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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望舒跟陈存招呼一声,“舅舅我去楼下送王翊。”

陈存在厨房刷碗,头也不抬,“你还回来吗?”

李望舒也很直白,“够呛,别等我。”说完就飞快地跑去门去了。

陈存还是在刷碗水声哗啦啦,他边刷碗边小声哼哼,“太阳忍受着悲伤……带给人间这希望之光……”

哼到这儿他停了一下,看了看门的方向,这会儿已是一片空荡了。

他有点儿愣神,很快又低下头去,“我们飞向遥远方,去寻找美丽的梦想……”

李望舒脖子上有一根细细的链子,被床头灯晃得隐隐闪光。她出了一层细汗,额上的碎发于是就都被黏住,弯曲柔软。

她在喘气,王翊也躺在她身边喘气。

窗外隐隐有音乐声。

王翊侧过身来摸着李望舒的胸,头垫在她锁骨的地方,忽然说:“我想着以后要是自己成家了,在家里放个烧烤的炉子。白天上上班,晚上回家就自己烤串儿吃。”

“炭不好弄吧?明火温度也挺高,夏天多热啊。”

“我烤又不是你烤,你管我热不热呢。”

李望舒暂时绕开小王儿的音乐串吧之梦,跟他说:你这么靠着我,真的有点儿娘。

王翊满不在乎,“铁汉柔情,忍我一会儿吧。”他想想又说,“我其实挺喜欢靠着人的。”

“靠着吧,我眯一会儿。困了。”

“别睡啊,聊会儿。你每次都搞完我就不跟我说话了,这真特不好。”

李望舒搂搂他,腿又夹到他腰上去了。她把王翊抱在怀里,“来,聊。不打针不吃药坐这儿就是跟你唠。”

“躺这儿。”

“可以。躺这儿就是跟你唠。”

王翊又开始畅想,“我其实最想做的事就是自己开车出去玩。”

“很累的吧,长途开车。”

“我还行,我开车不累。”

李望舒笑起来,连带着贴在她胸前的王翊都在抖,她说你去吧,我琢磨你目前这个规划,适合当个大货车司机。我看他们那种,车上都有锅有灶的,能做饭,你那个炉子的想法完全可以实现。

王翊就在她腰上捏一把,“你折腾不起吧?身娇肉贵的。”

“跟你一块儿的话倒也无所谓。”

“诶哟说得我好感动。”王翊停顿了好久才说,“其实你要是真的喜欢舅舅,咱们俩中间要多一个他的话,我能接受。就,就多个人跟我换班开车呗。咱仨出去玩。”

李望舒揉揉他的头,闭着眼说不要,你这个隐喻有点儿恶毒。你就别自作多情了,你容得下他,他容不下你。

王翊一边咬她乳头,一边反复地问,“为什么?为什么?”

李望舒好不乐意地推他一把,“疼!你轻点儿。”

“嗯?为什么?为什么?”

“诶呀我,我也说不清,就,就今天先不要说了……”

“今天不说哪天说?嗯?你告诉告诉我。”他说着,手就滑到她小腹去了。李望舒看不见王翊的脸,只知道自己在被他拨弄着。王翊本是心中压抑和愤懑都到了极点,只是表面上装着没事。他说的话是真心的,这也是他能给的最大诚意了。

王翊发现,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处境却还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的。他还是跪着的。

其实这点儿诚意,也不是从他心里流出来的。

他只是害怕李望舒真的会扔下他不管。

李望舒把他搂得更紧了,她胸口很疼,下面又被挑得痒,折磨得她一句话都讲不出,只能细细碎碎地呻吟。

王翊停下手,抬起头来,把李望舒翻到另一侧去,然后就扶着她的腰送了进去。李望舒的胳膊也揽着他的腰,摸到了好匀称结实的腰和背。她长长的指甲就划上去,也很用力地,王翊吃疼,也就更用力地撞她。他比李望舒高,咬不到她脖子,就只好碾着她头发慢慢地压。李望舒被头发牵得头发一跳一跳地疼,王翊身下在很滑腻地进出,手指却很用力地在她胸上捏。白嫩的肉从他指缝里鼓出来,手指再稍微动动,刚才压过的地方就是一片淡淡的红雾。

他快而猛烈地冲刺,李望舒的手就渐渐地脱了力,软塌塌地搭在他身上。王翊察觉到了,就不再折磨她的胸,而是捏着下巴亲她,亲她的额头、鼻子、下巴,最后才是嘴唇。

王翊最后就趴在她胸口,研究她乳房边缘的一颗痣。

李望舒一直不讲话,就是看着天花板发愣。她不是在怪王翊弄疼了她,她只是在想,自己的日子怎么又被过成了这样?

