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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其它时间都是分开的!只练眼力没用,要靠五感去寻、五感是什么还记不记得!不记得就把你们打回娘胎……」

小三顿了一下喃喃道:「不行……说这个你们会生气……」跟着又立刻扬起眉怒道:「不记得就把你们打回师父肚子里重练一遍再出来!」

「师兄,」小六疑惑地喘着气问:「金银线蛇为什么只有产蛋时会在一起?」

「废话,两冤家不产蛋,在一起是要干嘛?难道拉屎给你看啊!」小三声音越飘越远。他近年来功夫也没落下,只是还是挑着那几样基本功练,其它全都不学就是了。

晚上,小五终于抓到金线蛇,隔一个时辰后,精疲力尽的小六也抓着了银线蛇。

他们几乎是用爬的爬到小三门口,推开小三的门后,直接仰躺在门坎上,挂尸了。

房里弥漫氤氲之气,而后一阵出水声传来。小六微微张眼,看到他家三师兄披了一件外衣,带着清新皂角的香味,走到他们面前。

三师兄弯腰抓起被他们弄得半死的金银线蛇,低头笑着说:「不错,你们俩差不多了。明天接着练鞭法。记住,分开练,要让我抓到你们两个又腻在一起,我打得你们屁股开花!」

三师兄起身时,小六看见了他的笑容。小三的笑容很干净、很纯粹,是打心里为他们高兴的。一脸的单纯,没有嬉笑怒骂时那佯装凶狠的模样。

裹在他身上的外衣被长发上的水滴弄湿了,胸口的肌肤若隐若现,还有那双修常笔直的腿,像羊脂白玉一般温润无瑕。

那种气质由里而外浑然天成,不需雕琢自有超凡脱俗之风。

小六不知怎么猛地抖了一下,他转头看向小五,但只见小五紧闭着双眼,胸口激烈起伏。

入夜时分,小五小六洗浴完后原本在床上躺着,可不知怎么就是一直睡不着,两个人四颗眼睛直盯着床顶看,都快把床顶看出四个洞来了。

小六推了推小五。「哥,我们去三师兄房里好不好?都一个时辰了也睡不着!照理说这两日抓蛇抓得那么累,应该很快就能睡过去啊,可一颗心就那么不上不下地悬着,又慌又不踏实。」

小五想了好一会儿,直到最后自己也受不了,就抱着枕头两兄弟一起往小三的房里去。

他们推开门时小三已经入睡,烛火都灭了,只有竹窗半开着,让月亮星子与夜里的清风进到他房里来。

小五和小六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怕吵醒小三。

谁知道才躺好,要揪被子一起盖时,小三居然哼哼两声,从鼻子里出气,小五和小六同时僵住,直到小三翻身面向小五,小五看了好一会儿抬头不发声音地动嘴唇:『没醒来!』他们两个才同时钻入小三的棉被里。

小三睡得很熟,稍稍侧着脸,双唇微启。

小五躺下后看着睡着后毫无防备的小三,手指忍不住隔空描绘他的脸庞。

小小的瓜子脸,弯弯的柳叶眉,合起眼后浓密得像小扇子一般的睫毛,生得恰到好处的鼻子,最近稍微有了些血色的嫩唇,当这个人收起严厉的面孔,静静地站在竹栏内或草坪上,就像春里的风一样,带着这人独特的美,吹入他心中。

小五手指描着描着,当视线移到小三嘴唇上的时候,心里一动,突然间完全无法克制想要靠近这人、独占这人的想法,撑起身子轻而缓慢地靠近,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将自己的嘴唇,贴上小三的嘴唇,而后不敢留恋地立刻分开。

小六在小五稍微起身的时候,心里就忽然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感觉。

他抬起头往小五那里看,正巧看到小五亲上小三嘴唇的动作。

小六吓了一大跳,眼睛和嘴巴张得开开的。小五却只是在小六发现后,举起食指做了一个别出声的动作。

『你干嘛跟三师兄嘴对嘴?!』小六惊讶地动了动嘴唇。

小五看着小六,回答道:『不晓得,就是很想这样!』

小六这才想起稍早见到三师兄披着外衣光足来到他面前的模样,心里一热,说道:『我也要、我也要!我今天看见三师兄没穿裤子的时候,就好想朝他的脚咬咬。哥你和我换位置,我也要嘴对嘴,三师兄的嘴唇水嫩嫩的,碰上去是不是像吃雪花糕一样!』

