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和她的前道侣们 第15节(1/1)

只可惜,清衍还有个比他更狠的徒弟,一道封印加下来,比清衍那老东西更绝,直接在上面加了个净化魔气的大阵。他的魔元内丹还在古魔封印之下,天天被这大阵洗礼,以至于他逃出来的部分反而越来越虚弱,要不是遇到了自己魔念的转世,只怕迟早被这净魔大阵消没了。

说起清衍的那个女徒弟,有一件事倒是让他印象挺深刻的。就是他刚从古魔封印中逃出来时,因为太过虚弱只好先匿了气息躲在远处。正好目睹了这位女神仙来重固古魔封印,她也不急着修补封印,反而先开了个诛魔剑阵,同时又在剑阵上加了一个专门循环放送降魔引善经文的音波阵法。

一群古魔在老和尚念经声中,被一个诛灭不了自己的剑阵,削得抱头乱窜。伤害不轻,但侮辱性更强,直把几个老魔物气得跳脚,指着站在封印上的人骂:“你爹的你故意的吧。”

却不想盘膝坐在封印上的人懒洋洋的来了一句:“是啊,是故意的又如何?凡人说士可杀不可辱,你要这么有气节受不得侮辱,你可以自尽啊,又没人拦着你们。”

他当时躲在远处借着从封印中溢出的杂驳的魔气隐藏自己,并不敢放出神识,所以并没有看清那个女仙的脸,但光是这句话便足够让他印象深刻了。

自上古以来,神魔之战虽然时有发生,就连修真界这样的地方,也时常会有修真人士和一些低阶魔物或是魔修的大战。仙魔杀红眼常见,但故意用这种方法羞辱魔物的,实在不多见。

以后若是有机会,他倒是很像去会一会这位女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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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从雪到慕凌的洞府时,晏无等人早已散去,谢羽深又被万剑宗的同门师弟们拉了去,眼下整个洞府便只剩下了慕凌和墨如二人。

不知为何,明明是冲着一定要见到慕凌,与她说清楚才来的。但真到了她的洞府,温从雪却还是下意识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此时慕凌正靠着洞府廊上的柱子,席地坐在游廊的木地板上看书。

这样的情景,温从雪从前已经看过了无数次。其实说起来,他和慕凌在一起那么些年,但在两人相处的时光中,慕凌却也有大半的时间都在翻阅古籍。所有人都觉得慕凌痴情,但他却觉得慕凌对感情的态度一直独特。

她爱你,甚至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保护你。但即便如此,你也很难产生那种她是完全属于你的感觉。在她的世界里,修炼,悟道,甚至是吃一顿好的,似乎都同样的重要。

但他也知道,自己在慕凌的眼中是特别的,至少除了他以外,她从未对别人产生过那样的欲念。就算谢羽深对她再好,她看谢羽深的眼神中有的也永远只是对伙伴的包容……

而就在温从雪这般想的时候,慕凌却懒懒地唤了一声“墨如,过来。”。

青丝雪肌的男子便走过去,乖顺地跪坐在她身侧,喊了一声:“主子。”

慕凌挪了挪身,将头枕到他的腿上,然后丢开手中的书卷,攀着男子纤细的脖子,慢慢往上,就在红唇即将压上男子的薄唇时,她倦怠的目光突然往温从雪的方向一转。

一道威压瞬时击散了温从雪的五感,他眼前一黑,再恢复时,眼前已经一道禁制挡住了去路。

“主子怎么了?”感到了周遭气息改变的墨如轻声问道。

慕凌笑了笑,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下:“没什么,就是觉得确实该多加一道禁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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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从雪有些狼狈地离开了淬吾峰,却没有立刻回去碧纱峰,而是到了从前他与慕凌一起生活的回雪峰。