陈存现在在家干什么呢?

他睡了吗?

李望舒忽然说:“我舅舅,阴天下雨肩膀就疼。他忍着,但是我能看出来。好像做厨师的都会这样,那个大勺挺沉的。”

王翊说你这儿为什么有颗痣呢?

“不知道。之前陈存有一天喝多了,亲我,灯一打他眼睛真的好漂亮,声音也真好听。还要带我偷自行车,很有意思。”

“以后在一块儿了,结婚,有小孩儿了,怎么给他解释咱俩这点破事儿呢?幸亏一早就分得清,咱俩各叫各的,要不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就得混成一锅粥。”

“我做这么多荒唐事,想想其实,挺难受的,自己也难受,别人也难受。”李望舒呼噜呼噜王翊的后脑勺,“小王儿猜猜,我这么折腾是为了什么啊?”

“买房子楼层还是不要选太高,周围最好有个大超市。回头你也让陈存教教你买菜。”

“你猜我为什么?”

王翊慢慢地说:“我在说了。”

她很固执,“为什么?”

“为了想有个家。看见谁暖和就想凑到谁身边去取暖。这个陈存给不了你,他可以给你金山银山,但是不能名正言顺地跟你生活在一起。可是我能。”王翊还是在慢慢地讲,“我这次一点儿也不慌。你要觉得我和郝思平在一起是对不起你,那你再做点儿对不起我的事,也是可以的。以后如果你想这么过下去,我也无所谓。我认了,真的,我认了。我就这种命,不挣扎了。”

李望舒也是麻木的。

她说你这次倒是挺好,没哭。

“架吵得多了,眼泪就流干了。再说我个男的,又不是岁数小的时候了。”

“你不哭我也不想哭了。”

王翊爬起来,去吻她的嘴。李望舒的胳膊也缠到了他脖子上。

刚才是战争。

现在是打扫战场。

王翊和李望舒这么多年的爱恨好像都被揉到这个吻里,她的腰微微地弓起来,王翊的胳膊垫在下面,她向上触着他,又闭着眼,王翊却是在看她的,温柔又炽热。

王翊在她耳边很轻很轻地说:“记得回家。家里有我。”

大概到了十二点多,王翊睡着睡着忽然醒了,坐起来揉着眼睛说饿了。李望舒一直没睡,在边上抽烟,见他醒了就又把他摁下去,“抓紧睡,睡着了就不饿了。”

王翊迷迷瞪瞪地翻个身,“虐待……”

李望舒这支烟吸到一半,摁灭了,又去洗手间打电话。

那边的陈存也迷迷瞪瞪地,“干嘛?”

“睡了?”

“没有。看着看着电视睡着了。”陈存在沙发上动动腰,“还没睡?”

“舅舅你知道哪儿的羊肉串好吃吗?”

陈存打个呵欠,“倒是知道一个。一会儿给你发过去吧。”

李望舒说舅舅早点睡吧。睡衣在卧室的柜子里,床单被罩是我上周新换的,都很干净。

“好。”

“晚安舅舅。”

“晚安。”他声音疲惫,却感觉是在笑的,他说晚安李壮壮。

李望舒过去拍王翊后背,把他拍醒,扯他起来:“走吧,带你吃羊肉串去。”

王翊迅速清醒,衣服裤子穿得飞快,又在旁边一颠一颠地催李望舒加快速度,恨不能亲自上手帮她穿衣服。

而陈存关了电视之后,却又在一片黑暗里坐了好久。

他起身把杯里冷了的茶都喝光了,慢慢地踱到床上去,趴着,把头夹在床和枕头之间,连钻进被子里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只想这么窝着。

静默如远方连绵的,黑黢黢的山峦,把陈存包围了起来。

这次他不想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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