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4)(1/1)

池青:那我让你出去你出去吗。

解临原先只是坐在他床边,听见这话之后换了个姿势,男人双手撑在池青两侧,俯下身向他逼近道:你还真翻脸不认人啊。

就在解临低头下去之际,边上池青的手机响了。

解临领口敞着,怀着谁这么不识趣的念头松开一只手,方便他伸手去够边上的手机。

喂?电话那头的人是苏晓兰。

苏晓兰似乎在大马路上,两个本地老太太吵架的声音清晰可闻:你昨天卖给我的东西就是有问题!

你碰瓷啊我在这里做生意那么多年了,从来不干这种事情,过期的东西我们从来不卖的!

苏晓兰正在出警,解决一起邻里纠纷,她一个头两个大,频频抬起手腕看时间,向池青说明来意:解顾问电话打不通,我只能找你了池助理,是这样的,我侄子家里最近没人,他爸妈出门旅游得一个周才能回来,就拜托我接他上下学,但是我今天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晚上排了我值班你能帮我接一下他吗?

池青心说他这什么时候成了托管所。

前有任琴托给他的那只猫,现在还来了一个苏晓兰的侄子。

不管是猫还是孩子,他一个都不喜欢。

池青:你侄子今年多大?

苏晓兰答:他今年高二了。

池青:一名高二的学生如果还没有独立回家的能力,比起送他去学校读书,应该先教一下他怎么走路、坐公交以及打车。

苏晓兰:

找池青帮忙会是这个结果,真是一点也不令人感到意外。

就在苏晓兰疯狂检索还有谁可以帮她这个忙的时候,池青又说:不过你不用担心。

啊?

这倒是令苏晓兰感到意外。

池助理是要帮她?

池青:我可以帮你把电话转交给你原来要找的那个人,你跟他谈吧。

下一秒,手机被塞进解临手里,池青下床去洗手间洗漱:

苏警官,早。解临接过电话说。

苏晓兰:早,我说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呢,原来你在池助理这。

解临觉得接送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儿,反正他这几天在家里呆着也没什么事情干,总局近期没发生特大案件,他这位顾问无用武之地 ,答应道:事情我都了解了,你把学校地址和放学时间发过来吧,不用放在心上,我今天本来也要出门采购点东西。

采购东西当然是客套话。

苏晓兰连连道谢,把自家侄子的校名、班级、姓名发了过去。

他五点半放学,接到人就把他送到派出所门口就行,我晚上忙完顺便把他捎回去,在家里也没人照顾他,真的太谢谢了。

晚上五点。

池青坐进解临车里:我为什么也要去。

他并不想出门去学校接什么侄子,没想到解临出门的时候直接把他捎上了。

早知道刚才苏晓兰那通电话他就应该直接挂掉。

解临:你觉得呢?

池青展现过人的聊天能力,冷静分析道:我觉得一个人能完成的事情,没有必要浪费两个人的时间。

因为我们在谈恋爱,解临俯身帮他把安全带系好上,一字一句地向他解释,我想每时每刻都能看见你,什么都想和你一起经历,明白了吗。

他说完,发现池青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池青把投转向窗外,耳尖红了一片,对着车库里并不值得欣赏的景色,退让道:就这一次。

虽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苏晓兰侄子身上,池青盯着车库里那根柱子说,但是浪费在你身上勉强还可以接受。

第93章 风筝

光远中学,高二(四)班,苏晓博。

放学时间六点半,谢谢谢谢!