小五说道:『比雪花糕还软。』

小六急急说道:『快点快点,你爬过来,我爬过去,我从来没碰过比雪花糕还软的东西!』

小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出了一点私心,有些不想让小六碰小三的嘴唇,但他和小六打有记忆开始就是是喜欢的东西一起吃、喜欢的玩意儿一起玩,从未曾发生过一个拥有,而另一个得不到的情况。

小五对情爱尚是懵懵懂懂,甚至不知私心和独占就是情爱的本质。

于是他只能在挣扎纠结后,不太情愿地往小六的位置移去。

两兄弟的小动作不断,原本睡得好好的小三被吵醒。

当小三微微睁开眼,看到小五双手双脚支在他身体两旁,瞪大眼睛看着他时,他半睡半醒中皱眉问道:「睡觉不睡觉,你在干嘛?」

小五全身紧绷,出了一声冷汗。可他却在这紧要关头稳住了,用不太在意的声音说道:「小六想和我一起睡,要我过去他哪。」

「噢……」小三的戒心丝毫没升起,喃喃念道:「要过去就快过去,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啊……」

小三闭上眼,身躯往外头挪了挪,没多久就传来轻轻的,软软柔柔的,就像小孩子的呼噜声一样。

小五镇定地爬到小六身后,顶着墙壁,冷汗从额头上滴下。

小六歪头看了背对他的小三一眼,小三现下睡到了最外面,现在他想亲也亲不到了。

小六闷闷地看着他哥哥,动着嘴唇说:『都是你啦,现下怎么办?』

小五自己都惊魂未定,哪知道该怎么办!

刚刚若是一个不小心漏了馅被三师兄发现,依三师兄静如处子、怒如猛虎的性格,他和小六当下绝对就被撕了,然后扔进竹林里给药彘加菜去!

小六看着小五,心里很不满意。为什么哥哥有,到他这里却没了。

小六见小五发着呆的模样,接着往他的嘴唇看。他想,哥哥的嘴唇好像也挺软的,哥哥刚才和三师兄嘴对嘴碰过了,那他再碰上哥哥的嘴唇,不就是和碰三师兄一样的意思吗?

此时发呆的小五根本没想到小六会突然发难。

小五只觉得自己突然被压在墙上,然后两瓣唇就这样贴了过来。

当小五发觉那个人竟是小六时,只见小六咂吧咂吧嘴,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说道:「感觉原来是这样!」接着又得寸进尺咬了过来,小五立刻手往小六脑后伸,一把抓上小六的头发用力往下扯,小六痛得唉唉叫,才放开小五。

兄弟俩这么一闹,又把睡同张床的小三吵醒了。

小三爷转头,阴阴地看了他们一眼,小五小六同时打了个冷颤,立刻乖乖闭眼,安分地睡了。

第十章

早上,小三是被蹭醒的。

中秋才过,天仍有点热,小三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有个硬硬的东西靠着他的大腿后根上上下下的蹭,而且还因为靠太紧了,让小三都发了汗。

后来不知什么东西靠在他脖子上,气息声有些大,喘得挺用力的,当小三完全醒过来,惊觉那个一直蹭他的东西是什么之后,立刻转身往后一挪,弓起脚往前奋力一踹,原本还哼哼唧唧的小六立即被踹到床里,而睡在最里面的小五则哀嚎一声,顿时被夹成肉饼。

小六醒过来,弯腰抱着被小三踹到的肚子,疼得额头冒冷汗,直接就醒了。

小三阴郁地爬起床来,拿起他那藤木制的枕头,看着小六,然后把枕头高高举起,接着用力打下,对着小六的脑袋就一直打一直打一直打,打到小六从床上逃到床下,悲愤地说:「师兄你干嘛大清早就打我,我今天又没抢你被子!」

