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棠 第33节(1/1)

太阳穴发涨,微微跳疼。

眼前朦胧的白光有些遮蔽视线,眩晕和疼痛都让她有点想吐。

她没有再说什么,又退后一步,转身,缓缓地朝着一旁的路灯走去。

她背靠着路灯杆,把手机再度点亮,确认有没有谁接她的单。

那界面是静止不动。

她叹口气,放弃了,将手机揣进外套口袋里。

片刻,她瞧见远方有辆黄色的车开了过来,以为是统一涂装的出租车,便伸手一招。

待车开近了,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辆跑车。

她收回手,那车却靠边停下来。

车窗落下,驾驶座上的陌生男人吹了声口哨,“去哪儿?载你兜风啊?”

叶青棠摇摇头,“我看错了。”

“不是你拦我的吗?欲擒故纵啊?”那人笑着,拉开驾驶座车门下来了。

男人一边走近,一边点了支烟,定在她面前,将烟递过去,“抽吗?”

叶青棠蹙眉,“我说了看错了,能不能别烦我了。”

男人笑了声,“脾气还挺大。大冷天的站这儿不冷啊?走我带你下山找个暖和的地方。”

他伸出手。

叶青棠猛地往后一躲,忽觉光线一暗,下一瞬,一只手自侧方抓住了她的手臂,往旁边轻轻一拽。

叶青棠怔然回头。

背光里的那双眼睛,深黯而不可测。

他没说话,只拽着她往他停车的地方走去。

叶青棠完全没反抗,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了过去。

他们回到了方才说话的地方。

应如寄出声:“叶小姐的安全意识真不错。”

反讽的语气,混杂几分怒气。

“……你可以不用管我。”叶青棠反应了一下,才说。

熟悉的话,熟悉的激将法。

应如寄看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叶青棠去开链条包去找手机,打算叫谁来接她一下。

摸了好久,却没有摸到。

她忘了手机在口袋里,以为是丢了,于是转身,准备回方才的路灯那儿找找。

刚迈出一步,手腕被一把攥住,猛地往后一带。

那力道推得她惯性后退,后背抵上了车门。

动作间外套自肩头滑落下去,她不得不伸手去拉。

而这只手也被应如寄攥住了。

他再进了一步,以极其别扭的姿势禁锢着她。

捉着她按在肩头的那只手顿了一下,往下滑落,却是往她颈间去的。

她感觉到他拿起了她戴着的项链吊坠,指腹碰触到锁骨的皮肤,像雪水一样冰凉。

应如寄垂眸看着指间眼睛形状的绿宝石。

许久,他缓缓抬眼,目光落在她脸上,抬起手,就连同那宝石一起,捏住了她的下巴。

叶青棠被他手指的力道,和宝石的切割面硌出微微的钝痛感。

她被迫以仰面的姿态与他对视。

那原本琥珀色的眼睛里染着更深的颜色,像黑夜里暗沉的湖面。

她被这目光冻到,眼睛不知不觉模糊。

“我是谁?”他哑声问。

“你是……”

仿佛不想听到她的回答,他低下头来,挟着清苦寒气,阴影笼住她全部视野。

他咬住她的唇,吞没所有的声音。

第22章 -22- 你可以让我暖和起来吗

-22-

嘴唇上传来刺破的痛感, 口腔里充斥一股铁锈味,叶青棠挣了一下,或许是酒精带来的眩晕感, 她像在下坠,她迫切想要抱住他。

或许应如寄误解了她挣扎的意思, 只是将她的手扣得更紧。

很快便要无法呼吸, 像沉入湖底,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掩住她的鼻腔。但她甘愿放弃了抵抗。