这是苏晓兰发过来的具体信息。

苏晓兰又发一句:

我会把解顾问车牌号发给他的,你们在车里等他就行,他应该很快就会出来。

这名字,一听就跟苏晓兰沾亲带故的。

傍晚,等两人赶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校门刚开,苏晓兰说会把解临的车牌号告诉那位侄子,但是两人等半天也没等到小孩上车,半小时后,校门口稀稀疏疏地只剩下三两值日生急匆匆从教学楼里跑出来。

又过了几分钟,从校内出来的学生更少了。

光远中学是华南市非常出名的一所重点高校,哪怕是放学时间,从校门口走出来的学生也都不怎么说话,看起来井然有序的样子,他们的假期时间也很短暂,还没到普通高中开学时间就提前恢复了课程。

在一般人纠结那小孩怎么还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的时候,解临和池青两个人坐在车里一点也不急。解临这辆车实在招摇,路过的人透过车窗看到车里两个陌生男人并排坐着,其中一个正冷着脸不动声色地打量窗外,男人长着一张好看的过分的脸,手缩在黑色毛衣袖口里,皮肤白得不像活人。

另一个一手搭在车窗上,另一只手低头摆弄手机。

解临给苏晓兰发了一条短信:你什么时候给你侄子发的消息?

苏晓兰:一个小时前吧。

解临:他有回你吗?

苏晓兰:没呢。

解临把苏晓兰的回复复述给池青:她说没有。

池青那双无机质似的黝黑瞳孔这才从车窗外转过来,落在解临的手机屏幕上。

两个人的目光双双落在苏晓兰发过来的两个字上。

解临虚搭在车窗上的手指轻轻地扣了一下车窗玻璃:一个小时前,苏警官把车牌号发过去,那会儿还是上课时间,她侄子没回他,但她一点也不着急,苏警官知道她侄子肯定会看到,所以他平时上学应该一直带着手机。

华南市市重点少有允许学生在校期间使用手机的,解临说,还是说这所学校是个例外?

池青排除了例外这个说法:不是。

解临:你以前是这个学校的?

池青:刚才半小时内,从校门口出来的学生,少数偷偷带着手机的都做了同一件事在原地站一会儿等手机开机,所以他们即使出于生活需要得偷偷带着手机上学,也不敢在学校里开机使用。

池青说完这些才去回答解临那个学校的问题:

我不在这个学校,我要考上这所学校还是挺难的。

解临心说他对象这个智商,除了在谈恋爱的时候不是很灵光,怎么看也不像考不上市重点的样子。

当年我的分数要是再低上十分,可能会进这里,池青诚实地说,考低十分,不太容易。

苏晓兰一定不知道自己的侄子因为迟迟没有上车,于是被总局两位顾问进行了一番有理有据的心理侧写。仅凭她给出的寥寥几条信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侄子的脾气秉性,乃至学习成绩都已经被侧写出来了。

池青:走出来很多学生手里都拿着考卷。

解临:刚进行过开学考试,她侄子的成绩应该不在及格线上,还喜欢在上学期间玩手机老师不留他下来当重点教育对象都说不过去。

有些年代感的学校大门立在面前,解临下了车,随手拦下一名同学,询问对方高二年级组老师办公室在哪栋楼哪一层。

那名被拦下来的同学推推厚底眼镜,边走路边背单词,手里拿着单词本说:进学校直走,3号楼,具体是高二几班?四班啊一层有三个班级,四班的话应该在2楼。

两人只得跟门卫打过招呼,直接进学校领人。

对于两位毕业多年,很长时间没再踏进过学校的人来说,校园环境陌生又熟悉,两人走进教学楼时路过一张张青涩稚嫩的脸。

3号楼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教师办公室在每层楼的最尽头,办公室那扇门虚掩着。

池青进门不忘站在门口把黑色手套戴上,解临等他戴好手套之后才慢慢悠悠敲门。

办公室里情形和他们猜想的一模一样,女教师冷着脸,她身侧站着一名身穿校服的少年,少年个子不高,眼睛和苏晓兰很像,虽然在挨训,但是眼睛一直在看其他地方,显然这种被训的气压让人窒息,他很想转移注意力。

从气氛上看,第一轮教育应该刚结束,女教师出于蓄力状态,释放冷强压,制造谈话的紧绷感。

这种氛围之下,办公室里显得十分安静。

导致解临推门时那声很轻的嘎吱声在这种状态下变得高调了起来。

苏晓博眼神本来就在乱飘,顺着声音飘到门口,门口站着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男人,男人敲完门之后便笑着直抒来意:不好意思,都放学了还耽误您的时间,这孩子心思不在学习上,开学考试成绩不理想,多亏您一直不忘提点他。