小三阴阴地看着小六,神色有些恐怖。

这时小五也爬下床,在全身骨头都很痛的情况下,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哥,师兄他打我!」小六觉得被打得莫名其妙,才控诉了一句,没想到小三接着霹哩啪啦地就开骂:「你这小子胆子大了哈!一大早就往老子身上蹭,不想活了是不是!就说过别吵老子睡觉,你拿老子的大腿蹭蹭蹭又在老子耳边哈气,做春梦不会去蹭墙壁啊,蹭你哥也行,蹭老子,找死是不是!想死就把老子的鱼肠剑拿过来,老子一刀切了你,看你还怎么蹭!」

小六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小三生气了。

小五也愣愣地听不懂小三在讲什么。他朝小六看去,但见小六跨下有点湿,还有东西顶起裤裆。他连忙走过去把小六的裤子拉开往里头一看,然后惊讶地说:「师兄,小六那里肿起来了!你晚上睡觉踢着他了吗?怎么办,肿得好像很严重耶!你快来看看!」

搞了半天,原来这两个都还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小三激动地把藤枕丢到忧心弟弟的小五脸上,头向上仰,崩溃地大喊一声,吼道:「滚去找你们二师兄,这种东西我不教,你们自己去问清楚,还有,别再来和我一起睡了。」

一句「别再来和我一起睡」,让小五小六震惊了。

他们两人一人一句,连珠炮似地说着,神情比小三还激动:「为什么,为什么不能一起睡!」

「我们本来就都睡在一起的,自己睡会睡不着!」

小三在床上翻了两下,拿起他放在床头的s龙索。而后用力往左右一拉,s龙索震荡之声响起,接着便听见他说:「滚不滚?就一句话!」

小五小六看到小三那咬牙切齿的表情,立刻明白小三这是真发脾气了。

于是他们连外衣也来不及拿,在鞭子就要朝他们打下来之前,抄轻功迅速往门外一跳,衣衫不整只着亵衣,灰溜溜地跑走了。

小五小六听话跑去找阿二。

但当他们从阿二房里出来,一模一样的两张脸都红到了脖子根。他们总算明白原来那是长大了。可小六看着小五的裤裆疑惑问道:「哥,那你怎么还没有?你明明比我大啊!」小五这时就只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接着尴尬了好一阵子,小五小六不敢去找小三,所以只能睡在自己房里,郁闷地渡过每一个没有三师兄的凄凉夜晚。

直到一个月后的比试,小三让他们俩练的那些刁钻鞭法显出了功效,小五小六力战了二师兄一天一夜,终于在最后关头打败了内力深厚的二师兄。

虽然还不到十八,但功夫成了,便可出谷。

临走的前一晚小五小六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小三门外。

他们一起敲了门,然后等待着门内人的响应。

「干什么?」小三在屋里说话,门连开的没开。

小五和小六对望一眼,同时对屋内的人开口说道:「师兄我们明日要出谷了,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去?」

小三好一阵子都没出声音。

等两兄弟要再开口时,屋里人说话了。

「三师兄不会跟着你们一辈子。自己去吧!」

小五小六两个人都杵在门口,没想过三师兄竟然不和他们一起走。

小五喃喃自语,像是说给小六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辈子,为什么不能够跟三师兄一辈子?」

小六没有说话。他怀疑三师兄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二师兄说那种事,是男人和女人之间才能有的事。但小六想,那男人和男人呢?

男人女人喜欢上了就能拜堂成亲,相知相守直到走进坟墓里去。

男人和男人喜欢上了,也能一起走进坟墓里去吗?