终于, 应如寄松了手,稍稍退开, 却没有放开她, 一条手臂箍住她的腰, 将她往前一搂, 腾出足够的空间后, 他另只手拉开了车门。

他将她往车上一推,她身不由己地踩上了踏板,弯腰钻进车里。

应如寄没立即跟着上车, 而是“嗙”的一声摔上了车门。

克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她歪靠着往外看。

这附近到处徘徊着代驾, 应如寄随意找了一个离车最近的, 片刻,他领着那个代驾过来了。

应如寄拉开后座车门, 他上来的一霎,整个空间都被冬日气息所笼罩。

车子启动,叶青棠又一阵头晕目眩,她努力睁眼,视野还是迷蒙。

她朝身边的人靠过去, 两臂绕过他的肩膀,攀缠在他颈后。

应如寄僵坐着,并没有回抱她,但也没有将她推开。

一切像是发生于半梦半醒之间。

叶青棠忘了车是什么时候抵达应如寄住处的,她又是怎么上的楼,只觉得电梯里的强光刺眼极了。

她靴筒里双脚发凉,体表却有烤焦一样的热度,又冷又热的感觉让她十分难受。

应如寄按指纹锁的时候,叶青棠像块人形橡皮泥挂在他身上,一直往下坠,他手臂穿过她的腋下,将她往上搂,推进门里。

“脱鞋。”他提醒。

好在她还没有醉到无法执行这样的指令,顿了一下,躬身去解靴子上的鞋带,而挂在臂弯的小包一路滑下去,“啪”的一声直接掉在地上。

她深弯腰去捡包,却身影一晃,直接跌坐在地。

应如寄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有动,也不准备出手。

她在地板上坐了片刻,屈腿,拉开左脚靴子的绳结,掌着后跟脱了下来。

再解了右脚,将靴子往下拽时,却好像卡住了,试了几下,依然纹丝不动。

她沮丧抬头,看向他,门厅浅黄的灯光里,她的睫毛似一簇打湿的鹅绒,明明这么狼狈了,她泫然的脸却只让人心生怜惜。

“应如寄……”

“应如寄。”她说,“你帮帮我……”

过了好一会,应如寄终是上前一步,在她跟前蹲下。

他捉起了她的右脚,她却身体前倾,两臂伸过来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你这样我怎么帮你?”

他却并没挣开她,手指扯住鞋带,一排一排地往下松,然后再一手握住后跟,一手掌着她的小腿,把靴子拽了下来。

这么冷的天气,她连衣裙里却只穿着一条并不厚实的丝袜,手掌所触的地方,俱是一片冰凉。

应如寄捉住她缠在自己颈后的两条手臂,拽她起身。

她不肯动。

“就这么坐地板上,不冷?”

“冷……”她仰头看着他,只化了淡妆的脸,鼻头泛着冻出来的红,可她脸颊却在发烫,他甚至能感觉到那皮肤上散出的热度。

“……你可以让我暖和起来吗?”她说。

应如寄捉着她手臂的双手扣紧,一霎过后,缓缓垂落下去,落在她身侧,一顿,蓦地搂住她的腰,将她托抱而起。

像风潮打翻了一只舟,倾覆的不只是她。

应如寄只觉这一刻酒劲才上来,烧得他愤怒又焦躁。

他将叶青棠摔在床上,“摔”这个动作没有一点含糊。

床垫很软,她不会受伤,但到底还是吓着了她。

她神情呆滞一下,目光艰难聚焦,落在他脸上,下一秒,便伸手抓住他的衣领,两腿抬起,直接缠在他的腰际。

像行走于焦熏的火海中,意识和思绪蒸发得一丝不剩,本能接管了所有的行为。

而即便如此,叶青棠仍能感知到应如寄的每一个动作里都带有惩戒意味的愤怒,和他以往的风格全然不同。

酒精同样麻痹了痛觉神经。

不然她不会在最后的瞬间,感觉不到心脏紧缩的颤栗,却只是本能地涌出了眼泪。

应如寄躺了下来,两臂在叶青棠背后合拢,紧紧用力。

他脸埋在她肩颈处,似用力、似叹息地深深呼吸,嗅闻她身上的气息。

他之前戒烟,并不是一次就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