走进这熟悉的院落,他似乎就听到了她那句懒散却带着喜悦的“阿雪,你回来了”。

“嗯。”他下意思地应了一声,眼中划过一道墨青的细丝,神情一恍,竟看到了她坐在窗下的美人靠上看书。

“阿凌……”温从雪的眼瞳涣散,有些愣愣地冲着窗下的人影喊了一声。

那人便转过头来,弯着眉眼对他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vip]

“还真是烦人呐。”慕凌抬手, 看着自己的小指。古铜色铭文上那一缕暗红色的细丝,被一丝墨青色的雾气缠绕,散发着如同在寂静深渊中沾满腐泥扭曲着面孔的怪物, 身上的那种烦躁阴冷的恶臭气息。

“主子?”墨如不解地唤了她一声。

这邪祟的气息很独特, 一般的修士很难察觉得到, 墨如自然也感知不到。

慕凌微微抬起半阖的眼皮,将视线停在墨如的月青交襟上低垂下来的削尖下巴上, 淡淡地说道:“无事,墨如, 你来念这本书,我不说停便不要停。”

话语间, 靠在他膝腿上的人影已然消失,而那本之前被慕凌丢到一边的书籍却凭空出现在了墨如的手上,平展开的书册已经翻到了要他读的那一页。

墨如看了看卷封,是一册《清心经》,便从眼前的这一页开始读起:“……澄心神清,道心清明, 静心明悟, 六欲不生,……”

慕凌背着手站在院中, 仰面望月,在墨如清潭滴水般的诵读声中,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在感叹自己着实是个心软的大好人, 而后便挥袖解开了围在洞府外围的禁制。

一道灰白的人影瞬时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倒在了地上。

墨如心中一紧, 有些担心主子, 但见慕凌神色自若, 想到主子的吩咐,便压下微悸的心弦,继续认真诵读手中的经册。

“天府宫的人?”

希僮仰起头,目光便对上了那双居高俯视下来的瑰丽疏懒的眼睛。

“难怪了。”慕凌蹲下身打量着趴在地上的希僮,语气一贯的和缓,眼神中却有些说不出的意味,“原来是你这小仙官用命格簿,压制住了我的记忆和仙力。”

按理来说,这么一段时间过去,她的记忆与仙力多少也应该慢慢复原一些了,不该如现在这般进展缓慢。慕凌早就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阻碍她恢复仙力,现在看到了天府宫的仙官,心里大概也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天界天府宫乃是司命星君的宫殿,掌握众生命格。即便她本是天界仙尊,但入了轮回转世,在没有恢复真身之前,也一样会被天府宫的天命簿的力量所牵制。

只不过慕凌喜欢这儿的生活,并不着急回归天界,况且以她本身的修为与悟性,这种东西也压制不了她一世。再者历劫重修,观心悟道,本也是修行的一种,只要她心无魔障,渡上一劫对她也有益处。故而她只管安心修炼过好眼前,并没有太在意这个。

但现在人送到了眼前,她再是好脾气,也不妨碍她与这罪魁祸首计较计较。

毕竟她自己在不在意是她的事,但别人敢在暗处算计她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望着慕凌染着一丝莫名笑意的眼神,希僮只觉得背脊发凉,忽然觉得方才九死一生的经历也没有那般可怕了。

可情势紧急,他只好颤着声开口向慕凌求救:“仙尊……救救帝君。”

“帝君?”

“温从雪,他是泽霄帝君一半神魂的转世。”希僮吃力地解释道。他周身都是仙魂被撕扯后的疼痛,心中仍有余悸。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一个修真界的邪祟竟然有能力吞噬仙力,甚至还想吸食他的仙魂!