小六不禁想起那天他亲到哥哥之后,开心地像自己也亲了三师兄一样。后来晚上睡觉时,他梦到了哥哥,抱住了哥哥;之后哥哥一转身就变成了三师兄,三师兄对他笑,很温柔的笑。

但是现在三师兄发话了,他不会跟他们一辈子,想必,也不会让他们跟他一辈子。

屋里的灯熄了,就好像所有的希望都灭了。

小五转头往他们的厢房走去,小六跟着一起走。

小六拉着哥哥的手说:「……我现在只有你了……」

小五突然就站在房门前,也不推门入内。一直静静地、静静地不说话,而后,肩膀颤抖起来,忍不住的眼泪成串成串地掉下来。

小五痛苦而无声地哭泣着,小六紧紧地将他抱住,哽咽地说道:「不、不要哭,我们都不要哭!」

有很多事情他们还小,无法懂得,有很多时候他们想依赖,却不知为何只想对那个人依赖。

后来的后来他们才知晓,原来那个人是他们的憧憬,是他们无法割舍的挚爱。

只是因为年少,所以不明白。

☆☆☆

小三坐在竹屋顶上,嗑着冰凉凉的果子,看着那两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竹林深处。

阿二站在屋檐下,负手而立,问道:「怎么不和小五小六一起出谷?小五的眼睛肿得厉害,小六今天连一句话都没说。」

小三只是懒懒地说:「一直拴着,雏鸟是飞不到天上,化为苍鹰的。老实说我也不舍得把他们推出谷去,让他们独自历练。可你想想,你这年纪时在做什么;我这年纪时又在做什么?要他们两个都能成为有担当的人,我抽手是必然也是必须。」

阿二说道:「但你这手一抽,就不怕狠狠伤了他们的心?」

小三牵了牵嘴角,笑道:「我是为了他们好,他们伤哪门子的心?」

阿二突然转了话锋,直道:「小五小六被你赶出房的那天,你让他们去了我那里。结果小六讲了一句话让我挺惊讶的。他说他先是梦见了小五,可是把小五搂住后,发觉小五一转头,就变成了你的模样……」

「我操,你该不会是要说小六对我这奶娘发情了吧!」小三狠狠把冰果子扔到阿二脑袋上,然后又从怀里拿出颗梨子吃。

这时小八不知道从哪里爬上了屋顶,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小三,用软软的童稚声音说道:「三师兄,我也要吃果子。冰的果子。」

小三在怀里捞了捞,又捞出了颗大梨子,扔给小八。

小八高兴地啃着梨子,然后说:「三师兄,我觉得六师兄喜欢五师兄也喜欢你,然后五师兄的眼睛老是看着你。男的喜欢男的,这叫南风。」

小三瞥了这小屁孩一眼,随手在他绑好的头发上乱揉一通,笑道:「乱七八糟,男人哪会喜欢男人,听谁说的?」

小八啃着梨子坐在屋檐边,双腿悬在空中一前一后地晃着。他一脸天真无邪地说道:「我娘说的!谁说男人不能喜欢男人,我娘是京城烟波楼的头牌,什么都知道,她说的话绝对不会错!」

「小三,到底是谁告诉你男人一定不能喜欢男人的?」阿二不知何时回过了头,捡着小三没咬过的果子另一边,大口咬下。

「我操,师兄你居然吃我啃过的梨子!你下一句该不会是要说,其实你一直喜欢着我吧!」小三啐道:「要喜欢你喜欢师父去,我年纪比你大太多,又是一身硬骨头,不用试,你绝对连啃都啃不下去!」

小三的话不知是哪句点到小八的笑穴,接着就只听小八捧着肚子「哈哈哈」地笑个不停,最后竟然笑到肚子痉挛。

无奈的小三只好抱着小八从竹屋顶上跳下,跑去敲师父的门,翻白眼对师父说:「师父您好心救救这猴子吧,他不知哪根筋抽了,笑到肚子直不起来!」

《浪荡江湖之将军宴》作者:绪慈[第二部]

文案:

放手让雏鸟飞是必须的,

所以百里三让小五、小六哭着离开了。

为了填补心中空下的洞,

小三爷出手替无名肆的面老头管教儿媳。

而这出门找人碴的理由,

从来都嘴比钢硬的小三爷,

决不会承认是因为他空虚寂寞觉得冷。

只是这望「子」成龙的期盼与用心,

却换得两人成为残虐嗜杀的修罗双煞!?

