿还敢将有本事的女儿拘在家里?简直恨不得立刻将人送到官府去报名,最好能成功入职,这样才能让他们这些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过上平静的日子。

可惜如今再想报名,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咸阳这些地方培养出了那么多的读书人,可不像是过去那般缺人用了。

何况,林阡在遇到这件事后愈发觉得,如今读书识字的女子人数还是太少了。而有筱想读书却求学无门的前车之鉴,她很快就意识到了造成这一现象的根本原因——

因为教人读书认字的人太少了。

而其中,多半是男子。他们为了避免被人说闲话,自然不愿接受女子求学。

既然没办法跟着别人学,那就自学!

林阡一下就想到了一种神物——

字典。

以及字典必备的拼音、索引目录、页码数字等物。

而只要有了字典,再学会部分生活常用字,以及所有拼音的读音与拼读方式,想要自学完全不会遇到太大的障碍。

第52章 121~124

==·字典·==

中国古代其实一直有“拼音”,但这时候的拼音并不叫做“拼音”,古时候的人们并没有将“拼音”从文字当中总结归纳并分离开来,简化使用的过程,降低拼读的难度的意识——

他们笼统地将后世已经为人熟知的、具有相同声母或韵母的文字以“正切”、“反切”归为同一类,当你认识足够多的文字后,就可以从有着相同“正切”与“反切”读音的文字中找出两个或三个文字给另一个并不认识的文字标注读音。

比如现代人如果想要给“到”标注读音,直接用“d”和“ao”标注就够了,古人则会用有着相同声母的文字,如“都”与“找”来给“到”标注读音(古代现代的文字读音不一定相同,此处只是举例)。

也就是说,你在标注的时候必须在大脑中将文字的声母韵母先拆开一遍,从中找到一个声母相同的文字,再以同样的方法找到一个具有相同韵母的文字,然后才能给文字标注。

当然,如果有一个读音与“到”完全相同的,如“道”,也能以一个字标注——这种标注被称作直音。

这个过程你不能说不对,但显然这种标注读音的方法要比直接标注拼音复杂很多。而且这种读音标注的方法必须建立在你认识了相当多文字,且对那些文字的读音熟稔于心、不会出错的前提下才能成行。

如果本身认识的文字不多,你就只能将文字的读音死记硬背下来,然后反向拆解文字的读音。

过程麻烦,平白增加了识字的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