温从雪这三个字一出,背后清溪一般流畅的诵读声,便滞了一瞬。慕凌嘴角微翘,也不知是想起了一些什么,用手一托下巴笑道:“原来是他啊。那这事就不急,你还是给我解释解释命格簿的事情吧。”

“仙尊,你不知道,那个邪物不是一般的邪祟,它不畏惧小仙的仙力不说,甚至还想吞噬小仙的仙魂,要是再晚一步……”

希僮心里十分着急,他现在元气大伤,根本没有能力突破禁令回天界去搬救兵。偏偏那个邪祟又那样邪性,万一这邪物盯上的是泽霄帝君一半的神魂,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若非如此他也不敢跑到慕凌面前来求救,可他的话语却再次被慕凌打断。

“温从雪眼下死了没有,我比你清楚。”慕凌伸出自己的小指在希僮面前晃了晃道,“说吧,是什么时候算计到我头上的?你家小星君知道你这小仙官如此有胆色吗?”

希僮面色一变,冷汗就簌簌地冒了出来,不只是为自己,更为他家星君和他们天府宫捏一把冷汗,只能辩解道:“仙尊误会了,小仙怎么敢?小仙也是在仙尊的仙力恢复时才发现您的身份的……”

自知口说无凭,他还调出了命格簿让慕凌自己看。

慕凌看他强忍着疼痛跪撑起身子,用双手递过命格簿,却丝毫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反倒给了他一个她不急的眼神。

希僮意会她的意思,没有办法,便只好跪直了身子,用双手捧着命格簿,平托着供她翻看。

慕凌懒怠地支着下巴,垂着眼眸慢条斯理地一页页地翻过去,余光时不时点在跪在自己面前高举双手的小仙官身上。朴质素淡的眉宇间沾了些狼狈的血腥,虽不似墨如丰肌弱骨如浮翠流丹般的清艳可人,但却也有些水碧山青的清秀。

“你想让我去救温从雪?”慕凌翻过最后一页,眯了眯眼,将素白纤长的手搁在命格簿淡黄的纸张上,笑道,“可我现在不过是一下届修士,区区元婴的修为,连这生死咒都解不开,哪里有这个本事救人?”

希僮隔着一本命格簿托着这只莹白的手,手心感受着薄薄的书簿上手的形状,感觉颇为微妙,不知不觉地就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回了神,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施咒抹去了命格簿上的几行文字。

之前他为了避免慕凌先恢复记忆和仙力,动用命格簿的力量,强行将慕凌破劫恢复的关节定在了温从雪的劫点之后。只是他不过是小小的命格仙官,他手中的命格簿并不能完全控制如慕凌这样的仙神的转世,只能以预先定下各个关键命运点来引导事件的走向。

眼下他虽然用仙力抹去了那一行字,却不能完全消除命格簿因为这个预设已经产生的影响,即便文字已经被消去,也并不能保证慕凌什么时候能恢复仙力。

事实上也是如此,慕凌能感觉到命格簿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力量减轻了,却也没有完全摆脱命格簿带来的影响。

希僮此刻心里可谓是后悔不迭,但这便是所谓命运的力量。命运之轮一旦开始转动,即便改变了目标的方向,也需要时间来偏离原本惯性的轨道。

但慕凌的眼睛里却瞧不出半点焦急或是慌张,只是用一种玩味的神色静静地望着她自己小指上的古铭文。

希僮望着慕凌,忽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若是不替她解开生死咒,她是不会帮忙的。

他衡量了一下眼下的形势,终是下了决心,咬紧牙关,将自己仅剩的一点仙力都凝聚在指尖,一手隔着命格簿托着慕凌的手,一手以指捏诀,为慕凌拔除生死咒。

少年苍白的面孔上顿时汗流如注,濡湿的碎发顺着汗水滑下,就在他松开双指的刹那,原本被咬紧发白的唇止不住的喘息,唇色倏然变得嫣红艳丽。

慕凌举起手望了望小指上变淡了不少的红丝,起身俯视着用手支撑着地面喘息的少年,眼神中没有满意,但也没有不满。

“仙尊,小仙真的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希僮硬撑着身子解释。

他原本就只是个仙力不高的小仙官,若非手上有命格簿,修为比天界洒扫的仙童高不出多少。现在又受了这样的伤,能去除这几成生死咒的力量已是极限了。

可他担心慕凌不信,便补充道:“……小仙虽然不能完全去除生死咒,但现在生死咒对仙尊的影响甚微,除了对方身死,其他完全不会影响到仙尊丝毫……”