孩子真就是来讨债的,

小三爷这回得先卖面卖包子挣个大钱,

再好好地来三?爷?教?子!!

第一章

放手让雏鸟飞是必须的,小三没有为这个决定后悔过。

只是有时转头,发现原本总是跟在身后的人不见了,一眼望去空荡荡的,有些不习惯。

日子还是一样过。

每日清早而起,煮顿饭,接着看谷里有什么事要做,四处收拾收拾;近午时备些简单饭菜,午后看书、发呆、揍揍泼猴赵小八;傍晚入厨弄些精致的,睡前练练功,再看看有什么要处理的,无事后灭了灯就睡。

偶尔,他也会出谷晃荡小半个月,吃吃馆子,逛逛大城小街,再晃荡回来。

小三原本也以为,大概便这样了,谁知有一日,当他进了个城,见到大街上一间食肆塞满了客人,再抬头见到一块朴实的木头匾额写着「无名肆」,正觉那笔法怎么有些熟悉时,突然食肆里有个苍老的声音大喊一声:「小老板!」然后跑出一个老头子时,他懵了。

「你谁啊你?」小三对着满脸皱纹,眼眶含泪,激动地想拉他的手但又忍耐克制的老人家感觉莫名其妙。

那老头说:「小老板,您怎么这么久才回来?真是让我好等啊!」

「我认识你吗?」这是小三给那老头的第二句话。

后来,三爷被迎上那间应该算是城里最大的食肆雅间,喝了一壶挺不错的好茶,待老头儿慢慢说来,才清楚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感觉熟悉的木头匾额上的字是他写的。

当年三爷年纪小,出谷玩时顺手买了间要倒的面店,又顺手教了那卖面的老头子「如何正确地煮出一碗能吃的面」,接着想着中秋时要回神仙谷,把店丢给面老头人就走了。

那对小三来说一切完全无须惦记,但他走后因为据说那面实在太好吃,每日只要一开张巷子口就排满人龙,没多久只卖汤面的「无名肆」红遍大街小巷,也轰动了整座莫城。

面老头说因为人手不足,所以他把老家能帮上手的亲戚全招来了。

面老头有个亲侄子曾经在城里的大户人家做过账房,有个表外甥是秀才,还有一些农户和猎户出身的子侄辈。

面老头怕砸了无名肆的招牌,所以这些人都是思前想后才顾的,可当这些人都来了城里之后,他才发觉小面店不但挤不进这么多人,连客人也要进不来了。

后来秀才表外甥出了主意,先买下外头长街上的一间铺子,整理后把巷子里的招牌拿到外头来挂,来年「无名肆」便开始在大街上卖面。

跟着因为生意太好,没多久又买了左边的店,接着再买了右边的店,于是当小三今年路过,就看见外头车水马龙,里头冠盖云集的「他的」汤面店了。

被强拉进里面的小三原本正在吃水晶糕,面老头说完后他点点头,拍了拍手把糕饼末弄掉,起身就打算走人。

结果面老头笑得像打了一百零八折玲珑包的脸立刻垮了,硬是磨着拉着小三去见他那班亲戚,死活不让他离开。

三爷翻了翻白眼,见了厨房掌杓挥汗如雨的那几个谁,又见了外堂端着菜四处跑的那几个谁,跟着再给拉去了账房。

账房先生看到小三的时候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面老头口中的老板长得这么般生嫩,只是一会儿便回过神来,木着张脸,拿起一迭账册和算盘往桌上一摊,两三下把到今日的帐给算清了。

跟着,账房先生旁边站着的长相气质儒雅的秀才接着道:「方才收到老板回来的消息还不敢置信,但如今一见却是真的了。老板既然回来了,咱们这些手底下的人真松了口气。这些年『无名肆』净得的银两是帐上记的这些数,目前全存在通宝票号里。不知老板是打算换成银票带走、扩建店铺、抑或继续存在票号里头呢?」

小三看看眼前的三个人,静了半晌,目光才缓缓移向面老头。

他道:「虽然不太记得当初是怎么同你说的,但三爷我一向不喜欢麻烦,这店铺那时十之八九是扔给你了,你不要就随便给谁去,我才懒得理!」

面老头立刻笑着回答:

「您是说过店如果赚了,便是老头子的薪饷,可是当初的买卖合同上,还是签着您的名字,您是这间铺子的老板啊!这些年老头子虽然自作主张将店从巷里移到巷外,又招了村里的人来,但老头子仍是等着您回来的。您看,这么大的数目,把莫城所有米粮买下来都还有剩的,咱就是等着您回来发落的啊!」

秀才也笑着说:「蒙老板您的恩惠,村里来无名肆帮忙的人不少,大家伙不用再去烦旱灾、水患、稻子生不出来,许家村这几年人人也都吃得上白米饭了。您这大恩咱村里的人都惦记着,绝对不敢做那忘恩负义之事。

无名肆是您的产业,自当由您方落,您今日言下之意是要表舅把这无名肆给占了吗?可该是您的便是您的,区区与这里所有人日日战战兢兢代管无名肆,为的就是等您回来,您今日这作为,莫是要村里所有人都当那忘恩负义之徒,受众人耻笑了?」

三爷嘴唇微微斜了斜,带着一抹淡笑,[眼说道:「读书人说话拐弯抹角,酸气冲天啊?你们认为有恩,可我不觉得有什么恩可让你们报。忘恩负义、受人耻笑那是你们的事、是旁人议论的事,跟老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秀才没想到小三会这般回答。其实他心里仍以自己把原本巷弄内的小面店扩展成莫城里最大食肆为傲,而读书人的自尊让他管着所有人只拿自己该拿的薪饷,其余一丝不贪全为眼前这个老板留着,更觉得将来必定传为佳话。

可如今人家说根本不在意这些,一切活像是自己在讨恩情,秀才的脸色当下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地,被噎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小三「怼沽艘簧,搞不懂这些人的想法。然当他正要离开账房,没想到此时外头却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个人。

那人三十来岁,生得挺高,晒得黝黑,虽然肚子肥上那么一圈,下巴也有个两层,但还是看得出和瘦矮的面老头有几分相像。

那人身上带着酒臭味,一进来见着面老头眼睛亮了一下,开口就喊:「老头,你在刚好!快,跟账房支些银子给我,我正赌到兴头上,但是居然最后一把全输光了!」他啐了一声立刻又说:「拿十两银子来,老子要去翻本!刚才肯定是碰到脏东西才会全输了,再给我十两,我肯定能把这个月输掉的银子都赢回来!」

账房先生和秀才二人同时皱起眉头。

面老头立刻走过去低声在他儿子面前道:「阿勤,今天老板回来了,你先出去,慢点再来!」

那个名叫阿勤的汉子一听,立刻察觉账房里果真有个生面孔。他看着小三,心里一惊,暗道怎么那个不只被提起一次的「老板」竟然还真的出现了。

其实打从他爹把村里一些人带到莫城以后,他听回来的人说城里有多繁华,他爹的那间面店每日赚的银子跟流水瀑布一样多,他就带着老婆直奔莫城找他老爹了。

阿勤认为无名肆是他老爹的馆子,只是怕自己花光他的老本,才谎称有个真正的老板在。

反正等他爹死后,铺子终究得落到他手里,阿勤也就把这面店当成了自己的,赌钱花钱全到这儿支,却不知花的都是他爹每个月的分红与薪饷,还以为那都是自家的钱。

可如今居然有个正主儿跑到了面前,阿勤第一眼是有些吃惊,难道他家老头说的还是真的?可第二眼见小三比他更瘦更小,还一脸没啥血色风吹就倒的孱弱模样,心里立刻有了计较。

阿勤把面老头推开,走到小三面前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扫了一遍,连声哼哼,看不起人地说道:「哪来的野小子!什么老板?我告诉你,这家店的来历我比谁都清楚,面店明明就是我家老头的,我家老头才是这里的老板。

你什么东西,竟敢在大爷我面前招摇撞骗,是他们才会被你骗倒,但你是骗不了我的!