解临一上来就是一番熟练的客套。

女教师愣愣地看着他,听了一通好话,而且来人对苏晓博状况了如指掌,数落的也都在点上,对方先发制人,倒让她没办法揪着那些点继续发挥,也忘了去问这人怎么知道苏晓博是考试没考好这件事。

两三分钟后,话题在解临的引导之下,女教师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没多久就缓和了脸色:行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回去吧,今天布置的作业记得认真做。

女教师说完,又提起另一件事:还有

池青在边上等得不耐烦,张口道:手机。

上学玩手机的确不像话,女教师看着戴黑色手套的那人说,回去一定好好教育。

女教师:?

女教师什么都没说呢,这话都让这两位疑似苏晓博的家长给说完了。

苏晓博也倍感惊奇。

他一直在边上偷偷打量这两个人,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两个恐怕就是今天来接他的。

可是

就连姑姑都不知道他今天考试,而且还考砸了。

苏晓博紧跟在两人身后,劫后余生般地从教师办公室里退出来,自来熟地问:你们就是我姑姑派来接应我的吗?

池青对他没有好脸色,他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上,仔仔细细调整好手套的细节:你语文考几分?

苏晓博:这次56。

池青:难怪连接送和接应都分不清。

苏晓博:?

回去的路上,苏晓博许是怕自己今天干的事儿会传进苏晓兰耳朵里,一路上都在试图为自己说好话:哥哥们,平常心对待成绩就好,总不可能人人都当第一名,总有人要去做那几个倒数的吧,我能够承受住别人承受不住的压力,这难道不是一种勇气吗?

解临开着车:别叫我哥哥。

苏晓博:为什么?

解临:因为我只愿意被某个人喊哥哥,其他人不能叫。

池青全程一副别跟我聊天我跟你不熟的表情,听到这句话表情松动两秒,感觉这个某个人似乎很有指向性。

他侧头看了解临一眼,撞到解临表面上在看后视镜,却有意无意瞥过来的余光。

苏晓博不懂这是一对情侣之间的私话。

他心说不让叫就不让叫,于是改口:叔叔们。

其实我也算不上最差的,语文还有考54分的呢。

解临:哦,他是不是填错答题卡了?

苏晓博一噎:你怎么知道?

池青不想搭理人的情绪升级,开始有什么说什么,但凡这个话题能用一句话终结,就绝不会多说第二句,所以他一改沉默,接过解临的话:毕竟想在一所市重点里找出两个语文60分以下的学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苏晓博闭嘴了。

又隔了一会儿。

叔叔,你不觉得条条大路通罗马吗?不一定要靠学习成绩的。

池青开始怀念家里那只猫。

跟苏晓兰这位侄子比起来,那只猫可以称得上乖巧可爱。

池青:条条大路通罗马是没错,但是你这个文化水平,恐怕连罗马在哪儿都不知道。

苏晓博在池青这里接连碰了好几个钉子,识趣地不再找这位戴手套的奇怪哥哥聊天,转向另一位看起来明显更好相处的。

刚才在办公室里,另一位态度就很温和,几句话就把他们那位灭绝师太给哄住了,这应该是个好说话的。

叔叔,苏晓博说,他讽刺我没有文化。

然而解临这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人却给他泼了一盆凉水:小孩,想告状的话你可就找错人了,边上这位大爷,他说什么我都觉得对。

苏晓博:

我真的不喜欢学习,苏晓博坐回去,唉声叹气地说,高中太难了,和初中完全不一样,我原来当鸡头,现在做凤尾,人活着不应该感受快乐吗,我觉得学习很难让我快乐起来,你们能不能别告诉我姑姑。

他一边说,一边生无可恋地望向窗外。

窗外的景色,在他眼里,一片萧条

灰暗的天空,破败的街道

这会儿车已经开出去一段路,路上途径另一所高校,规模和光远所差无几的学校坐落在路口右侧。

啊。

还有这令人讨厌的学校

苏晓博看着那所学校,忍不住悲从中来。