慕凌垂着眼眸,没有说什么。希僮说的话有多少保留,她自己能辨别的出来。她只是当着他的面,直接将剩余的生死咒的契丝连根拔出,毫不犹豫捏在指尖销毁。

“完了。”希僮心里咯噔一下,他虽不敢在慕凌面前弄虚作假有所保留,但却也明白没有了生死咒的牵制,这位祖宗肯定不会再管他家帝君的事了。

但慕凌却道:“走吧。”

“啊?”希僮愣住。

“不想去就拉到。”慕凌道。

“不不不,小仙只是没想到您还愿意去救帝君。”希僮有些惊讶。

慕凌没有理会他,转身飞到墨如的身边,弯下腰拿过他手上的书卷,轻声道:“两次。”

墨如面色一滞,瞬间就听懂了主子话里的意思。他诵读经文时停顿了两次,一次是那个小仙官突然出现,另一次更明显,是在那个小仙官说到主子的前道侣温从雪的时候。第一次是因为担心主子的安全,而第二次却是……

作为一个自小便接受良好男子德行教育的人,对于蓦然生出的妒忌之意他心中有愧。

“好了,这也没什么。”慕凌温和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抬头便看到她已蹲在自己的面前,浅笑着,“好好在家里待着,我去去就回来。”

“嗯。”墨如点头。

慕凌又飞到了希僮的身边:“行了,走吧。”

实在没有力气再维持人形的希僮,终是忍不住化为一点亮光,跟随在慕凌的身旁。

他悬空飞在慕凌的肩侧,看着她的侧颜,有些猜不透她的想法,更不清楚这位仙尊眼下究竟恢复了多少力量。只是他知道扶兮仙尊这样的人,断然是不会被他这样的小仙“胁迫”去救人的,难道仙尊心中对帝君的转世还有些余情未了?

就在希僮暗自猜测慕凌的心意的时候,耳畔却飘来一句:“一剑贯穿心脏,杀妻证道?”

希僮顿时打了个哆嗦,这是命格簿上泽霄帝君转世,破最后的情劫所做的事。泽霄帝君一心求无情之道,这样的安排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要不是中间出了变故,这个劫十有八九恐怕就要应在眼前的这位仙尊转世身上……

“仙尊……”希僮的身上的小亮光暗了暗,哆哆嗦嗦地道,“这事你先听我忽悠……解释……”

“没什么可说的。大道三千,无论是以情入道,或是断情证道,最终都是殊途同归。”天道无亲无私,是以无情,但也同泽万物,亦是至情。神者,司万物之职,断私情绝私欲,求的是大道的至公至正。而对万物有情者,同样也会做到这一步,故而慕凌说这不过是殊途同归之道。

但希僮却不明白慕凌说这话的意思。

慕凌自然也不在乎,只是嘴角微勾的调侃道:“以杀止欲,不过是无情无义的小道。不过他若是执意求此道,我倒是有个更好的主意。只是想断了自己的情丝欲念罢了,不如挥刀自宫,一了百了,也不徒增杀孽,你觉得如何?”

希僮闻言震惊不已,完全不知该如何答这话,心想大约也就只有这位会说这样的话了。

“对了,仙尊,您现在究竟恢复多少仙力了?能对付的了……”希僮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心想就算对付不了又怎样?他现在还能找到别的人帮忙吗?

“谁知道呢?我又没见过那个邪祟。”慕凌话说的老实,可语气却颇为轻松。这倒是叫希僮略略放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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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从雪怔怔地坐在床沿边,有些懵懂地望着面前的人,心里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这念头却像是被一重绵软的纱蒙着一般,只在他脑海里朦朦胧胧的飘过,完全无法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