老子警告你,快给老子滚离这间店!这无名肆无论眼下还是将来,都只会是老子的,谁都别想碰老子的店,否则老子绝对把他揍得稀巴烂!」

小三嘴角一斜,唇边勾起一抹笑。

阿勤一脸凶狠还想开口,哪知下一刻,耳边传来巨大声响,侧脸感觉到强烈疼痛的同时,只闻「啪」地一声,他就被倒在地。

阿勤痛得惨叫一声,而随着张开的嘴,满口的鲜血流了出来,还有几颗牙掉到地上。

「你!你你你……你!」阿勤一手捂着左边肿起的脸颊,歪倒在地上瞪大眼指着出手打人的小三愤怒地说不出话来。

小三慢慢把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收回来,甩了甩,负手而立,由上而下睨视着面老头的儿子,语气淡得像在谈论今日的天气一般,轻飘飘地说:「老子不是东西。」

说完这一句,他举起脚来,重重地再往那不知死活的家伙身上踹。

踹第一脚,他说:

「老子是你爷爷!」

阿勤杀猪似的痛嚎声响起。

没听见回答,小三再踹。

「记住了没?」

阿勤边滚边嚎,依旧回答,于是小三继续踹。

「没记住老子就把你踩到稀巴烂!无法无天,老子的脸也是你能用手指指的吗!」

小三每踹一脚,就是「碰」的一大响,伴随阿勤的哀嚎。

账房里其它三人都傻了眼,尤其面老头。看着自己身强体健、这几年因为食肆赚钱还吃得肥了好几圈的儿子被踹得根本无法还手,他一老人家整个都呆了。

阿勤凄惨地狂嚎着:「老头子,快救我,快救我啊!」

小三一听阿勤这么叫他爹,踹得更猛:「你叫他什么、你叫他什么?他生你养你,供你吃供你住还供你娶媳妇,你现在叫他什么?」

阿勤立刻改口呼唤着:「爹、爹!救我啊!你儿子快被……快被打死了……」

当阿勤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面老头才突然被那几声爹惊得回过神来。

面老头苍白着张脸立刻朝着小三跪下,哆哆嗦嗦地道:「……老……老板……老板……您……高抬贵手,饶……饶了这混小子吧……老头子只有一个……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

面老头边说边抖,还红着眼眶。

小三一见老人跪下,火就冒了出来,立即怒道:「起来!跪什么跪,老子不给跪!你再跪我一脚踹死他!」

账房先生连忙走过来,把抖得跟筛子似的面老头扶起来。

小三最后一脚把面老头的儿子踢飞到墙边,等那混帐「砰」地一声摔到地上口吐白沫昏死过去后,小三转头,怒气未消地问道:「那是你亲生的?」

面老头抖着点下头。

「他这性子你宠的?」小三又问。

面老头还是抖。「只……只……」

面老头说不出来,秀才连忙替他说道:「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盼着传递香火,所以寄以厚望,哪知疼过头了。」

「我记得了!你不是还有一个儿媳妇?儿媳妇性子也这样?」

「不……不……」老头继续抖。

「不似这么差,只是一张利嘴爱说三道四,平时花钱大手大脚些罢了。」秀才回答。

小三鼻孔喷了一口气,怒道:「没用!生出这种儿子还不如生坨屎!屎还能种菜浇肥,比这混帐东西好得多!媳妇也是,不持家还爱花钱,有这种媳妇还不如买个恭桶,恭桶还能装屎,比四处洒钱的还有用!」

老头还是抖。

小三顺了顺气后,哼了一声,声音也慢慢平静下来。他瞥了账房里的三人一眼,说道:「找根绳子,把他给我绑了。然后吊在二楼栏杆正中间,头下脚上!」

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在见识过三爷的威武后,反驳时声音也变得小小的。他说:「老……老板,那是大门一进来最醒目的位置……」

「就是吊那。」小三说罢,缓缓走出账房。「胆敢挑衅三爷我?他的脑子是放在娘胎里忘记一起生出来了吧!」

☆☆☆

小三离开后,第二日正中午时再回到无名肆。

进门第一眼瞧到的便是面老头那个头下脚上悬着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